麵對著這位王府的金枝玉葉,眾人皆沉默不語。


    不一會兒,小熹氣喘籲籲地出現在段舒芫的視線中,隻見她努力地平複著自己的唿吸,緩緩走近段舒芫身邊,軟言相勸道:“郡主......您隨奴婢迴去吧,好嗎?” 地牢裏的侍衛們見狀也紛紛附和:“是啊!郡主您金尊玉貴的,牢裏氣味難聞,寒風陣陣,屬下們也是為了您的身體安危著想。”


    段舒芫泛紅的雙眼盯著小熹,語氣執拗地問道:“母妃她人在哪兒?”


    小熹麵上強裝的鎮定快撐不住了,她眼一閉心一橫,直接跪在了地上:“郡主,奴婢求您了!別再追問了!”


    “你不說,我便換個人來問!”段舒芫掃視了幾名侍衛,正要開口,沒想到方才還站著的幾人不約而同跪下,懇求道:“請您不要為難屬下,上頭的命令難違!”


    氣極反笑,段舒芫偏頭望向遠處鎖著的牢門,狠下心拔出了插在發髻上的玉釵,對準了自己的脖頸威脅道:“二選一,你們來選。”


    小熹抬頭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抖著聲音:“郡主,您,您可別想不開!”


    “這就取決於你們的想法了。”段舒芫冷然道。見她將玉釵的尖端貼緊了脖頸的皮肉處,小熹隻覺得自己三魂七魄都快沒了,扭頭朝侍衛喊著:“將門打開,帶郡主去見王妃!”


    哢噠一聲,鎖眼被打開。不過在小熹聽來,這仿佛就是從地底下傳來的催促之聲,嗚唿哀哉!


    王府正廳內,段王爺正招待著遠道而來的貴客們。


    “咦?這廳上怎得不見雲南王妃的身影?”一名兵部官員突然出聲。段青林循聲望去,見是他那位好嶽丈陣營的人,了然於心,老狐狸這是有些急了。他放下了手中的杯盞準備迴應對方之時,沒料到外頭的管家步履匆忙地闖了進來。


    尹茉眉心微皺,心底沒來由地不安了起來。管家在王府服侍多年,素日裏平穩如山,能讓他這般麵色凝重,怕是不太好。


    管家站在段青林身邊低聲說著話,額頭上不時有汗珠滾落。


    安尚書淺飲清茶提醒道:“段王爺,可是有了什麽棘手之事?老夫何時能見到王妃?實乃諸多疑團得不到答案,這才催上一催。”


    坐於他對麵的尹清晏觀察著上首的幾位,尤其是自己的小姑姑尹茉,眼神露出了幾分擔心之意。管家稟報完自覺退到後麵,段青林聞聲淡笑迴應:“安尚書此話一出倒是顯得本王小氣了些,不是什麽大事。方才管家也是替本王傳話給王妃,讓她好好收拾一番,前來見一見自己的父親。”


    這番說辭,安尚書不置可否,隨即他起身走向廳中央,客氣道:“殿下,段王爺,老夫就不與二位繞彎兜圈子,還請您立即將小女喚來,真相如何,一問便知!”


    尹茉欲說話,卻被身邊的段青林搶先:“安尚書,希望您老不要後悔才好。管家,去請吧,速將王妃和郡主一齊請來!”


    “郡主?”安尚書瞪著眼睛說道,“段王爺,您這是?”


    段青林迎向他重複著:“安尚書,本王說過了,希望您老有揭開真相的勇氣。”


    眾人議論之聲漸起,裴垣靜觀段安二人的針鋒相對,挑眉評價:“今日倒是有趣......” 尹清晏就沒晉王如此心境了,他看著尹茉,總覺得小姑姑的身上的愁意更多了幾分。


    地牢昏暗的光線之下,段舒芫愣愣地盯著躺在草堆中被血汙包裹的人。倘若不是她身上的穿著是自己萬分熟悉的,小熹見她似是被嚇到了,隻好硬著頭皮解釋道:“郡主,王妃她終日都是這樣昏昏沉沉,不好判斷是否清醒。”


    “母妃臉上的傷是誰劃的?”段舒芫半晌才開口問道。


    二人正說話間,角落的華嬤嬤被聲音吵醒,她睜開眼睛看到段舒芫,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拍拍腿想要扶著牆壁起來。直到段舒芫哭著喚她:“華嬤嬤!” 她全身為之一振,不可置信地抬眼道:“郡、郡主?您這怎麽會......怎麽會來地牢?”


    段舒芫不顧華嬤嬤身上的髒汙,緊緊地抓住她:“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何母妃會變成這樣?沒有一個人肯告訴我。”語氣甚是急切。


    “是舒兒嗎?”安王妃悠悠轉醒,但聲音虛弱極了,“華嬤嬤?我好似聽到了舒兒的聲音?”


    段舒芫眼裏忍了良久的淚珠,隨之瓦解:“母妃!是舒兒,您看看孩兒啊!”她邊哭邊跪在了安王妃的身邊,看著這樣的母妃,段舒芫根本無法將眼前人與往日裏從來都是光彩奪目、言笑晏晏的母妃聯係在一起。


    “我的孩子,是母妃對不住你。”安玉棽輕喃著。


    管家領著抬擔架的手下們踏進牢房的時候,就看到郡主哭成淚人的這副模樣,他沒忍住歎了一口氣,說道:“郡主,王爺有請王妃和您前去正廳一敘。”


    “管家伯伯,父王他到底為什麽要這般對待母妃?”段舒芫握著安王妃的手,百思不得其解。


    麵對這位小祖宗的問題,管家也十分頭疼,他溫聲哄道:“郡主,老奴知道您此刻定是心緒混亂,還請您冷靜下來,很多事不是一句兩句可以說得清的。”


    段舒芫不是胡攪蠻纏的個性,管家的話點醒了她。她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克製著哭音應道:“好,我就陪著母妃一起去見父王。”


    話音剛落,管家便開始著手安排。


    ”王妃,郡主到!”廳外傳來了清晰的通報聲。尹茉坐直了身子,待看到段舒芫的蒼白麵容之後略顯緊張,這樣的反應落在一直觀察她的尹清晏眼裏,多了幾分探究。


    安尚書見到自己的長女側臉貼著層層的紗布,猛地站起:“這是怎麽迴事?王爺您竟然動了私刑不成?”


    對於質問,段青林平靜地迴道:“安尚書您有所不知,王妃她被揭穿惡行之後曾經想刺殺本王,出於自保罷了,當然本王也會讓最好的醫士來照料王妃的傷口,您無需憂心。”


    “你!老夫沒想到被萬民愛戴的段王爺竟是這樣一個無賴之人!”安尚書像是被氣得不輕,“晉王殿下,還請您主持公道啊!小女被折磨成這副模樣,段王爺給出的理由怕是難以服眾吧?”


    裴垣揉了揉額角,麵上越發苦惱:“段王爺,您若是手中沒有實際的證據,這樣對待王妃,著實不妥。”


    段青林接收到他的提醒,正準備反擊的時候,尹茉突兀地說道:“安尚書您不就是要一個服眾的理由嗎?我尹茉就是這個人證。”說完,她幹脆利落地扯下了臉上的麵紗,把自己的傷疤展示在眾人麵前。


    女子臉上縱橫交錯的陳年舊傷暴露在空氣中,像是玉器內裏遍布了瑕疵,令人惋惜。廳上一片嘩然,尹清晏更是捏碎了茶盞,鮮血從手掌之中流出,他卻絲毫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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