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你可知壽安堂那位臨了還想著勸我一言,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傅氏看向近在咫尺之人,開口繼續爭道,“那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如珠如寶寵著的女兒!不是什麽任人擺布的阿貓阿狗!”


    林嬤嬤將人從床上給扶了起來,軟聲安撫道:“老奴都知道,這些年夫人您為了此事耗費了多少的心力和物力,好在老天有眼,善惡終有報。如今您也可以放下積攢許久的心結了。”


    傅氏的眼角劃過一滴清淚,語氣隱隱變得急切:“嬤嬤,我想去一趟小佛堂!我得去給霓兒一個交代!”


    林嬤嬤自然明白傅氏的用意,她連聲應道:“好好好,夫人您別急,小心傷口。老奴這就陪您去小佛堂,咱們慢慢來,不著急啊。”


    “對,你說得很對!”傅氏穿上繡鞋,低聲說道,“把顧汐芸從侯府裏趕出去隻是當初計劃中的一步,來日方長,我就安坐於此靜等瞧她今後的下場!”


    過了一會兒,二房側屋的佛堂門前,出現了這對主仆二人彼此相攜的身影。


    月上梢頭,夜還長得很……


    而在晉王府的客院內,前些日子剛從外頭迴來的洛羽獨自一人坐在桌前,燈盞的光影映襯出了少女心事重重的麵容。


    “冰糖葫蘆……”洛羽低眸望向手邊打開的琺琅花卉橢圓八棱食盒,這還是傍晚時分抱琴親自提過來的。


    “主子說,洛羽小姐您幼時惦記著街上賣的冰糖葫蘆,日日夜夜都在主子耳邊念叨個不停。”抱琴打趣著複述著,“這不,今兒王爺正好路過買了許多帶迴府裏。主子記掛著洛羽小姐,特地叮囑奴婢給您挑了最大的幾串呢。”


    自從洛羽向姐姐隨便捏造了一個要迴鄉下老家給父親母親掃墓的借口,成功出了王府,這不在外流連多日才緩緩歸來。


    起初她真以為洛音必會追問她的蹤跡,畢竟她這謊扯得略顯蒼白。


    然而結果卻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等到了臨景殿,洛音卻隻是眼含柔光地拉過洛羽的手,細細端詳了她片刻,就笑著與自己說道:“你這孩子外出一趟都變瘦了。不過安然迴來就好,姐姐讓廚房給羽兒你熱了一碗杏仁奶,這會兒該是還在灶上溫著,正好可以入口。”


    大概是洛羽的表情太過明顯,盤旋在心底的疑惑全然擺在臉上。洛音牽著她坐了下來,溫聲細語地解釋道:“姐姐不會對你的行蹤追根究底,咱們姊妹兩個好不容易重逢,家人之間所求的不就是一個安然無恙嗎?”


    洛羽有些怔愣地望向她,一時之間打好的腹稿皆失了用處。


    燈下,少女的耳邊還迴蕩著這番暖心的話,半晌她閉上了雙眼,好似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


    窗外,起風了。


    再說顧汐芸被威遠侯一聲令下給強製扭送上了馬車,趁著夜色深沉被送出了城。


    車廂裏,青玥雖然一直閉口不言,但眼裏盛滿了擔憂。


    “青玥,這一次我真的沒有家了。”顧汐芸側身躺在軟墊上,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


    “小姐……”青玥想開口安慰她,卻發現根本無從說起。


    顧汐芸擦去了眼角的淚花,輕聲說道:“父親他從來就不會向著我與母親,母親她……罷了,往事已過,多說也無益。這幾日下來所受的屈辱和痛苦,我會牢牢記住。以前母親總是說受製於人的滋味不好受,我還不懂是何含義。可到了今時今日,我再也不是眾星捧月的侯府嫡長女了,失去了祖母和母親的庇護,估計在父親眼裏,我連街邊搖尾乞憐的阿貓阿狗都比不上吧。看來,手中沒有一點的權力之輩,隻能落入任人揉捏的下場。”


    青玥微訝地看著顧汐芸,隨即她警惕地掃了一眼車門,壓低聲音提醒道:“小姐,管家還在車外呢。”


    顧汐芸一臉的無謂,輕笑出聲:“你怕他迴府和父親告狀嗎?”不等青玥開口,她便自顧自說道:“放心,如今我已然是一顆廢棋了,父親他如何還會在意?”


    外頭的管家和車夫在侯府當差多年,遇到這種主人家的醜事隻當自己聾了啞了,一心趕路。


    夜來風雨急,逐漸遠去的官道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泥濘的車痕。


    第二日,天才剛蒙蒙亮。


    一名身穿勁裝的男子腳步穩健地走過長廊,來到了書房門前,態度十分恭敬地朝屋內稟告道:“參見王爺,屬下有要事相告。”


    書房內,慎王眼神清明,隻見他抬手蓋上了金瘡藥的瓶子,不忘將卷起的衣袖放了下來,做好這些之後,態度和煦地吩咐道:“進來迴話。”


    男子不敢拖延,即刻推開門進了屋裏。目不斜視地站在書桌對麵,麵容嚴肅地匯報道:“王爺,晨間雲雀飛鴿傳書,請您過目。”


    慎王淡笑著接過了紙條,低頭審閱。


    男子耐心等待著,直到慎王開口:“雲雀這次遞來的消息實在有趣得緊,本王換身常服,也到時辰該去母妃那兒請安了,希望這消息能夠讓她樂上一樂。對了,你也一道去吧。”


    “是,屬下遵命!”


    慎王起身,動作漫不經心地將掌中之物扔進了火盆裏,不到一瞬,燃起的火光便將紙條給吞噬了。


    天光雲影,晉王府的下人們正有條不紊地忙碌著各自的活計。


    裴垣昨夜宿在了臨景殿,這會兒他與洛音也才剛起,知棋沉穩地安排著手底下的人伺候兩位主子的穿衣洗漱。


    “你替我去瞧一瞧燁兒醒了沒。”洛音轉頭與身側的抱琴說道。


    裴垣留意到這話,便出聲問道:“燁兒怎麽了?”


    “這孩子近些時日不知為何,隻要一醒來便開始哭鬧,奶娘都沒法子。”洛音無奈應道。


    抱琴在一旁補充道:“但是小公子一但夫人的懷中,就安靜了下來,不哭不鬧,很是乖巧呢。”


    洛音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裴垣聽了之後隻說:“不可放任燁兒如此耍性子,若是這孩子累到你了,本王身為他的父王定要好好教訓他。”


    “好好好,妾身記下了。”洛音笑意盈盈地打趣道,“隻不過王爺昨日抱了燁兒半日,您的手臂要不要熱敷一下?”


    裴垣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臉微熱。


    殿內其樂融融,院中日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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