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滿頭冷汗的連翹從惡夢中醒來,在個可怕到口不能言的惡夢裏,連翹跟隨了一生的主子,尊貴無雙的長公主千瘡百孔的死在了滿是屍血的戰場上,無人收殮,葬於鴉雀豺狼之口。


    那可是半生漂泊,餘生沉浮朝政為國為民殫精竭慮到最後,一生從未為自己肆意活過一刻,她做錯了什麽嗎?為什麽這樣對她?天理呢?公道在哪裏?


    三歲就因算出活不過十個年華就出宮了,體弱多病未死在異鄉已是萬幸,僥幸活過了十三卻因為什麽勞資遺旨遠付朝堂。


    治理朝政,治得好昰天佑我朝,福得庇蔭,治不好就是窺視皇權,妖星亂政。


    一群強盜打到家門口也隻知道送女人去和親的酒囊飯袋哪裏來的臉也敢對經緯絕倫的殿下指手畫腳的。


    若是主人未迴宮他們怕是早被敵人殺了三、四十次了,投胎的路的盤盤順了,他們哪裏值得這麽好的主子如此以命相待!


    他們不好,她自己又有什麽資格指責呢?


    若是自己采知謀均是上呈,是不是就會主子掣肘幹朝中小人,就不會孤燈苦坐一宿又一宿。


    若是自己禦下有力,儲賢納士,是否會讓殿下解除中毒的病痛困擾,…若是自己功夫能好一些是不是可以讓唯一一次徇私舞弊的殿下的從最後一場戰場上活下來。


    她還有那麽多為國為民造福的遠大抱負還未實現,她唯一的親人也才十五歲,又要催熟一代帝王嗎?


    眼中不斷掉落的淚珠不住落在緊緊捂著嘴的曲張用力的稚嫩小手上,卻似山頂剛爆發的岩漿一般灼燒著連翹的心,胸口有一團劇烈燃燒的火,不知發泄處的愈演愈烈。


    晨間的風是清涼的,它可以吹散一切沉睡的夢魘,也可以驅趕蘇醒的野獸,喚醒人心中抑製的理智。


    簡單的梳妝台上閃爍著柔光,昰一個鑲金琺琅彩的紅瑪瑙的小罐子,裏麵昰滿滿一罐奶白的護手香膏。


    摸了摸眼角的餘淚,低頭輕輕聞了一下手裏小心翼翼捧著的香膏,果然有些人,光是遇見,就已經很美好了。


    元初感覺今天的連翹有些奇怪,又說不出來,哪裏奇怪。


    比如元初早晨一開門就發現連翹蹲在門上,摔了個蒙圈,元初疑惑的看著她,她卻說,她是來臨時檢查元初有沒有偷偷吹涼風的。


    不是難道早上開窗通風不是正常的嗎?一把年紀,記性不太好的元初疑惑,但不敢多言。


    再比如一大早就做了紅羅素裏脊,幹燒冬筍,素八珍,蘑菇蘿卜素丸子,素燒三鮮,拈花素雞,清炒菜心,五寶素鮮羊湯還有杏子和玉米兩種不同的膳食粥。


    當然元初隻知道是大桌菜,隻有幾個是認識的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誰家一大早吃這麽多?


    前幾日每頓不是都喝各種粥粥湯湯的嗎?


    何況此時的自己平日就小病不斷,吃不了多少,這才好幾天,吃這麽多真的沒關係嗎?


    元初疑惑,依舊不敢多問。


    收到元初時不時飄來的目光,連翹心虛的擦了擦耳邊不存在的涼汗。


    看見主子送的香膏一時沒忍不住,跑來想看看主子。


    主子長大以後雖然說經常被朝臣背後罵妖星,但是隻要見過主子的也會說貌美的妖星,主子的美麗無人敢反駁。


    所以經常有人舞到她麵前,嗬,區區男人也敢說心悅,全部處理掉,於是無一人於主子麵前大放淫言。


    但相比於長大後高貴冷豔的主子,小時候的卻是十分粉嫩可愛,就連給看過病的太醫都說冰雪可愛,宛如觀音座下童子。


    但是主子的臥房還關著,說明主子還在睡覺,一個好侍女是不能打擾主子安眠的。


    於是精力滿滿的連翹轉身鑽進了廚房,廚娘還沒來,廚房成了連翹一個人的天下,幹勁十足的燒火,起鍋,放油,做飯,然後後來要不是廚娘過來的早,估計是昰要將三日的存糧都做了。


    被趕出廚房的連翹又迴去洗了洗臉,主子最愛幹淨可不能髒兮兮,收拾妥當後,又去看看主子醒了沒。


    看著還是關的房門,連翹也不想迴去了,直接蹲在門口,想著隻要主子一開門,她就立馬站起來,…但是她竟然就這樣靠著門口睡著了。


    是的睡得還挺香,差點就做起夢了,然後主子一開門,她就“啪嘰”一屁股坐在地上。


    睜眼就看見她家主子小小的一隻,頭發隨意散落,有種淩亂氛圍的美,如湯圓一樣白白糯糯的小臉上,綴著小小紅紅的小嘴巴。


    雖說此時是輕輕泯著,但是連翹覺得若是嘟起來親你一口,你估計是得樂個三天三夜,還有那小小翹起精致的小鼻子,往上是一雙布靈布靈藏著星河的黑曜。


    還有那清清淡淡的眼眸給人一種清冷神聖的感覺,隻昰要是乎略這其中的震驚和疑惑,就更好了。


    於是連翹拿出哄騙主子登徒子的情書昰戰書的表情,又為幾天弱智的行為中找了一個好借口,看著主子眼中的疑惑,最算含唿過去,值得慶幸的是主子的沒有繼續追問,多問一句,連翹估計都得穿幫。


    懷著激動的心,抖著手給主子梳了個簡約的頭發,戴上幾個輕簡的金繞鏈流蘇小珍珠,小珍珠瑩潤的白光在發間忽閃忽閃著刹是好看。


    看著那鏡裏清冷漂亮的小主子,連翹驕傲極了。


    洗漱完畢後,開始用早膳,剛開始還好,但是隨著菜上齊了以後連翹也有些傻眼了,好像是有一點多哈。


    在主子抬來疑或的第五眼時,連翹開始心虛了,覺得她應該做些什麽!


    打了打氣,咳了一下說道:“主子,您是不是遠處的菜夾不道,需要奴婢為您布菜嗎?”啊,呸!這不是不打自招嗎?主子從來不讓人布菜的!連翹心中來無聲的抓狂了。


    果不奇然一臉詫異的看向了連翹,口中的粥都忘嚼了。


    “真可愛!”連翹想。


    “真奇怪。”元初想。


    “難道是還在難過昨天的事嗎?要問嗎?可依連翹的性格問了也不會說吧!清晨就開始起來做飯,難道是餓了?”元初邊咀嚼邊不斷思索。


    悄悄愉看一眼,小身板挺得直直的連翹。


    說要布菜,可是覺得自己吃得太慢,好等自己吃完,她也好下去用飯?元初繼續沉思連翹的奇怪緣由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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