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鸞和劉政爺倆端坐在大廳裏的圈椅上看著劉駒,臉上陰晴不定。


    好半天後,劉鸞徐徐說道:“駒兒,月半來,香皂銷售所得已有近三百萬錢,這裏麵你居功至偉,且放寬心,你的五成,王叔不會少了半分。隻是新年將至,為何著急離去,難道與王叔一起共慶正旦不好?咱們畢竟是一家人,其樂也融融。”


    劉駒正色說道:“王叔、元贇兄,非是劉駒不懂禮節,隻因龍池那邊還有數千人,既然答應周全他們的衣食,身為劉氏子孫,豈能言而無信?”


    “好,”劉鸞仿佛痛下決心一般,“我等身為皇室後裔,言必信,行必果,駒兒既有如此擔當,王叔怎能辜負了你?政兒,告訴賬房,為駒兒準備二百金。”


    劉政欲言又止,劉駒笑道:“元贇兄,你的二百金還未到還你的時候,王叔與我的這二百金,小弟就笑納了。”


    劉政萬般無奈的隻好去了。


    “駒兒,你送於王叔如此大財,王叔內心不安,不知可還需王叔照拂之處,但講無妨。”


    劉駒心中一動,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自己雖然想窩在龍池低調發展,但沒有一點靠山或者權勢,得來的財富估計十之七八會給人打了秋風去,想了想說道:“小侄年幼,雖讀過一些書,尚未有個出身。”


    “這有何難?”劉鸞笑道:“王叔雖是個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但推舉一個孝廉,這點麵子還是有的,何況你乃我劉氏後人,驚才豔豔,做個小小的縣令還不是手到擒來。”


    “那就多謝王叔費心,”劉駒一驚,暗道王室還是有一定特、權的,“縣令乃是百裏侯,小侄隻怕智短力絀,辜負了王叔美意。”


    “留侯七世孫張綱,年未束發(15歲稱束發之年)而舉孝廉,”劉鸞笑道:“過了正旦,你就十六歲了,到時候曲筆寫去,大上一兩歲也沒什麽。”


    “多謝王叔,”話到了這個份上,劉駒也不再矯情,畢竟自家事自家知。


    辭別了劉鸞,劉駒懷裏揣著二百金,來找錢朗。


    兩個月的時間裏,由於又雇用了近百個木工,國建這邊的訂單已經完成,曹操那邊的基本完成了一半。國建很大方的又送來二百金,反正是慷國帑之慨,不用自己掏腰包,樂的落個人情。曹操那邊運走了部分,順道又拿來二百金。這樣一來,劉駒手裏足足有六百金了,可以做點想做的事了。


    拿出二百金留給了錢朗,當做周轉資金,又拿出三百金交給孫巴、李基,讓二人按照自己寫好的單子購買物資,自己則取了十壇美酒,兩箱香皂,揣了三十金找國建辭行。


    到了國建的府上,免不了一番言辭禮節,辭別國建出來,天色已黑。第二日一大早,又找劉鸞,敲定了雇用船隻的事情,眼看著正旦日就要到了。


    三日後,劉駒站立在船頭,看著三艘大船滿載著貨物,順水向著龍池方向而去。多半日的功夫,來到龍池附近,周倉、裴元紹等早得到消息,帶著幾百人矗立在濟水北岸等候。


    大船靠岸,放下跳板,劉駒疾步走到岸上,周倉與裴元紹哈哈哈大笑著迎了過來,早有一人從人群中飛奔過來,撲到劉駒懷裏,“駒兒哥,想死你了。”正是大牛。


    劉駒撫摸著大牛的腦袋,心中感慨,嘴裏說道:“這才幾個月的功夫,大牛倒是長高了不少。”


    大牛眼淚汪汪的盯著劉駒看,已經說不出話來。


    周倉、裴元紹伸出毛茸茸的大手,狠勁拍打著劉駒的雙肩,傻笑著說道:“嘿,劉哥兒,真有你的!”


    陳宇領著十幾個少年站在一邊,一個個臉上寫滿了敬佩,看著劉駒一個勁的樂。


    淚水慢慢溢滿劉駒的雙眼,看著一個個滿臉熱切的麵孔,感覺幾個月的付出值了,伸手抹去了淚水,嘴角翹起,高喊一聲,“兄弟們,上船,搬東西嘍!”


    迴轉龍池鎮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小村附近燃起了熊熊篝火,無數的人站在村口迎接劉駒的到來。這個文文弱弱的哥兒,果然沒有食言,憑著一己之力,為數千人口送來了糧食,還有數不清的各種物資。


    帶來的東西安置好後,周倉與裴元紹對視一眼,扶著劉駒做到一塊青石上,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大聲說道:“拜見主公。今日之後,自周倉、裴元紹以下,唯主公馬首是瞻,若違此言,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古人對誓言看得極重,劉駒自然知道這一點,見二人說的鄭重,急忙上前扶起,把著雙臂說道:“今後定當與兩位大哥禍福與共,不負此生。”


    “主公不可,”裴元紹急忙說道:“主公是主,不可亂了尊卑,直唿俺的名字就可。”


    劉駒說道:“哪有那麽多的道道,今日我們是兄弟,一輩子都是兄弟。”


    周倉、裴元紹眼睛通紅,激動地一時說不話來。


    劉駒知道倆人都是大老粗,看向陳宇說道:“兩位大哥,開疆,找一處密室,我今晚有話要說。”


    劉駒不在的時候,在小村周圍的開闊地早已修建起了很多房舍,夯土為牆,茅草為頂,雖然簡陋,卻能遮擋風寒,熬過冬天。


    陳宇領著來到一處較為僻靜的房屋內,坐好後都看著劉駒。


    劉駒掃視了下,徐徐說道:“我此次迴來,帶了八百匹布和一部分鞣製好的獸皮,再加上兩位大哥帶著兄弟們圍獵所得的獸皮,可以為每位兄弟弄件皮襖穿了。”


    三人大喜,正旦日就是過年,有新衣服穿,哪一個會不高興?


    “在乘氏縣和濟北國,雖然換迴了一點東西,但比起咱們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他們掙得那些都是小錢。”


    “你說啥?”周倉直腸子,話出口才不好意思起來,“主公,屬下口無遮攔,不會說話,請主公恕罪。”


    “周大哥,咱們是兄弟,”劉駒頂上了主公的頭銜,一時還適應不過來,“我說的千真萬確。趁著冬閑,咱們把白色的紙張和精鹽做出來。這次從濟北國買來五萬斤粗鹽,預計可得精鹽三萬斤。隻是這製作白色的紙張,需要用到一物,叫做楊騰桃汁,咱們這附近沒有,要到揚州山區去購買,不過製作紙張的前期準備倒不耽擱。”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懂劉駒葫蘆裏賣的啥藥。


    “咱們平日裏吃的鹽,是什麽滋味?”劉駒隻好啟發他們。


    “鹹、澀、苦,”陳宇說道,“難道千裏兄說的精鹽沒有了澀、苦二味?”


    “不錯,”劉駒對陳宇的反應能力還是很欣慰的,“而且製出的精鹽晶瑩如玉,極為美觀。”


    “還有這等事?”兩個大老粗不相信的問道。


    “等做出來你們就知道了。”


    “那白色的紙張如何製作?”陳宇插話問道。


    “大漢自蔡倫造紙以來,工藝一直沒有提升,”劉駒道:“其實隻要將原材料與石灰水混合浸泡後,反複蒸煮漂洗即可。”


    “這麽簡單?”周倉問道。


    “周大哥,說起來容易得很,但真正做起來,沒有半年的時間是做不出來的。就當下的情況,咱們隻能暫且將收取來的青竹浸在水中等待時間而已。就浸泡一節,少則百日,長則半年。”


    “我的黃天,”裴元紹拍了下胸口,“浸泡就需要那麽久?”


    “老裴,”周倉白了裴元紹一眼,“在主公麵前,不得說黃天二字。”


    “嘿嘿,習慣了,”裴元紹隻好摸著腦袋傻笑。


    劉駒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接著說道:“所以當下,咱們要兵分多路,一部分去山上尋找青竹,多多益善;一部分修建石灰窯,咱們要開山燒石灰;一部分去河水附近挖掘池塘;一部分支鍋壘灶,製作精鹽;還有,要將幹過鐵匠的兄弟們都挑出來,我有大用,剩下的人手,嘿嘿,我要讓兄弟們今冬暖暖和和的過個冬天。”


    看著三人臉上的表情,劉駒笑道:“附近山上的木材取之不盡,每座房子裏壘上火炕,躺在上麵,保管舒服無比。”


    “主公,你這....咋想出來的?”周倉這了半天,也沒敢說出“腦袋”兩個字。


    “接下來的事情,我隻負責熬製精鹽和壘火炕,其他的事情,你們三人商量著分派人手就行。”


    “千裏兄,”陳宇開口問道:“那楊騰桃汁。”


    “此時天氣太過寒冷,待到春暖,安排幾個人手前去吧。反正也不急於一時。對了,開疆,可曾聽說亭長、縣令已經就位?”


    “穀城偏僻,位於東郡邊緣,尚未聽到新官蒞臨。”


    “去揚州來迴數千裏,沒有路引行程艱難,沿途還要防備著官吏盤剝,賊匪劫徑。”


    “俺看誰敢!”裴元紹跳起腳來嚷道:“主公,來春俺老裴走一遭揚州,看誰敢為難?”


    “裴大哥有萬夫不當之勇,”劉駒輕輕捧了一下,“隻是此去,隻靠勇力萬難行通,還需有勇有謀才好。”說罷看了一眼陳宇。


    “我願陪裴大哥走上一遭。”陳宇哪裏還不明白。


    “就這麽說定了,記住,今晚交談的內容,不許對外泄露一字。夜了,都去歇息吧。今晚我和開疆一起睡。”


    等周倉、裴元紹去的遠了,陳宇笑道:“千裏兄還有何事吩咐?”


    “開疆,”劉駒語氣沉了下來,“周倉、裴元紹兩位大哥,勇有餘而謀不足,難當大任。我記得你曾說過家住東武陽,可曾聽聞過陳宮、樂進二人?”


    陳宇心中驚詫莫名,“陳宮實乃小弟遠房族叔,現閑居在家;樂進樂文謙乃衛國縣遊俠兒,知名當世。東阿有一大賢,名叫程昱,千裏兄可曾聽聞?”


    “程昱,”劉駒隻能嗬嗬了,這是個眼高於頂的家夥,憑自己這點斤兩,人家估計瞥一眼都難,“程仲德的威名可謂是如雷貫耳,見識、智謀堪稱冠絕當世。”


    劉岱做兗州刺史時,曾經征召程昱,程昱托病不出,其實是看不上劉岱的能力,曹黑子征召他,二話不說就跟著曹老板混了。


    “族叔與程仲德頗有交情,”陳宇笑道:“可以試上一試。”


    “也好,”劉駒知道肯定不可能,“有棗沒棗打一杆子,先弄個印象分再說。”


    陳宇登時目瞪口呆。


    “嘿嘿,我的意思就是成功與否無所謂,先認識一下。”


    陳宇總算明白了一點,“趁著目下沒有要緊事,過了正旦日,小弟便迴鄉一行。”


    陳宮、程昱,劉駒是不抱希望的,樂進是個遊俠,屬於過了今天不管明天的主,若是說動了其心,還有一兩成希望,“開疆家中父母已然不在,陳公台肯下顧?”


    “千裏兄不知,我那族叔自少年時便酷愛讀書,所結交者皆天下名士,性情剛直,平生嫉惡如仇,且生就了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小弟有信心請的族叔來。”


    陳宇都這樣說了,劉駒當然開心不已,若是能請到陳宮幫忙,未來的路或許好走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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