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陽街鐵鍋靠大鵝。


    很普通個館子,不大,沒包房,牆上更沒有大鵝所說的領導人照片。


    店內攏共就七八張四人桌,相隔的也不遠。


    高南安他們占了一桌,邊上那桌有倆哥們。


    一個哥們一邊喝著散白酒一邊哀聲歎氣的抹眼淚,他的同伴不怎麽說話,多數時間都是悶悶的陪著喝。


    羅雯點了個大盆兒的--滿滿一大盆,目測足足有一隻鵝。


    價格也很美麗---48塊。


    這差不多是大鵝兩天的工資。


    桌上還有兩盤熗拌菜,是老板贈送的;還有一瓶五糧液,是高南安後備箱裏掏的。


    仨人麵前每人一個口杯,二兩半的。


    羅雯咬一口盆兒裏的大鵝,看一眼地上的大鵝,一口一口,杯裏的酒已經下去了三分之一。


    大鵝不知道心大還是怎麽著,根本沒注意到羅雯的眼神,而是被邊上桌兒倆哥們的話題吸引了。


    挪一下凳子,再挪一下凳子……


    眼瞅著就要到那桌兒了都。


    什麽話題這麽吸引他呢?


    是這樣的。


    隔桌兒抹眼淚那小子是個開飯館兒的小老板。


    他老婆卷了他家裏的所有的錢跟廚子私奔了……


    “鋼鏰兒都沒給我剩呀!”綠帽男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小縫兒,“媳婦兒沒了,錢也全卷走了!這麽大的縫兒都沒給我留呀!你說這還有比我更慘的嗎?啊?”


    大鵝終於忍不住了,大屁股一撅,端著自己的酒、拎著自己的凳子就湊了過去。


    “兄嘚!往nei邊點……”


    大屁股一拱,拱得綠帽男一個趔趄。


    “要說呀,媳婦跑了,錢也媳婦卷走了不是最慘的~”大鵝把自己酒杯撂在桌子上,手指敲了敲酒桌,留足了懸念,才繼續說道,“更慘的是,錢被媳婦兒卷走了,誒,你猜怎麽著?她人沒跑!”


    說完這句話,他懟了懟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圈兒的綠帽男,又衝著目瞪口呆的綠帽男夥伴揚了揚下巴、擠眉弄眼兒。


    非常他媽的嘚瑟!


    高南安強忍著笑別過頭—這要被人家揍一頓,那就是白挨揍,警察都不帶幫著說話的。


    欠兒!太他媽的欠兒了!


    他扭頭的時候,發現對麵的羅雯也跟他一模一樣,別過臉兒,低著頭,強忍著笑。


    “你他媽說啥呢!”綠帽男一拍桌子,兩眼冒火。


    高南安和羅雯連忙轉迴頭。


    慢了,就來不及勸架了。


    “我才是最慘的~~”大鵝巋然不動的攤攤手,“我是既沒錢讓媳婦兒卷,也他媽的怎麽著?”


    “怎麽著?”綠帽男忍著氣,悶悶的問道。


    “我是既沒錢讓媳婦兒卷,也他媽的沒媳婦兒!”大鵝哈哈一笑,端起自己的酒,碰了碰還宕機的綠帽男的酒杯,“兄嘚,你比我強多啦,你好歹還有過媳婦兒,我這四十來歲了,對象都沒處過……來,幹嘍!”


    綠帽男迷迷糊糊的拿起酒杯,又迷迷糊糊的幹了,心裏舒服不少。


    看,有個傻逼比我還慘呢!


    “兄嘚,想開點,三條腿兒的蛤蟆難找,兩條腿兒的女人有的是!”大鵝亮了亮杯底兒,欠著肥屁股拎著凳子挪了迴來。


    “省圖新建了個對社會開放的微機室,領導明天要利用個人休息時間去看一下。”


    高南安正看著那邊的熱鬧,對麵傳來羅雯幽幽的聲音。


    得!江湖人就是江湖人!知道咱想知道啥!


    “姐……”高南安轉迴頭,舉起酒杯。


    “領導走到哪兒我們跟到哪兒。”羅雯兩根手指捏著自己的酒杯,“拍什麽我倆說了不算,拍完了迴到台裏,播不播、播什麽,我倆說了也不算。”


    說完這些,她抿著嘴看著高南安笑。


    “姐,我不求別的,隻求明天給我拍的漂亮點~~”高南安舉著杯,咧著嘴笑。“要是能墊的時候,幫著墊句話,那就更好了……”


    羅雯看著他,眨眨眼睛,沒說話,手一伸,碰了杯。


    下午都還有事兒,仨人都沒多喝,喝完一瓶就算拉倒。


    餐後,高南安要結賬,大鵝肯定說啥都不同意,就連羅雯也幫著拉著高南安,催促著大鵝去付錢。


    倆人還挺默契。


    高南安送他們迴電視台的路上終究沒忍住好奇,問大鵝,他到底是真沒結婚,還是說就是編個說辭、安慰綠帽男。


    大鵝大眼珠子一瞪,反問了一句‘你猜呢?’


    高南安也湊趣、拉一杆捧了捧羅雯,說‘大鵝你要是沒結婚我可真就不放心,怕你跟雯姐日久生情,我就沒了機會’。


    沒想到羅雯更幽默,一本正經的迴了一句,‘小高你很優秀,但是太年輕了,咱倆歲數差得太多。姐離了婚還帶個孩子……’


    語重心長,絕類一個老師婉拒向自己表白的學生。


    說完這些,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大鵝。


    大鵝呢,縮了縮腦袋,又往外邊縮了縮,恨不得擠的車後門咯吱咯吱直響。


    高南安心中大體有數了。


    大鵝這個童男子,是被離婚帶孩子的羅雯看上了這是。


    二鍋頭眼睛毒著呢,知道啥樣的款好下口。


    大鵝這人雖然三十多歲混得啥也不是,但目前看人品肯定是沒啥問題。


    另外他能進電視台工作,家裏條件肯定差不哪去。


    羅雯雖然帶個孩子,但比他年輕幾歲不說,工作上也比他好很多。


    而且離過婚的女人沒了那麽多的幻想更踏實,工作上還能拉扯拉扯大鵝。


    大鵝呢,沒什麽上進心,剛好跟家多帶帶孩子。


    倆人要是成了的話,也還真不錯。


    不過上輩子大鵝的老婆可不是羅雯,是個比他小不少的一個女人。


    現在想,應該是七八年後,大鵝翻身混牛逼了找的她。


    不過那個女人後來也沒生孩子,不知道是大鵝當時太老了,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這樣看呐,他跟羅雯湊活湊活也不錯,至少有個人跟他叫爹不是?


    何況他現在才三十多歲還年輕,萬一努努力再種上一個呢?


    到電視台的時候,大鵝先下的車。


    高南安對著還沒下車的羅雯微微一笑,說了句懂的都懂的話。


    “竇哥跟羅姐其實挺合拍兒的,我覺得……”


    “是嘛……”


    羅雯嫣然一笑,下了車。


    送別了二人,高南安開車到醫院淘換了一根二手拐,這是道具,明天得用。


    然後,又一溜煙兒的趕到了李智的辦公室。


    “李老師,你有自己做的軟件沒有?最好是數據庫的……”


    “有!你要幹嘛?”李智眨眨眼睛。


    “李老師,給你的軟件貼個皮兒,不難吧……”


    高南安掏出本子,在上麵刷刷點點的寫下了換皮兒的具體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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