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會場裏人頭攢動,過道裏都站滿了人。


    高南安站在台上在兩千多雙熾熱的眼神下安之若素,身上頗具年代感的校服與花白的發絲詭異的和諧。


    他掃了一眼台下前排笑靨如花的敖鮫。


    五十多歲的她看起來也就三十許人。


    “媳婦兒是一輩子的,對象是一時的~找媳婦跟找對象不一樣,不能看臉。”高南安清清嗓子、撩了撩花白的頭發,很頑皮的開了場,“看看你們的師兄我,懂的都懂……”


    轟……


    哄堂大笑。


    師兄你好色哦~~~


    前排孩子們的眼神更是聚焦在美美的敖鮫身上。


    她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兒。


    高南安微笑著看著孩子們。


    笑聲漸歇。


    “尤其是校花!絕對不能娶迴家!”他一臉嚴肅,伸出一根手指強調,“切記!”


    敖鮫腰杆挺得溜直。


    “師兄放心,校花瞧不上我們!”


    台下有些膽子大的孩子跟著起哄。


    “找工作和找媳婦其實一樣,”高南安嗬嗬一笑,進入正題,“不能隻看眼把前兒,得看長期。”


    “這道理呀,我也是畢業很久之後才想通。”


    台下一片寂靜。


    “三十多年前,我也跟你們差不多~”高南安手一揮,“你們呢,是忙著考城管、農管、文管,嗯,還有網格長什麽的~”


    “我呢,當初是考煙草、電力、鐵路,嗯,還有……”


    他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


    “結果呢,跟你們中的大多數一樣,被拒了~畢業就失業。”他攤著雙手。


    “可是今天,我要感激他們當初的拒絕!沒有他們的拒絕,就沒有今天世界第三的合道!”他揮揮手,“我確信,多年以後,你們同樣會感激他們的拒絕!”


    會場針落可聞。


    “當年這幾個企業可是都錄用了你,你們高中的老校長更是再三請你迴學校教物理!你根本沒有畢業就失業!”


    一個聲音打破了寂靜。


    高南安目光閃過,看到前排一個短發女生站在那裏脆生生的說道。


    男孩一般的短發,狹長的狐狸眼下一顆粉紅色的淚痣。


    眼熟。


    “別聽網上上亂說,”高南安輕輕揮手,“他們總喜歡把一個人極端化、臉譜化,聖人天生就是聖人,一點缺點都沒有、從來不犯錯……事實上呢,關公走過麥城,麻花藤扮過女客服~”


    “我奶奶說的,她是你同學,她叫白薇。”女孩眯著眼笑著,“我叫白小薇!”


    敖鮫轉頭看著白小薇,微張的小嘴暴露了心底的驚訝。


    “放學別走!”高南安笑嗬嗬的點了點白小薇,“你揭穿了師兄當初好麵子吹的牛皮!”


    白小薇歪歪頭,笑而不語。


    “年輕就有無限可能,何況我們這些名校畢業的人!高考的時候,你們證明了自己比絕大多數人都優秀,進入社會之後我相信也一樣。”高南安深深的看了姑娘一眼,抬起頭輕輕的轉移了話題繼續說道,“有人會說,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賽道。但我說,有青春就有無限可能!”


    台下孩子們崇拜的看著他。


    “如果有人能讓我和你們任意一個人交換,重迴到你們這年紀,我願意付出所有,我擁有的所有!如果有你們的青春,那三十年後我的企業一定是世界第一而不是第三!”他聲音逐漸低沉,滿臉的真誠,“有人總喜歡說以前的年代多好、有多少機會,現在不行了……可現實是,每一個時代都有它的機會,隻看你能不能抓……”


    “真的嗎?一切?所有?”


    白小薇笑嘻嘻的打斷了高南安,“你確定?”


    不要答應她!不要答應她!


    高南安在心中狂唿。


    那兩個字還是從他的嘴中說了出來。


    “確定!”


    “好~”白小薇眨眨眼睛點點頭,眸子裏似乎閃過一抹紫色的光。


    “日你瑪白小薇!”


    高南安唿的一聲從床上坐起,唿唿的喘著粗氣。


    夢,穿越前的那一刻。


    黑暗中,一個亮點明暗閃爍。


    “白小薇是誰,敖鮫又是誰?”


    嘎巴~


    高長恭吐掉嘴裏的煙頭,拉開燈,好奇的看著兒子。


    老頭兩宿一天不見,雖有些疲態,但精神愈發健旺。


    “白小薇咋地你了?”


    孤陰不生,孤陽不長,果然陰陽調和才是天道。


    “麻友~~”高南安撓撓頭罵罵咧咧的,“打麻將不給我蛋錢~~”


    “這邊能處理的事兒都處理完了。明天,”高長恭頓了頓,“嗯,是今天,去龍江。”


    “仲大衛,周會計,秦科長,”高南安打了個哈欠,“都處理完了?”


    高長恭靜靜的看著他。


    “我昨天跑去找石萬青借了三十萬,看樣子他那塊應該是暫時穩住了。”高南安指了指寫字台下麵的黑書包,“你直接拿這個去吧。”


    高長恭拉開拉鏈隨便翻了翻,又拉上拉鏈,揚揚下巴:“張慶三那,你注意點。順利的話我晚上就能迴來。”


    老頭走了,高南安從褥子底下摸出根皺皺巴巴的煙點燃,看著窗外逐漸發白的天際出神。


    那天要是不說那句確定,自己是不是就不會到這裏?


    迷迷糊糊間,他又睡著了。


    這次,他夢到四個姑娘在打麻將,其中三個是張蘭、白薇、敖鮫,還有一個背對著他,看不到臉……


    ----


    老高龍江之行出乎意料的順利,不但解決了延期付款問題,順便還聯係了個堆場。


    大約龍江那邊見得多到期不付款的早就習以為常,再加上這邊又先付了100萬貨款,經辦人爽快的答應再展期一個月,甚至沒要更多的好處。


    老高是場麵人,又打著攀上龍江的關係的主意,自然不會幹這樣一把一利索的事兒,扔下十萬就跑……


    用他的話講,今天這十萬,日後是當百萬千萬用的。


    仲大衛掏了錢就不停的催,恨不得立馬脫身走人。


    謹慎的高長恭還是找各種借口拖了四五天直到那十萬方木頭全部運走之後,才推出王顯龍他三舅老爺接手了租約。


    老頭子年紀雖大,眼睛卻不花,非說簽約日期不對,得加錢!


    時至今日,再無退路的仲大衛隻好又掏了二十萬。


    這一番折騰,他手裏隻剩下三十萬出頭。


    還是高家父子念舊情夠江湖,把他之前發的那二十萬獎金退了迴來,給他勉強湊到半個數……


    痛哭流涕的落水狗仲大衛千恩萬謝的跑了。


    情緒激動之下,忘記通知了周熙媛一起,也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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