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再給神仙磕頭,又跪著轉身,給高高大大的神仙使者磕頭,都哭得兩眼紅腫。


    起身以後,胡老孬作難了:“老婆,咋弄到廚房去?你背著錢,我背著你,小米咋辦?調和咋辦?”


    蘭香:“啥是調和?”


    胡老孬:“你真笨蛋,就是調料。”說著,下蹲:“香兒,來,我背你!”


    蘭香不理,跪在神仙使者麵前:“大人,老爺!殺人殺死,救人救活,您就再幫幫忙,給我們老夫老妻送到廚房吧,外麵的那些人,見了就搶,我們不敢出去!”


    具儡也不說話,手一伸,一把抓住三個口袋,一步七八尺遠近,往廚房去了,胡老孬拉住蘭香就跑:“快,甭叫別人搶了先!”


    神仙使者把袋子放進廚房就出去了。胡老孬兩口子在裏麵叮叮當當忙活,一百多個叫花子今天不出去做生意糊口了,看稀罕。他們真的沒想到神仙會這麽幫著胡老孬,送他一年輕漂亮的女人不說,還送給他三袋子東西,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但是,可以肯定,有吃的,要不,在廚房裏響什麽響?


    大家誰都不敢進去,連靠近一點兒都不敢,神仙不好惹。從後麵抓住腰,一下子就扔出一丈多遠,摔得屁股疼不說,弄不好,尾巴骨都會摔斷。


    裏麵飄出飯香來,小米粥的味道,勾魂兒,肚子裏雷聲陣陣,就連新來的幾個男女也都從屋子裏出來,朝廚房這邊磨蹭。


    廚房門開了,一張桌子把門擋得嚴嚴實實,上麵放了好幾十個碗。胡老孬夫妻同時現身,麵外而立,都笑得燦爛。那女人洗了頭和臉,烏黑的頭發披散著,白生生胖嘟嘟的臉,仙女兒一般,一身襤褸,遮不住她的美豔四散。


    蘭香手裏拿著幾串銅錢,搖得嘩嘩響,笑道:“各位嘉賓,胡老孬夫妻跟大家問好!現有香噴噴的小米粥出售,又黏又稠!看見這碗了沒有?一碗一百五十個大錢。數量不多,售完為止,再想吃,那就是明天了。時已過午,不吃餓著,餓死以後,懷裏的銀子也是別人的了,誰都帶不到閻羅寶殿!”


    最先跑過來的是戚芳華:“蘭香,我幫你做飯、賣粥,一天就一碗,成不成?”


    蘭香看看胡老孬,笑道:“夫君,你說中不中?蘭香全聽夫君的,夫君就是我蘭香的天,這輩子,啥都不敢自專,夫君說一,蘭香不二!”


    胡老孬:“聽你的,你說中就中,你說不中就不中。”


    蘭香:“夫君,孬,那我可做主了,你可別怪我,哦?”


    戚芳華:“就別秀恩愛了,這裏都知道你心裏爽。我這個臨時傭工,要不要,給個痛快話。”


    蘭香:“報上名來,我這裏不用沒名沒姓的人。”


    戚芳華:“小女子戚芳華,年方二八,前年嫁人,剛剛死了。還問嗎?”


    蘭香:“哎呀,是戚妹子,失敬失敬!孬,搬開桌子,迎接戚妹子上工。先盛一碗小米粥,付了工錢,再說幹活兒!”


    胡老孬一聲“得令”,把桌子拉開一條縫,躬身讓戚芳華進去,然後,把桌子放迴原處。


    昨天晚飯到今天午飯,不過拉下了一頓早餐而已,別說疊經巨變的戚芳華了,就是巨變稍微少一些的錢正酣夫妻和呂希聖及其倆小妾,現在肚子裏仍然鼓鼓囊囊,毫無食欲,可以說,哪怕明天再有三頓不吃,他們也不會低三下四去請求傭工,掙一碗小米粥。戚芳華別有用心,隻是,高興得忘乎所以的胡老孬夫妻顧不上這些罷了。


    吃過一碗粥,戚芳華從懷裏拿出那錠銀子,對二人:“胡爺胡奶奶,二位看明白了,我這裏有一錠銀子,是昨夜神仙給的,可不是胡爺和奶奶的。過幾天,兩位掙了大錢,可別說我偷了東家的銀子。”


    蘭香:“裝進去,快裝進去!戚妹子,你以為我是那麽貪財的女人?放心吧,我不會訛人,更別說是你戚妹子了。”


    戚芳華裝好銀子,要過胡老孬手裏的勺子,說:“胡爺,你接著燒飯吧,胡奶奶收錢,我盛飯,一定按照胡奶奶的意思辦。”吆喝:“香死人的小米飯,誰不買誰混蛋!吃一碗頂三年,娶個老婆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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