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通揚不追了,找到翹下第一塊巨石的那個淺洞,坐上去,一伸手,五支馬鞭輕輕推出,立掌,再把馬鞭收到手中。反反複複,不厭其煩。


    不一會兒,大嘴巴迴光返照,黃橙橙的光芒,直刺雙眼。


    徐通揚隻能眯著眼睛看對方,見它張著大嘴,長牙森森,竄了上來。徐通揚五支馬鞭出手,朝下猛推。馬鞭如利箭脫弦,對著大嘴巴的嘴巴,紮了下去。


    徐通揚滿指望一個亂箭入口,把大嘴巴送迴姥姥家,所以,運力於掌,咬著牙,使勁往下推,馬鞭也對著那光閃閃的大嘴越紮越快。


    怎麽也沒想到,馬鞭和大嘴巴快要親密接觸、合為一體的時候,居然一歪頭,避開嘴巴,粘到了它身子上,然後,一動不動,像是失散多年的孩子,迴到了母親的懷抱。


    這一驚,非同小可,徐通揚挺著短劍,一蹬岩壁,短劍劃著鬥大的圈兒,朝大長牙衝過去。


    這意思很明白,削掉你伸出來的長舌,然後,再削掉你的兩排長牙。馬鞭上折了一陣,短劍上找迴來,反正,給你弄出過倆窟窿,不信你不害怕。


    大長牙還真的不怕,從下往上竄得飛快,嘴巴快要挨著短劍的時候,一低頭,把立著馬鞭的後背拱向短劍。徐通揚不舍得把馬鞭削斷,抬手,兩腳用力一踩,蹬著大長牙的後背,上浮三丈。大嘴巴身子一橫,猛抬頭,大嘴張合,又朝徐通揚竄來。


    徐通揚覺得,剛才的交手,可以算成倆迴合。第一迴合,自己丟了五支馬鞭,完敗,第二迴合,測試出對方絕對忌憚自己手中的短劍,根本不敢正麵相抗。


    那麽,自己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隻要不盲目進攻,瞅準機會幹對方一下,贏不是問題。


    第三個迴合,還是短劍對嘴,還是大嘴巴突然低頭,後背上拱。徐通揚卻不再踩後背,而是迅速伸手,抓住一根馬鞭,用力一拽,拔了下來。


    大嘴巴似乎疼痛難忍,激烈翻滾,嘴裏水柱亂噴,尾巴用力摔打,閉著嘴,腦袋對著徐通揚猛撞。


    徐通揚躲著水柱,揮動短劍,找機會削它腦袋。幾個照麵之後,徐通揚趁機一戳,把手裏的馬鞭戳進大嘴巴的肚子裏,幾乎沒柄。


    大嘴巴翻騰更烈,水柱子的製造速度加快了好幾倍,徐通揚像一根布條,被折得曲曲折折。


    這正是他想要的,應對也能越來越嫻熟,沒多大一會兒,就把腰裏的五支馬鞭全都插進了大嘴巴身體裏,勝利的喜悅,全掛在臉上。


    看著大長牙拚命打滾兒,徐通揚心裏嗬嗬笑。找個機會,兩腳同時蹬在對方尾巴上,借著它奉獻的推力,嘩啦一聲,躍出水麵,剛好落在酒壇子前,抱起來就喝,一滴都舍不得讓灑出來。


    三四斤酒下肚,跳起來,取下牛肉包,打開油布,一手托著,一手撕扯,往嘴裏填,狼吞虎咽,一口氣吃了約摸二三斤。


    肚子不餓以後,才猛然吃驚:我怎麽吃這麽多?什麽時候可以喝這麽多的酒?還有,在水下,跟大長牙打了多久?足有半個時辰吧?我什麽時候可以憋氣憋得這麽不可理喻?


    越想越興奮,腰裏別上五支馬鞭,手裏握著五支,提起短劍,大聲吆喝: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幾句詩經,朗誦完,或曰,酸爽完,徐通揚看看手中馬鞭,深吸一口氣,一頭栽下深潭。


    下潛十來丈,不見那個發光怪。


    徐通揚迴遊,升到那個自造的淺洞,坐上去,四下裏瞧瞧,再往下仔細分辨,沒有發現大嘴巴和它的任何光亮。於是,伸胳膊,推出五根馬鞭。


    馬鞭在水中穿行,或交叉,或並行,或搖擺,或互撞,幽暗之中,甚至可以看見它們發出微弱的閃光。徐通揚興致勃勃,遊到潭心,指揮馬鞭們擺出各種自己琢磨出來的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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