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風循著聲音迴頭望去,才發覺不遠處坐著一個白頭老翁,白頭老翁身邊還有一個童子,童子抱著酒壺,酒壺裏的酒正慢慢流入白頭老翁麵前的杯中。程風還想細細打量一下白頭老翁,因為他到現在為止,也沒認出白頭老翁是誰。


    按理說,原本不大的岩門城,在天璿大陸爆發嚴重內亂之後,對於來到岩門城的人都會經過嚴格審核之後才會讓其進城落腳。對於生麵孔,自然是很難進城。但眼前的老者,程風卻從沒有見過,也並不認識,但看這老者的情況,卻又不像是一個旅客。程風仔細打量著白頭老翁,想在他身上發現一些什麽。


    卻聽到身後歐陽思羽大聲說著:“你誰啊!我認識你嗎?我為什麽要和你喝。沒聽到我說今天隻和這個人喝嗎?”


    白頭老翁原本笑嘻嘻地一張老臉霎時間變得通紅,狠狠地瞪著歐陽思羽,嘴裏支支吾吾地說道:“你,你...”顯然是想解釋什麽,卻被氣到說不出話來。他做夢也想不到,麵前這個年紀輕輕的漂亮姑娘,竟然不給他絲毫臉麵。


    他輕輕一拂衣袖,桌上的酒杯已懸在空中,原本漲紅的臉色也逐漸變得冰冷煞白,但眼中兇狠地目光卻更甚幾分。他微微張開嘴,想開口說話,卻被歐陽思羽搶先道:“你,你,你什麽你!別以為本姑娘不知道你這老東西在想什麽。自我進這酒館以來,你這老東西便一直偷偷朝我這邊瞄。原本我們是順位而坐,你卻乘著買酒的機會,變成對位而坐,就是為了方便偷瞄我。你這老東西,喝個酒,還帶個童子,帶個童子也就算了,還拿個夜光杯。裝什麽裝。我呸!一個大老爺們兒,喝個酒比娘們還娘們兒,告訴你,喝酒就要大碗喝。”歐陽思羽說完,也不管白頭老翁能不能接受,拿起桌上的酒碗,碰了一下程風的酒碗,“程風,來,我們喝,不用管他!”


    程風在這之前還一直懷疑木村田野說歐陽思羽為人豪爽潑辣。因為程風看到的歐陽思羽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微笑,給人溫婉親和之感,根本與木村田野提到的豪爽潑辣完全不搭邊。但現在他終於知道,也深深體會到。當然,體會最深的還是那個一臉漲成豬肝色的白頭老翁。


    白頭老翁旁邊一張酒桌旁坐著一個白衣男子,看著白頭老翁連續吃癟,望著歐陽思羽,悠悠開口道:“這位姑娘,你這樣說話是不是太過分了。怎麽說,他也是你的長輩。”


    “長輩怎麽了!做了不敢認嗎?你也不是什麽好鳥,別以為我不知道,自我進來坐下,你那雙賊眉鼠眼便一直盯著本姑娘,難道你心裏想什麽,本姑娘會不知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德性,你以為本姑娘能看得上你。之前一直沒說你們,是看在今天第一天來岩門城,給程風麵子,要不然,本姑娘早就將你那雙色眯眯的眼睛挖出來喂狗了。”


    白衣男子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句看似打抱不平的言語,竟然換來歐陽思羽連珠帶炮地破口大罵,氣得連連跺腳,惡狠狠地望著歐陽思羽:“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歐陽思羽瞟了一眼白衣男子,又拿起桌上的酒壇給自己倒了一碗酒,才慢悠悠地說道:“什麽什麽意思,就是字麵意思。難道你聽不懂人話?還是你不服?想打架?告訴你,就算我是今天第一天來,本姑娘也不怕你。你劃個道道,本姑娘奉陪到底。”


    程風不想將事情鬧大。看了看氣得七竅生煙的白衣男子。想到這白衣男子不過是多看了幾眼歐陽思羽,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便被歐陽思羽罵得狗血噴頭。不禁暗暗心驚:“看來這烈火紅蓮的潑辣性子,還真是一點就著。”程風舉起手中的酒碗,對著歐陽思羽說道:“歐陽姑娘,我們喝酒,別讓其他人擾了我們的興致。來,幹了!”


    “程風,我不是不講道理之人。我知道我長得好看,很多男人喜歡盯著我看。我也習慣了。你看就看,本姑娘又不會少塊肉。誰叫本姑娘天生麗質難自棄。但本姑娘最看不慣的就是道貌岸然,喜歡裝孫子的男人。敢看又不敢認,一說我就來氣。”歐陽思羽說完,一口將碗中的酒一口飲盡,啪的一聲將酒碗砸在桌上。


    “好了。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我代他們向你這大美女道歉。剛來岩門城就遇到這麽不開心的事,我先自罰三碗。這事就算翻篇了行嗎?”程風說完,朝身後的白頭老翁以及白衣男子無奈了點了點頭,又舉碗對著麵前的歐陽思羽一飲而盡。


    白衣男子,與白頭老翁已經認出了程風的身份,又聽歐陽思羽的一番言語,自覺也是失理一方,低頭默不作聲。這是男人的通病,並不是每個男人都有勇氣敢愛敢恨的。


    程風連喝三碗。才見對麵的歐陽思羽一雙美眸之中終於透著淡淡地微笑。放下心來,望著歐陽思羽道:“歐陽姑娘,咱們再喝,今晚,不醉不歸!”


    “程風,你是不是想把我灌醉之後,對我圖謀不軌?”歐陽思羽盯著程風,臉上又掛著淡淡地微笑,仿佛前麵的事沒有發生一樣。


    語不驚人死不休!


    看著一臉戲謔的歐陽思羽,程風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這哪跟哪?


    程風不知如何開口。他在想這姑娘到底腦袋裏是如何想的。


    但歐陽思羽卻不依不饒,繼續說道:“是不是?快說!你是不是一早就對我動了歪心思。今天,在傳送陣出口,你癡癡看著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對我心懷不軌。”


    “我,我....”程風還想解釋什麽,卻被歐陽思羽伸手堵住了程風的嘴。


    “你不用解釋,我懂!其實,我第一眼看到你,也對你起了不軌之心。我很早之前就聽過你的名字了。但今日看到你,還是令我很驚喜。你這副好皮囊,也的確配得上我的國色天香。怎麽樣?我們搭夥過日子吧!”


    程風沒暈,酒館的其他男賓客已經暈了。這是一些什麽虎狼之詞。怎麽從一個絕色美女的口中當眾說了出來。


    程風不敢相信,酒館的其他賓客更不敢相信。隻有白頭老翁旁邊倒酒的童子,聽到歐陽思羽的話後,一臉不解地對白頭老翁問道:“師父?什麽是不軌之心?是這漂亮的小姐姐,要害少城主嗎?”


    白頭老翁麵對這樣的問題,他不知如何迴道。說是吧,又好像不對,說不是吧,也好像說不通。微微沉吟了一會,摸了摸身旁童子的腦袋,悠悠開口道:“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你現在還小,不需要知道。好了,我們迴去吧!”


    說完,白頭老翁便帶著童子起身離開。


    但歐陽思羽卻仍是直勾勾地盯著程風,在等程風開口。


    程風沒有開口,但已經走到門口的白頭老翁卻悠悠歎道:“唉!真是世風日下!”


    白頭老翁的話說的很輕,但小酒館裏的每個人都能清楚的聽到。這裏麵自然就有歐陽思羽。


    歐陽思羽眼猛地抬頭,瞪著快要出門的白頭老翁,厲聲喝道:“慢著!你個死老頭,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給本姑娘把話說清楚。”


    白頭老翁原本便受了一肚子氣,一直憋著,這時逮到機會,又豈會放過,轉身望著歐陽思羽冷冷地說道:“姑娘,剛剛是在叫我嗎?”


    “是!有什麽話就直說,別以為我聽不出你的冷嘲熱諷。”歐陽思羽絲毫不懼,冷冷地朝白頭老翁瞪了迴去。


    “我隻是說了實話,有什麽過錯嗎?”白頭老翁麵不改色,依舊冷冷地說道。


    “什麽是實話?本姑娘敢愛敢恨,不像你們這群虛偽之輩。心中齷齪至極,表麵還要裝出道貌岸然。難道你們一直偷瞄著我,不是眼饞我這副皮囊?”


    “.........”


    此言一出,不光是白頭老翁無言以對,小酒館的所有酒客,包括小酒館的老板都是沉默不言。


    “歐陽姑娘,你喝醉了!我送你迴去吧!”程風起身走到歐陽思羽身邊,柔聲勸道。


    歐陽思羽笑著看了一眼程風,卻並沒有起身的意思。瞪著站在門口的白頭老翁,又開口說道:“怎麽?沒話可說了吧!你們這一群虛偽的臭男人,別用你們那一套道德標準來約束欺負我們女人。我告訴你,把本姑娘惹急了,我要你們好看。滾!趕緊給本姑娘滾!”


    白頭老翁“哼!”地一聲,轉身推門離去,程風看不到他的臉色,不用看,也知道絕對難看至極。因為他的臉色也不好看。歐陽思羽的一番話,可不僅隻罵了白頭老翁一人,而是在這小酒館裏所有的男人。自然也包括他。程風自認為他不是虛偽的男人,但他也不是敢愛敢恨之人。世上真正敢愛敢恨的又有幾人呢?大多都是披著麵具活著。


    程風這時想到了清音,那個陪在他身邊十年的女子。他突然發覺已經有三天沒有見她,卻在這一刻恍如三年之久。他似乎快要忘記她長什麽樣子。


    也不知是小酒館的酒客在這一刻都已經喝好了酒,還是受了歐陽思羽言語的刺激。在白頭老翁負氣轉身離開之後,酒館的其他酒客也都陸陸續續起身離開。整個小酒館,隻剩下了程風與歐陽思羽二人,甚至連酒館的前台也看不到老板的影子。


    程風有坐迴到歐陽思羽對麵,輕聲問道:“歐陽姑娘,這酒?我們還喝嗎?”


    “喝?為什麽不喝?我說了今晚要和你分個高下,這才喝了幾碗?你是認輸了嗎?”歐陽思羽一直盯著程風,連酒館其他人全部離開,她都沒有去瞟一眼。


    但程風卻沒有了興致,他現在心中隻想著一個人,她這幾天為什麽沒有露麵,一直在李教授那邊做什麽呢?紫衣阿姨說與艾麗絲有關係,這到底又是怎麽迴事呢?他很想知道,或者說他在這一刻很想見到清音,哪怕隻是遠遠看著,不說話。


    歐陽思羽看到程風怔怔的出神,久久沒有迴話。她端起酒碗,仰頭將最後一口酒喝完,淡淡地笑道:“程風,我喝醉了。你能送我迴去嗎?”


    程風能看出歐陽思羽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他還想說點什麽,但歐陽思羽已經起身搖搖晃晃朝小酒館的門口走去。


    程風自然知道歐陽思羽是在假裝喝醉,也無意點破。快步上前,伸手扶住歐陽思羽,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時已是深秋,涼風吹來,隻穿著一件長裙的歐陽思羽抱著膀子。程風鬆開扶著歐陽思羽的雙手,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件長袍,披在歐陽思羽肩上。


    “歐陽姑娘,外麵涼,我先送你迴去,好好休息。今天沒有喝好,是我的錯。改天一定找個安靜的地方喝個痛快。”


    歐陽思羽扯了扯程風披在她身上的長袍,將自己整個曼妙的身軀完全包裹住。用力搖了搖頭,好似從這涼風中清醒一樣。淡淡地說道:“我已經喝好了。都快醉了。”


    程風聽出了她心中的苦澀。外表再堅強,再潑辣的女人,在心底的深處,終究還是脆弱的。在這個男人主宰的社會,仿佛女人便天生要低上一等。但主宰社會的男人們卻忘了,他們都是女人生的。


    “歐陽姑娘,你不用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勇敢地做你自己就好!”程風安慰道。


    歐陽思羽慢慢的走著,程風這時也沒有再扶,隻是緊緊跟著。


    歐陽思羽,看了一眼天空中懸掛的明月,悠悠說道:“程風,你是不是也認為我是那種放蕩的女子?”


    程風道:“我相信歐陽姑娘不是!”


    歐陽思羽道:“我們才相識不到一天,你為什麽會這麽肯定?”


    程風道:“歐陽姑娘是胸襟坦蕩之人,自然不會是放蕩之人。”


    歐陽思羽停下了腳步,迴頭撥弄了一下額頭的秀發,望著程風,又道:“你覺得我美嗎?”


    程風不知道歐陽思羽為何要這樣問,但對方既然問了,他還是開口迴道:“美!”


    歐陽思羽好像對程風的迴答很滿意,微微笑了笑,轉過身又繼續往前走。


    歐陽思羽沒再開口,程風也沒有再說話。


    小酒館離歐陽思羽的住處並不遠,沒多久兩人便到了歐陽思羽住處。


    程風停住了腳步,開口道:“歐陽姑娘,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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