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著記憶去了洛洛住的地方,因為不知道那兒的具體地址,所以我也像上次洛洛帶著我去時一樣,倒了幾次公交車,根據當時的記憶,我也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到。


    我去她的家是因為我突然很想看看阿北,當我沒有那些記憶的時候,阿北對我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但是,現在我想起來了,他對我做過的事,和我對他做過的事,全都想起來了,其實那些恩怨早已模糊不清,此時,在我的心裏,愧疚的感覺更多一些。


    那個黑暗的小屋,那雙被捆綁的雙手,那杯插著吸管的水杯,還有那無法聚焦的眼神,沒有一樣不讓我難受。


    我輕輕地來到那個狹窄的院子裏,不想驚動屋裏的阿北,我隻是想在旁邊看一看他,看一看他就離開。


    那個小院兒裏有一個男人在水龍頭前低頭洗著什麽,我在洛洛住的屋門口停了下來,我不知道洛洛在不在家,我想我最好還是避免和阿北碰麵。


    這時,那個水龍頭前洗東西的男人站直了身子,看著我,我迴望過去時,嚇了一跳,那個人竟然是阿北,他手中拿著一個洗好的蘋果,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我,隨後,他手中的蘋果掉落了下去,滾向一邊,我看著那個蘋果滾著滾著,一直滾到了牆角,我就是不敢抬頭對上阿北的目光。


    我慢慢走過去把那個蘋果撿起來,在水龍頭上衝了衝,遞到阿北的麵前,他沒有接,還是那樣呆呆的看著我,一動也不動,像一個僵屍。


    我忍不住已淚流滿麵。


    這時,洛洛從屋裏出來了,看到我們倆的時候,她渾身顫抖了一下。


    “阿北,你怎麽了?”接著她跑去拉住阿北。


    阿北突然發出一聲大叫:“啊!”


    洛洛一邊用雙手抱住阿北,防止他激動,一邊轉頭對著我說:“你還不快走!”


    我跑了出去,接著聽到院子裏叮叮咣咣,響起了各種聲音,還伴隨著阿北大喊大叫。


    後來又聽到一個中年女人氣急敗壞的咒罵:“說了讓你們搬走,你們怎麽還不搬!給再多的錢也不讓你們住了,我這裏的租客都被你嚇走了,你今天就給我搬,聽見了沒有!”


    然後是洛洛哭泣的聲音:“阿姨,對不起了,你就再可憐可憐我們吧,我找到地方就搬,真的。”


    我把背靠在牆上,一直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可是越想忍住越忍不住,我把那個蘋果咬在嘴裏,檔住自己越來越大的哭泣聲。


    洛洛的哀求的聲音讓我不敢忘記,我一定要把阿北的病治好,無論如何。


    不過首先,我要先找到我的公司,有錢了才能送阿北去最好的醫院,可是郝迦到底對我隱瞞了什麽,我一定要想起來。


    我對郝迦的戒備在一點點加深,但同時,我也學著順從他,讓他不對我產生懷疑。


    在他去洗澡的時候,我看了他的手機,找到了他姐姐的電話,我想既然他說公司是他姐姐給他的,那我要想辦法找到他姐姐,聽聽他姐姐怎麽說,也有可能他們會串通一氣,不過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白天郝迦上班去後,我就給他姐姐郝娜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後,我自報家門:“我是玫瑰,我想……”


    “玫瑰!你什麽時候迴來的?”對方的聲音很激動,那感覺她和我似乎比和郝迦更熟悉。


    我輕聲的問:“你認識我嗎?”


    那邊的郝娜笑了,“是啊,如果你再不聯係我,我可就真的把你這個丫頭給忘了。”


    這麽說郝迦的姐姐是認識我的,那麽她會不會知道一些關於我的事情呢,再或者給我一些關於郝迦的記憶。


    “我,我……”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著急地打斷我,說:“你身體怎麽樣,恢複了嗎?現在住哪兒,我馬上過去看你。”


    看來她知道我生病的事,也許她和郝迦是一夥的,可又不像,她問我什麽時候迴來的,是問我從醫院迴來嗎?難道郝迦不會告訴她嗎,隨後我把地址告訴了她,她說她很快就到。


    郝娜到得的確很快,也就一個小時左右,在等她的這一段時間裏,我有些緊張,又有些好奇,還有一些激動,我希望她能給我帶來一些希望。


    郝娜一進門就拉著我,左看右看,像是很熟的樣子說:“怎麽瘦成這樣了?”


    不等我迴答,她又往我身後看,“不過也是,有兩個當然是胖不了的,孩子呢?”


    我詫異地看著她,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郝娜徑直向臥室走去,邊走還邊說:“沒請個保姆嗎?你一個人帶得過來嗎?我自己沒生過孩子,所以很羨慕當母親的人。”


    當她推開臥室的門,看了一眼後,轉過身子,麵對著我,那神色比我還要詫異。


    這時我才說話:“你是郝迦的姐姐?”


    “玫瑰,你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她的眼神除了奇怪,還有憐愛。


    我茫然地吐出幾個字:“我失憶了,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郝娜似乎不太相信,她走上前來,仔細端詳我,“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郝娜呀!”


    我搖搖頭。


    然後她又問:“那孩子呢?你的孩子呢?”


    孩子?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麽,這是她第二次提到孩子了,我搖著頭,“什麽孩子?我沒有孩子?”


    頓時,眼淚充溢了郝娜的眼眶,她拉著我坐下來,“孩子沒了,是嗎?”


    她的眼神讓我知道我可以信任她,所以我對她講了我目前的狀況,“我失憶了,醒來的時候,隻有郝迦在身邊,他說我摔了一下,頭受傷了,所以我不記得之前的事情。”


    郝娜搖著頭,“怎麽會這樣,什麽時候的事,你是怎麽摔的?”


    我也搖著頭,“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想不想來?你剛才說的孩子,是怎麽迴事?”


    郝娜依舊搖著頭,“郝迦怎麽也不告訴我,你失憶了,郝迦怎麽不告訴我呢?”


    我盯著她,“我失憶之前,有孩子嗎……”


    郝娜擦掉眼淚開始迴憶,“是去年的事了,那時你懷孕了,經常去我那裏坐坐,後來有一陣子沒見你了,我就去你公司看你,結果郝迦告訴我,你身體不太方便,找了個地方靜養生孩子,還把公司委托給他了,起初我還不太相信,後來看到了你的委托書,想想那時你已經懷孕好幾個月了,還是雙胞胎,所以可能比一般人更辛苦一些吧,我也沒有多想什麽。”


    我茫然不知所措,“我懷的是誰的孩子?是郝迦的嗎?”


    “怎麽會是郝迦的孩子,你懷的是你前夫的孩子。”郝娜對我的猜測很質疑。


    我更納悶,“可郝迦說他是我男朋友。”


    郝娜怔了怔,“這小子不會……”


    “他不是我男朋友,對嗎?”我懇切的問。


    郝娜有些躲閃,“就我所知,在你去休養生孩子之前還不是,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我迷惑極了,“可是,我的孩子呢?”


    “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我搖搖頭,“郝迦什麽也沒有告訴我。”


    郝娜的臉色有些白了,她試探性地說:“也許,生產不順利,郝迦怕你難過,所以沒有告訴你。”


    我真的說不出來自己的什麽感覺,我感受不到一個做母親的心情,因為我完全忘掉了懷孕的過程,所以聽說我有過孩子,我並不認為那是真的,就像是在聽別人的事情。


    我唯一覺得遺憾的就是,那個孩子是穆繁的,如果還活著,我想穆繁一定會很開心,我一直都想為他生一個孩子。


    看我長久的沉默,郝娜知道我一定很難過,她站起身說:“玫瑰,別想太多了,你還是多休息一下,把身體養好吧,我過兩天再來看你。”


    我迴過神來,抬頭說:“郝娜姐,阡陌之城房產公司是你的嗎?”


    郝娜迴過身來,愛憐地捋順我額前的長發,說:“傻丫頭,那是你的公司,沒有誰比你更有能力,更有資格擁有它。”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所以你要盡快好起來,讓郝迦幫你打理,也還是不太放心,他這個人從小就被慣壞了。”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撒謊的人是郝迦,他要和我結婚應該也是別有用心。


    郝娜拿起了背包走到門口,卻站住了,她像是在那裏想了一會兒,才轉過身來說:“玫瑰,如果郝迦做了什麽壞事,就看在我這個姐姐的麵子上,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


    我想她最了解自己的弟弟,所以我所想到的她也想到了。


    我輕輕點了點頭。


    我之所以答應郝娜是因為,這段時間郝迦對我也不錯,他不過就是想要得到我的公司,所以什麽事都瞞著我,然後和我結婚,如果沒有他的照顧,我失憶的無助,可能會更加痛苦。


    在我陷入混亂記憶的過程中,電話鈴響了起來,是洛洛焦急的聲音:“玫瑰,你聽我說,你得防著點郝先生,我今天拿著他給你吃的藥去問了給阿北開藥的醫生,果然是同一種藥,沒病的人吃了會對神經係統的造成很大的傷害的,而且他要你吃的都是超劑量的。”


    這個消息讓我嚇得說不出話來。


    洛洛還在那邊說:“反正如果吃了的話後果很嚴重,我也不太懂那些專業術語,還有,今天郝先生打電話說以後不用我過去了,也就是把我給辭了,你明白了嗎。”


    “玫瑰,玫瑰,你在聽嗎?”


    “我,在聽。”


    “你說咱們要不要做點什麽,比如報警之類的……”


    當聽到洛洛說報警這句話時,我才猛然醒悟過來,可是我想起來郝娜走時說的那句話:如果郝迦做了什麽壞事,就看在我這個姐姐的麵子上,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


    我對著聽桶輕聲說:“洛洛,不用了,我想他可能並不知道那個藥的嚴重性,也許他隻是想讓我聽話,並不想害我。”


    “那好吧,你自己看著辦,反正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聽見了嗎?”


    “洛洛,謝謝你,你放心,我一定要治好阿北的病,等我把公司要迴來,就送他去醫院。”


    “好了,別說這些了,你還是多想想自己的外境吧。”洛洛掛了電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曠野的玫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有風吹過曠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有風吹過曠野並收藏曠野的玫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