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睡得並不踏實,不過早晨當我下樓時,卻意外的發現郝迦在樓下等我,他的出現讓我無比欣慰,似乎現在我身邊就隻有這麽一個願意為我做事的人了。


    我笑著坐上了車,並沒有質問郝迦這幾天的曠工,天空出奇的晴朗,就像我的心情。


    郝迦像是感染了我的情緒,也振作了一下,揉了揉他那雙泛著血絲的眼睛,發動了車子。


    我說:“昨晚沒有休息好吧,檢查完之後,你在公司的休息室裏好好休息一下,疲憊的時候開車是容易出事的。”


    郝迦看了我一眼,確切地說他隻是微微向我這邊側了一下頭,移動了一下眼神,看沒看到我,我並不清楚,但是他的表情有一種複雜的猶豫,讓我感到很奇怪。


    依然是人滿為患的檢查室,很多人都是夫妻兩個人,所以像我這樣一個人的人就顯得尤為醒目,我得自己去交錢,自己去化驗室,自己坐在候診區等待,做這一切我並不覺得辛苦,隻是看到別人都是家人陪伴著,會有一絲難過,我是為我肚子裏即將出世的孩子難過。


    今天的檢查還算順利,十點多就結束了,我聽到了孩子在我的肚子裏強有力的胎心,那心跳讓我激動起來,醫生告訴我兩個寶貝都很健康,以後讓我多注意休息和營養。


    我迴到停車場,卻發現郝迦並不在車裏,環視一圈發現他坐在不遠處一個石凳上發呆,我在車旁站了一分鍾,他都沒有發現,他低頭吸著煙,腳下已經有好幾根吸完的煙頭了,我想這一次的事情一定比較嚴重。


    我靜靜地等著他把手裏的煙吸完,然後扔在地下,用腳狠狠地踩了踩,有一個保潔員看到了地下的煙頭,向他走過去,他才抬起頭來,看到了一直盯著他的我,他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複了常態,走過來打開車門,我們倆一起坐了上去。


    郝迦一句話也沒說,發動車子開出了醫院,我問他:“郝迦,你欠了多少賭債?”


    醫院門口來往的車輛,讓郝迦小心翼翼地在避讓,終於來到了寬敞的路段,郝迦才迴答我剛才的問話,他輕描淡寫地說:“你又沒打算借錢給我,問那麽多做什麽。”


    我並非真的沒有打算借錢給他,我隻是想怎樣才能讓他遠離賭博,太輕易的滿足他,會讓他成為習慣的,所以不到最後一刻,不能縱容他。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銷售部方經理打來電話,說了一下最近的銷售情況。


    掛了電話,我閉上了眼睛,由於昨晚沒有休息好,這時靠在舒適的車上,倦意不知不覺席卷而來。


    最開始我還有些迷迷糊糊,沒過多久我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是因為突然而來的壓迫感,我猛然睜開了眼睛,我看到的是,郝迦的臉離我很近,他幾乎趴在我的身上,突如其來的驚嚇讓我叫了起來,“啊!你在做什麽?”


    郝迦並不理會我,他側了側臉,更緊地壓住我,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正被他抓著,並且背在自己的身後,我努力想要掙脫,他卻更緊地抓住我,讓我感到非常的痛。


    像是有繩子纏繞在我的手上,我驚慌了起來,“郝迦,你這是要做什麽?”


    我費力的掙紮之後,這才發現自己的腿和腳也已經被綁了起來,“郝迦,你要怎樣?別碰到我的孩子。”我語無倫次,因為他的臉離我太近,所以顯得猙獰而可怕。


    他終於把我的手捆好了,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駕駛座上,很明顯的能看出,他已經出汗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車窗外是一片陌生的景致,看得出來是已經出城了,郝迦發動車子繼續開了起來。


    我盯著麵無表情地他說:“你要帶我去哪兒?你倒底要做什麽?”


    他不看我一眼,也不說一句話。


    “郝迦,我知道你很討厭我,因為我曾經利用過你,我現在對你說聲對不起,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而且我是真心想要幫助你,讓你遠離賭博,對於你姐姐的事,我也很抱歉,不過你也應該知道,這些都是阿北造成的,是他為了害我搶走了你姐夫的公司,傷害了你的姐姐,這個公司其實已經和你姐姐以及你沒有任何關係了,但是如果現在你說要,我願意給你。”


    我說:“郝迦,你需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你要多少錢都行,隻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如果你把我殺了,你更是一分錢都得不到的,你明白嗎?”


    “我們迴去吧,我可以把公司給你,現在就可以立字據,迴去吧,我會當這一切沒有發生過,我隻要我的孩子能平安,錢對我來說無關緊要,你想要就都給你好了。”


    郝迦不為所動,拿了一塊布塞在了我的嘴裏,我無法再說話,隻能靜靜地等待,不知道他到底到怎樣處置我。


    而他也隻管開車,把車開得飛快。


    車已經又開了一個小時,郝迦一直沒有說話,是不是他也在想應該把我怎麽處置,周圍已是大片的農田了,有的地方已經收割了,已是進入了初秋的季節,車裏的空氣凝重得讓人窒息,我覺得郝迦應該沒有那麽狠,他就是想要錢,我給他就是了。


    當然他也在考慮自己的處境,車子離開了主路,進入了一條小路,依次經過的有農田,一小片林地,然後就是大片的垃圾場地,接著一片荒地,在一片荒地的深處,有幾間平房,郝迦把車開到了那裏,他粗魯地把我拽下車,因為被繩子捆著,我一下子就從車上跌坐在地下,我求助地看著郝迦,他取下了我嘴裏的布,我大口地喘著氣,“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幫我解開腿上的繩子吧,我不會跑的,再說我也跑不動。”


    郝迦想了一下,還是沒有為我解開,他連拖帶拉,把我弄進了一個厚重的大鐵門前麵,門並沒有上鎖,隻是被一根鐵棍別著,猛得晃幾下就掉了下來,我被他拽進了院子裏,門坎閣得我的腰腿疼極了,我呲著牙忍著痛,郝迦把我抱了起來,走到屋門口,用腳一下把門踹開,放我在一張椅子上。


    而他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麵,掏出煙,抽了起來,我安靜地等待著,看他會開出什麽樣的條件。


    這個房間很簡單,有一個舊書架,上麵有雜亂地堆著垃圾,有廢紙、礦泉水瓶,還有香煙盒,還有幾雙一次性的筷子、餐盒一類的東西,落滿了灰塵;屋裏還有幾把椅子和幾個凳子,都淩亂地翻倒在一邊,還有一張桌子,上麵無非也是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東西都很舊,左右各有一個門,不知道這個偏僻的房子是用來做什麽的。


    郝迦吸完了一支煙,把煙頭用手指一彈,飛出了門口,他這才抬起頭來,看著我說:“先給我五十萬吧。”


    我想都沒想就說:“可以。”


    看來他是有備而來,他從身上拿出了一張借條,和一支筆,“在這裏簽個字。”他指著借條說。


    這時他才看了看我被綁起來的手。


    接著他為我解開了後背手上的繩索,我活動著自己的手卻沒有動,而是說:“錢我可以給你,五百萬都可以,但是你得把我放了吧。”


    “我放了你就拿不到這筆錢了,不是嗎?”這是郝迦第一次認真和我說話,我猜測他綁架我絕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做了充分的準備。


    我說:“那我怎麽知道你拿到了這筆錢就會放了我呢?”


    郝迦想了一會兒,站起來說:“那好吧,讓我們再想一想。”他重新把我的手綁起來,向外走去,並把屋門用繩子捆了起來,我大聲叫他:“郝迦,你別走,你把我捆在這裏,我會死的,我死了你什麽都得不到了,你還會坐牢。”


    郝迦沒有迴來,我聽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在大門口,接著是鐵門關閉的聲音,以及汽車開走的聲音。


    我知道他還會迴來的,他隻是想先嚇嚇我,因為我死了對他來說是沒有任何好處的,但是我該怎麽辦呢,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我試著想辦法去掉身上的繩子,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我給他錢,他會放了我嗎?我真的不確信,他的行為已經是綁架了,他不會輕易地放了我的,那麽我也不能輕易地給他錢,他一旦有了錢會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而殺我滅口的,我拖著他一天,他就不會對我做出太過殘忍的事情,我也為自己爭取一些逃脫的時間。


    的確沒過多久,郝迦就迴來了,他這次迴來拿了一些工具,把門上的鎖換了新的,我看著他的行為,知道他是要和我打持久戰了。


    兩個門上的鎖全都換了新的之後,他為我解開了繩鎖,突然自由的身體讓我心生了這樣的想法,如果我和他搏鬥一下,會不會有勝算,最後我還是放棄了,我行動不方便,加上體力也差很多,還是不要以卵擊石了,為了肚子裏的孩子,我還是想其它的辦法吧。


    郝迦走的時候扔下一句話:“要不要給我錢,你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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