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要入手的人是強哥,雖然他隻是一個聽命的小人,但是我的記性卻是那麽的好,我清楚地記得他說過的一句話:“這個女人怎麽辦?要不要也扔下山去,留著也是個禍害。”


    所以說想讓我死的人還有強哥,他也許忘記了,但我沒有。


    我滿腹的心事逃不過山泉的眼睛,吃飯的時候,山泉就擔心地問我:“姐,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有啊,我很好。”我裝作無事的樣子迴答。


    山泉瞄了我一眼小聲說:“我看你都不怎麽動筷子,是不是想那個人了?”


    我看著山泉說完埋頭吃飯,並沒有留意到他剛才說了什麽,我突然想到了什麽,對山泉說:“山泉,明天咱們去小叔的酒吧唱歌吧。”


    山泉抬頭看到我一臉興奮地表情,不解地點點頭,帶著還沒有咽下去的飯菜說:“哦。”


    我說:“你給強哥打一個電話,讓他明天去給你捧場,帶上他的朋友,就說完事後你請他們吃飯。”


    山泉看著我,還是很不解,但他聽話的點點頭,“哦!”


    我催促他,“現在就打,就說你在酒吧駐唱,讓他一定帶上朋友們,你請客。”


    山泉放下筷子去拿他的手機,我跟在他身後,“不要提我,如果阿強問起我,你說不知道,明白了嗎?”


    山泉終於停下來,問我:“為什麽?”


    我說:“就是幫姐姐一個忙,以後我會告訴你。”


    山泉沒有再問,而是聽話地打了電話,聽他完整地把我說的意思表達完,我才放心地迴到了餐桌旁,我知道山泉並不喜歡強哥,畢竟在他悲慘的童年曾經給過他最黑色記憶的人就是強哥,不過,這些我也會替他找迴來的,對付強哥,不僅是為我自己,也同樣是為了山泉,我這樣想了之後,就對把山泉攪和進來不再感到歉疚了。


    我們繼續吃飯,看著山泉單純而滿足的眼神,我真的不敢想我自己的眼睛,那會是一雙發出什麽光芒的仇恨的眼睛。


    所以當我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站定,看著裏麵的人時,我還是欣慰的笑了,還是一張天使般的麵孔,隻是沒有人知道我的心已經千瘡百孔,我真的想用我擁有的一切去換取一個單純的經曆,然後依偎在穆繁的身邊,漸漸地老去,這段時間我禁止讓自己去想他,我讓仇恨占滿我內心的所有角落,是為了不在閑暇時想起他來,山泉的話我沒有聽到嗎,不是,他問我是不是又想那個人了,我告訴自己我沒有想。


    我伸出手去摸鏡子裏那張臉,冰涼的鏡麵傳來的是沒有溫度的影像,我用拇指去擦那臉頰的掉落的淚水,但是擦不掉,再用力也擦不掉,隻會讓淚水更加瘋狂地流淌。


    穆繁,我們真的就這樣錯過了嗎?那個女生是不是可以給你想要的幸福呢?


    我還有什麽資格再去爭取,連個孩子都不可能給他,我所做的隻有祝福他,可是這樣的祝福為什麽會讓我的心那麽的疼痛。


    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山泉站在那裏,他注視著鏡中的我,把我那隻在鏡子上擦拭的手拿下來,取了張紙巾。


    我微微地笑了,用紙巾擦掉臉上的淚水,我不會放過那些傷害過我的人,絕對不會。


    我梳理著柔順的長發,發現鏡中的自己突然變得如此陌生,那雙眼睛雖然沒有因為歲月而變得滄桑,卻沾染了看不透的世故。


    躺在床上我經常會想,那些悲慘的過去,隻有一個人貫穿始終,那就是阿北,是他偷走了葉少涵的錢,是他讓肖陌爾死於意外,是他讓我的孩子失去生命,讓我無法再有孩子,是他讓我的婚姻走到盡頭,這一切都是他所為,我無論如何也咽不下胸中這口氣。


    我已經沒有未來了,那麽就讓我和他一同在這個世界掙紮。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阿北的短信開始肆無忌憚地彌漫在我的手機中,無非是一些誇張的內容,有迴憶過去的、有過於關心的、還有多愁善感表達心意的,每次收到這樣的短信,我都會笑,我嘲笑這個可笑的人,也從來不迴他的短信。


    對於阿北,在我想出好的對付他的辦法之前,要先穩住他。


    那天一到小叔的酒吧,我就鑽進了他的辦公室,我擔心強哥會來得晚,所以讓小叔把山泉的節目安排在了晚一點的時間。


    “山泉的歌越唱越好了。”小叔由衷地說,他最近胖了一點,表情溫暖,和我過去認識的小叔已經不能同日而語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小叔笑了,說:“怎麽?神不守舍的,有什麽事嗎?”


    我搖頭掩飾,“沒有啊。”


    “你現在可不像是沒有心事的人啊,還在想他嗎?”


    我不知道是該否認還是承認,因為我的腦子裏真的除了仇恨已經裝不下什麽了。


    看我不說話,小叔又說:“我遇到過穆繁一次,他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陽光的大男孩兒了,他成熟了很多,是你讓他成熟起來的。”


    我聽不出重點地說:“他是和童翌在一起嗎?”


    小叔似有些不忍心,但又很無奈地搖搖頭。


    是我讓穆繁成熟起來的這句話,我覺得有點像一個笑話,有點冷的那種笑話。


    “如果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為什麽不嚐試著看一看周圍的人呢?”冷不丁小叔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我真的看了看他,他沉穩的笑著,我想說,我的心裏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


    酒吧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多了起來,小叔幫我找了一個舒服的角落,他拿來兩瓶啤酒,和我坐在一起,剛和穆繁離婚的時候我來他這兒借酒澆愁過幾次,但今天我真不想喝酒,我擺了擺手,小叔卻很堅持,他說:“咱倆很少像這樣一起喝酒,今天就喝一點吧。”


    我沒有再推辭,雖然和小叔悠閑地喝著酒,但眼睛卻一直留意酒吧的情況,強哥果然來了,他們倒的並不算晚,那時山泉還沒有開喝。


    隻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強哥居然就帶了兩個人,我還擔心從一群人中認出當時在車上的人會很難呢,這樣看來是多慮了。


    我遠遠地觀察著那兩個人,一個和山泉的年齡差不多,但比山泉要矮一些,白靜的皮膚,眼睛挺大,但一看就不是那種張狂的人,還有一個人年齡和強哥相仿,但體型偏胖。


    我讓服務生給他們送上了酒水,而且讓他說是山泉送的。


    從他們的關係來看,我覺得應該就是他們三個人了,但是也不能確定,我是不是也得見他們一麵,雖然不能用綁架我那件事把他們送進監獄,但像他們這種在社會中混的人,誰會是清白的呢。


    小叔順著我的眼光看了很久,他問我:“你想做什麽?”


    我輕描淡寫的說:“沒什麽,我覺得他們很像是曾經綁架我的人。”


    小叔用力抓住了我的手,“我不希望你做傻事。”


    我輕輕推開他,“放心吧,我沒想做什麽。”


    “一個內心充滿仇恨的人是永遠不會幸福的,放下一切……”


    “我的事不用你管。”怎麽和郝娜一個口吻,難道他們沒有聽過一句話嗎——天助自助者。


    小叔歎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在因為和穆繁的分手而傷心,沒想到你卻是被仇恨弄得魂不守舍。”


    我對著酒瓶子灌了口酒,振振有詞地說:“導致我和穆繁分開的就是因為他們,難道不是嗎?”


    小叔冷靜地說:“你不覺得有你自己的原因嗎?欺騙、隱瞞……”


    “不!”我站起來:“我的過去,我選擇得了嗎?”我離開了座位。


    我不想讓任何人阻止我的腳步,那些過去就像一顆刺,卡在我的咽喉,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我隻有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拔掉它,也許誰也理解不了,但我不在乎。


    我給山泉發短信,讓他帶強哥他們去玩,並留下那兩個人的電話和姓名。


    山泉迴來的很晚,他帶著酒氣,也帶來了他們的情況,強哥自不必說,那個胖一點的人姓杜,大家都叫他胖阿杜,小一些的那個叫小三子,這兩個人都是強哥從a市帶過來的,這些年一直跟著他混,胖哥有輛富康,偶爾也開開黑車,小三子混跡於網吧,都沒有什麽正經財路。


    這麽說胖阿杜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司機,而小三子就是那個膽小的男孩,是啊,如果真的確認了,我要做些什麽呢,我陷入了沉思。


    山泉突然問我:“姐,你為什麽要知道這些?”


    我拍了拍山泉的肩膀,“有機會我再告訴你吧。”


    山泉有些失望,他說:“姐,你是知道的,無論你讓我做什麽我都會去做的,但是為什麽我不能分擔你的痛苦呢。”


    我看著山泉單純的眼睛,拉住了山泉的手,重重地捏著,說:“我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對我說不的人,不管我是對還是錯。”


    山泉在乞求:“那你就告訴我吧?”


    看著山泉期待的臉,我決定把那些事情告訴了山泉,其實一個人背負著這麽多的仇恨和秘密已經讓我疲憊不堪了,我希望有個人能聽我訴說,並且會不分對錯地站在我這邊。


    聽到我在盤山的公路上奄奄一息地趴在血泊中,山泉的眼淚流了下來,後來他說:“姐,不管你做什麽事,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我點點頭,讓他和他們把關係搞好,找機會幫我試探一下到底那天在車裏的人是不是他們倆。


    山泉像是明白了,在他正準備迴自己房間的時候,突然轉頭問我:“如果真的是他們,你要對他們做什麽?”


    我對他揮了一下手,“進去睡覺吧,你就別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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