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穆繁電話,我收迴了僵硬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消息讓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我待在那裏,阿北的話在我的耳邊響起,“是的,我那樣做的理由,你必須知道。”


    是什麽原因讓阿北,不惜花費精力和金錢來阻礙我有人生,是什麽原因,讓他一而再地製造和我之間的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究竟是為什麽?


    我又拿起了電話,撥通了那個在我看來讓人無比可怕的號碼,然後我就像夢遊一樣坐在了阿北的對麵。


    服務人員問我喝什麽的時候,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阿北就搶著說:“給她來杯牛奶吧。”


    然後阿北轉向我說:“你今天氣色不太好。”


    我的目光在他看不出真假的臉上遊離了一下,對服務員冷漠地說:“我要一杯白開水。”


    菜上齊了之後,我突然說:“阿北,今天咱們喝點酒吧。”


    阿北玩味地看著我:“你這是要感謝我的退出嗎?”


    “我說過,恆遠的事情我從不介入,所以你退不退出與我是沒有任何關係的,我也不關心。”說著我轉向服務員,“來瓶白酒。”


    “真的嗎?那你關心的是什麽?”阿北並沒有推辭,而是把酒水單拿在手裏,用手指了一下酒,服務員點頭離開了。


    我關心的是阿北你,為什麽幾次三番的要與我作對,而表麵又裝出一種慈悲悔過的狀態。


    服務員很快為我和阿北斟上酒,我首先端起了杯子,“阿北,我們認識這麽長時間,在一起唱酒卻沒有幾次吧。”


    阿北也端起了酒,“對,確切的說,隻有兩次。”


    我示意服務員出了包間。


    “那我先幹為淨。”說著,我一口喝下了那杯酒。


    阿北笑了笑,也喝了下去,我又重新為我們倒上酒。


    我認真地看著他,“阿北,我覺得我一直也不了解你這個人,真的,雖然我們曾經在一起形影不離。”我想我是真誠的希望與阿北做近距離的溝通。


    “玫瑰,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注意過我,就算我們形影不離的時候我在你眼裏也不過是一個司機而已。”說出這句話,阿北蒼白的臉上開始有一絲絲落寞,眼鏡後的那雙眼睛開始讓我感覺熟悉。


    “是因為這個原因嗎?你對我懷恨在心。”我笑著盡量輕鬆地問。


    “我怎麽會恨你呢!”阿北不動聲色的迴答。


    “喝酒!”我們又同時幹了杯中的酒。


    放下酒杯,這次阿北開始為我們倒上酒。


    我說:“阿北,不知道為什麽,你給我的感覺總是很疏遠,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討厭什麽,你從來不對我說這些。”


    “那麽你關心這些嗎?”阿北輕描淡寫地說,


    是的,我從來不關心這些,那個時候,阿北存不存在對我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我說:“不過,還是覺得你喝了酒之後更容易讓人親近一些,記得你喝酒之後告訴過我你喜歡葉欣。”


    阿北沒有作聲,在我的注視下又喝下了一杯酒。


    我說:“那麽是這個原因嗎?因為我的出現搶走了原本屬於葉欣的一切,原本屬於她的生活和愛,所以你恨我。”


    阿北放下酒杯,微微笑著說:“我沒有說過我恨你。”


    “你是沒有說過,但是你做出來了,要不然要怎麽解釋這些事呢!”


    喝了兩杯酒,讓我開始覺得身上很暖,一天都冷颼颼的感覺消失了,我一邊吃著菜一邊說:“那時我是一個要飯的孤兒,從地獄一下到了天堂,搶走了你心愛的女人的一切,因為這樣的不公平,讓你無法接受,而我又和葉欣不一樣,不但不像她那樣喜歡你,還對你頤指氣使,所以你一直都對我懷恨在心,在葉少涵自己都無法應付的複雜情況來臨時,他還想到為我留下一筆錢,這讓你更加生氣,所以憎恨加上貪念讓你帶著錢消失了。”


    阿北就那樣專注地聽我說話,沒有想過打斷我,也沒有企圖為自己辯解,但我依然不知道他是在首肯我所說的假設,還是在蔑視。


    我又端起一杯酒,與阿北碰了之後一飲而盡。


    我接著說:“因為憎恨和內心那點良知,讓你在這些年並不覺得成功,所以你再次找到了我,我想你希望看到的是,我過著悲慘不堪的生活,這樣愧疚就會蓋過憎恨,你會像一個救世主一樣,把伍佰萬還給我,來平填你內心那些難以釋懷的缺口,良心安寧了,生活也會快樂一些吧?”我笑著,眼裏那一抹置身事外的冷靜,從阿北的眼鏡裏反射出來。


    “可是你沒有想到的是,我活得很好,過得很幸福,你不能看到我,一個曾經要過飯的人比你幸福,這是你說的,對不對,你的心理又開始不平衡,這不是你要的結果,所以被愧疚掩蓋的憎恨又開始冒頭,我是不能比你幸福的,這就是今天的、也是過去的你,我說得不對嗎?為什麽要搖頭,曾經想要迴到過去的那一天也不過是要重溫一下對我的厭惡,然後理直氣壯的來傷害我。你要的是我有一天也會像狗一樣的被你使喚。”


    是啊,如果一切的原由都解釋不清,那麽這就是真相,這是我一夜未眠所能想出來的最合理的解釋了。


    阿北非常哀傷地歎了一口氣,他又喝了一杯酒,滿目的愁雲湧上眉頭,“玫瑰!”我抬頭迎上他的目光,他自嘲地笑了,“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嗎?我不知道你那些想像是怎麽來的,但是有一點是不對的,我不恨你,從來沒有過。”


    我也冷聲笑了,“你不恨我卻偷走了屬於我的伍佰萬,你不恨我卻我在我結婚前給我老公寫匿名信,你不恨我故意用恆遠的地產來威脅我。”


    阿北愣了愣,表情複雜而尷尬,也許是酒精的原故,他本身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淡灰白,他沒有想到我知道了匿名信是他寫的,沉默了良久,他看著我說:“也許你說的過程都是對的,隻是理由不對,我說過我不恨你,我做這些不是因為恨你。”停頓了一下,他把視線移到了別處,“是因為——我愛你。”


    愛你,這兩個字的聲音不大,我想我是聽清楚了,但是我並沒有及時反應過來,沉默的空間裏,一下顯得安靜了起來,一秒一秒的時間似乎都走得非常艱澀。


    等我真正明白過來,他是在說愛我的時候,我就控製不住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阿北,你這個人的幽默感還真是別具一格啊,哈哈……”


    阿北沒有笑,他抬起眼簾認真地看我笑得幾乎胃有點抽痛。


    “阿北,雖然我比你小不少,但也不至於讓你來把我當小孩子哄吧,這樣的戲碼對我這樣經曆坎坷的人是行不通的;因為愛我而偷走了我的錢,也許是偷走了我的錢之後才愛上我的吧,哈哈……因為愛我寫了匿名信,要毀了我的幸福……”


    阿北擦了擦手準備吃飯,他並沒有看著我,“匿名信的確是我寫的,我就是想阻止你的婚姻,隻有阻止了你的婚姻,我才能有機會和你在一起。”


    我想,阿北的這句話對我是有足夠的震撼力的,不管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但這個理由讓我不得不再一次重新審視他。


    阿北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裏,然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他旁若無人地盯著那些做工精美的菜肴,表現出食欲很好的樣子,“我現在所做的事也隻有一個目的,讓你離開那個人。”他邊吃邊說。


    剛剛喝下去的酒開始反到喉嚨,讓我有一種惡心得想吐的感覺,我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幾乎刺穿他的身體,他卻不為所動,繼續享用美食,我的嘴唇有些輕微的發抖,“然後呢?”


    阿北終於停下筷子,他抬頭看著我,用紙巾擦了一下嘴角說:“然後你來到我的身邊。”


    “無恥!”我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的同時,那杯我還沒有來得及喝的白開水,已經被我潑了出去,阿北並沒有躲閃,他也沒有馬上去清理,頭發上和臉上滴著水的同時,他把眼鏡拿了下來,從手邊拿起一張紙巾,他邊擦邊說:“說清楚會舒服很多,真的。”


    我拿起自己的包衝出了包間,把門“嘭”地一下關上,幾乎整個屋子都震了震,門口的服務員吃驚地看著我,然後推開門準備進去,我一下把服務員放在門上的手扒拉開,擰開門又衝了進去。


    阿北不動聲色地把擦幹的眼鏡戴在臉上,看著去而複返的我。


    “你到底想怎樣!”我幾乎是在喊。


    阿北又拿起了筷子,“我不想怎樣,吃飯而已。”


    我怒視著他說:“不管你是恨我還是愛我,我和你之間的賬,我會和你算清的,但請你不要用恆遠集團來做籌碼,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阿北笑了笑,笑得曖昧又古怪,“我對生意其實沒什麽奢望,我最大的生意就是你,僅此而已。”


    我不知道我這樣厭惡的眼神對他這樣的人有沒有一點作用,但是顯然在與他的對抗中他略勝一籌,這是為什麽?


    阿北擦了擦手站起來說:“不吃了。”


    下一秒,我真想掀翻桌子,然後用剛才喝酒的酒杯去砸瞎他那雙胸有成竹的眼睛。


    可是我忍住了,這樣做無濟於事,我越生氣,他就會越得意,我把握的緊緊的拳頭鬆開了,轉身走了出去,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我還有穆繁,還有山泉,我去跟他拚命,沒有意義。


    外麵的冷風讓我抱住了肩膀,我還是覺得冷,可我該怎麽辦,我一定要遠離這個人,那應該怎麽做呢,最好除掉這個人,要不要找小叔幫忙,我一邊想著一邊低頭走,後麵有一個人追了上來,是個服務員,他拿著我的大衣說:“那個先生說是你的。”


    我接過來穿上,混身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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