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瑛依然沉迷於她的電腦,她把她大部分的時間都給了電腦,一天不上網她就像走失的孩子一樣極度恐慌。


    我和山泉在狹小的房間裏擺弄著花束,一束束新鮮的植物送到之後,山泉帶上圍裙坐下來修剪花束,我也搬了個凳子坐在他的對麵忙碌著,這幾天他很沉默。


    屋裏彌漫著各色花草的香氣,濃鬱的、清雅的全都混雜在一起,讓我的嗅覺變得遲鈍。


    我一直在想幫山泉尋找父母的事情,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我總覺得他什麽都知道了似的,還是等結果出來再說吧。


    山泉拿出一枝玫瑰,熟練地用一隻手剪去了殘葉,可是在他去修長度的時候,卻被刺紮了一下,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把滲出血的手指放進嘴裏。


    我低著頭,收拾完手裏的花束,進去拿了一個創可貼。


    為山泉包紮的時候,山泉一直有些愣神。


    “姐,我在這裏是不是有些拖累你?”突然山泉嘴裏冒出了這樣一句話,先是被他的打破沉默嚇了一跳,接著又被他的問題弄得有些懵。


    我抬頭看到了山泉很淡然的表情,他一直盯著那個手指,我說:“山泉,你怎麽會這樣想?”


    “姐,我不想拖累你,你以後不要給我錢了,隻要能在姐姐身邊,隻要有口飯吃,我就滿足了。”山泉低著頭說,他的聲音不大,但字字在我心裏仿佛有千斤重。


    “山泉,你不要這樣說,要不是因為有你,姐怎麽有精力去管好這兩家店,不是你拖累姐姐,而是姐姐在依賴你,我們倆個相依為命,不會分開的。”


    山泉低著頭,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但他的聲音有些暗啞,“我不想離開你,這段時間我覺得很幸福,因為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有用的人,不用再靠別人的施舍生活,雖然我沒有說過,但是我覺得很快樂,我不想離開。”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放心吧。”我看著他,用手揉了揉他濃密的黑發。


    山泉終於抬起頭來,紅紅的眼睛看著我,“我知道你們在幫我尋找父母,我害怕被你們當成累贅。”


    山泉的心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敏感,和從前的他那麽的不一樣,我摟了摟他的肩膀,他現在已經是一個站起來比我都高一截子的小夥子了。


    我說:“你都知道了?不過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讓你有更多的人來疼愛,想讓你更快樂,不管找不找得到你的父母,我永遠都是你的姐姐,我需要你,依賴你,希望你不要拋棄我。”


    劉瑛也從後麵走了出來,她看著我們倆個都在控製著眼中流動的淚水,也擦了擦眼睛說:“山泉,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嗎?”。


    山泉抽泣著說:“誰會在乎一個少一隻手的孩子呢?”


    “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也許你的父母有他們的苦衷,我們真的想幫你。”


    山泉又低下了頭,“我無所謂,一切都聽我姐的。”


    聽到山泉這句話,我才明白,他是自卑,我突然腦子一動,不但要找到他的父母,還要讓他的父母給他寬容的愛,這樣才能讓他自信起來。


    山泉的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出乎我們的意料,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這也讓我鬆了一口氣。


    我以為這事就這樣平息下去了,可是沒想到,那個蘆葦再一次來拜訪我們,他真誠地請我們去吃飯,因為劉瑛的熱情我也不好拒絕,就答應了。


    在飯桌上他說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蘆葦說:“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們幫助的,我的弟弟也許已經不在人世了,就算他在人世,這麽短的時間我也不可能把他找到了。”


    我們三個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是的,山泉不是他的弟弟,我們還能幫他什麽,


    蘆葦接著說:“我想請你們幫個忙,讓山泉冒充我的弟弟,去見見我爸爸,可以嗎?”


    我和山泉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但拒絕已經很明顯的寫在了我的臉上。


    “他沒有多少日子了,我真的不想讓他帶著這樣的愧疚離開,隻是讓山泉冒充我的弟弟,在我爸臨死前說一句原諒他,求你們了。”


    劉瑛已經被他的話感動得熱淚盈眶了。


    蘆葦看我沒有言語,又說:“求求你們了,就算是幫我個忙吧,我知道這樣做很讓你們為難,但是我真的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說:“可是你確定要騙你的父親嗎?他如果知道了真相會更難過的。”


    劉瑛接口說:“如果咱們不說出去,他不會知道的。”很明顯她已經和蘆葦穿一條褲子了。


    蘆葦說:“這件事情折磨了他十幾年,我隻想讓他在生命的最後幾天能放下這個包袱,我隻想讓他安心的離開,他真的沒有多少日子了。”


    我看著山泉:“山泉,你怎麽想呢?”


    山泉說:“我聽姐姐的,姐姐說吧。”


    看到淡然的山泉,我無視掉了蘆葦和劉瑛的激動,說:“算了,我不想讓山泉去做這些。”


    劉瑛用她那雙不大的眼睛盯住了山泉, “山泉,你就幫幫這個孝順的大哥吧,也許你的父母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裏,也會需要別人的幫助的。”


    山泉又看了看我,很明顯,他是很善良的,從他當年救我的舉動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善良的男孩兒。


    我點點頭說:“如果山泉願意,就幫幫忙吧。”


    劉瑛和蘆葦高興的對視了一眼。


    芸姐沒有再接受楊慎,就算後來楊慎不止一次的在芸姐麵前發誓要離婚,芸姐也不為所動,她已經不再把希望和幸福都寄托在別人的身上了,她現在更希望的是楊慎能幸福,那次去蹦極的四個人中,隻有沒有跳下去的芸姐領悟到了生命真正的意義。


    她帶著萱萱努力的生活,這讓我很感動。


    她退出了楊慎公司的股份,把錢存了起來,準備等以後投資做點什麽,還拿出了一筆錢借給莊凱給妻子治病。


    芸姐現在親自打理著服裝店收入也不錯,劉瑛勸芸姐尋找更好的男人,芸姐也是淡淡的一笑,說:“隨緣吧,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


    我已經從芸姐那裏搬出來一陣子了,我們在附近租了一個兩居室的房子,我和劉瑛住一間,山泉自己住一間,這樣做我隻是想讓山泉有一種家的感覺,可剛剛住進來沒多久,山泉就要離開了,既然決定幫助 蘆葦,那麽大家就一起編好了口供,讓山泉帶著這份沉重的責任隨著蘆葦去了醫院。


    我和劉瑛看著他們的背影,五味雜陳,也許蘆葦的父親真的沒有多長時間了。


    很快山泉住到了蘆葦家,我本來不想讓山泉去的,但他見了那位老人之後卻表態願意去。


    劉瑛也開始了她的規劃,不知是不是受蘆葦的影響,她開始準備考研了,而且是和蘆葦考的同一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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