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芸姐的情報,因為天天在一起上班,楊慎對芸姐由衷的欣賞,也同樣是因為他們在一起上班,造成楊慎的家庭戰火不斷,哪個女人能容易忍自己的老公和前妻朝夕相處。


    楊慎中午經常會約芸姐一起吃午餐,偶爾也透露了對蘇箐的不滿,還表達了自己從前並不了解芸姐,現在很後悔曾經那樣對待芸姐,而芸姐呢,一臉寬容大度的表情,更讓楊慎感覺出了選擇的錯誤。


    芸姐給我講,有一次早晨,芸姐上班早,她看到楊慎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覺,心想一定是和老婆吵架了,芸姐故意走進去,給他輕輕拉了一下被子,卻被楊慎抓住了手,芸姐想要掙脫,楊慎卻抓得更緊了,芸姐故意蹲下去,撫摸楊慎的臉,楊慎睜開眼睛,把自己的頭埋在芸姐的胸口,嘴上還說:“你還能迴來嗎?”


    正在這個時候,蘇箐把辦公室的門撞開了,“你們在幹什麽?”


    芸姐站了起來說:“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然後從容走了出去,經過憤怒的蘇箐身邊的時候,芸姐小聲說:“自己的男人要看緊點。”這句話是蘇箐曾經說給她的,現在芸姐把它還了迴去。


    接著聽到辦公室裏摔東西的聲音。


    聽芸姐說完,我笑著問:“那後來呢?”


    “後來,蘇箐還是很厲害的,她每天接楊慎下班,還不停地打電話查崗,和我當年是一樣的,不過男人是最不願被束縛的,我看他倆快完了。”


    我對芸姐說:“把萱萱接迴來吧,我送她上學,給她做飯。”萱萱是芸姐的女兒。


    芸姐說:“幹嘛?”


    我說:“你們都離婚快一年了,她爸爸從來也沒有去看過她,把萱萱接來,也讓她爸爸盡點義務。”


    芸姐搖搖頭:“我不想把孩子牽扯進來,她本來已經夠可憐的了。”


    我說:“芸姐,你過於擔心了,萱萱的爸爸從來不看她,才會影響他呢,雖然你們離婚了,但是楊慎是她爸爸是改變不了的。”


    芸姐還是不同意,我怎樣說都沒用,我也隻能做罷,萱萱是這個計劃中所要用的最後一顆棋子,如果用好了,成功馬上就來了。


    偏偏趕巧了,萱萱該上小學了,幼兒園放了兩個月的假,芸姐的父母又都參加著社區的活動,沒人看著了,芸姐這才把萱萱接了過來。


    萱萱很可愛,長得更像芸姐一些,嘴也很甜,她總是親熱地叫我小姨,她說:“小姨,你長得好漂亮啊,我長大了也會長成你這樣嗎?”


    我說:“你會長得比小姨還要漂亮。”


    她眉飛色舞的說:“我長大也要穿這樣的裙子和高跟鞋。”


    我說:“沒有問題啦。”


    我這句話的後果是,小家夥居然把我脫下來的裙子和高跟鞋偷偷地藏到她的衣櫃裏。


    有萱萱在,這個家熱鬧極了,看來多小的女人也是女人,萱萱趁我們不注意地時候會偷偷拿她媽的化妝品給自己化妝,經常是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讓人狂笑不止。


    不過小家夥心眼也很多的。


    有一次我問她:“萱萱,你想你爸爸嗎?”


    萱萱玩著自己的洋娃娃,搖搖頭。


    我問她:“為什麽你不想爸爸啊?”


    她義正言辭地說:“我不想他,因為他不是好人。”


    我說:“誰告訴你的?”


    萱萱說:“我姥姥說的。”


    我說:“可是他是你爸爸呀,再說他又沒有對你做什麽壞事。”


    萱萱說:“他對媽媽做壞事了,而且他也不要我了。”


    我對萱萱說:“萱萱,我知道你爸爸一定是愛你的,你真的不想你爸爸嗎?現在沒有別人了,你對小姨說句真話,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萱萱抬起頭來,眼裏含著淚花,“我想爸爸,我想有一個能來幼兒園接我的好爸爸。”


    我摸了摸她的頭,卻看到芸姐從門外閃了一下走開了。


    芸姐迴到了自己的臥室抹起了眼淚,我拉住芸姐的手說:“我有一個好朋友,她的父母都很有錢,但是他們離婚了,……”


    芸姐突然抽泣起來,她打斷我的話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芸姐開始變得猶豫起來,在她的眼中再也找不到了當初的仇恨和倔強,尤其是在楊慎來看過萱萱之後,芸姐對我說:“玫瑰,我突然不想報複他們了,我想開始自己的生活,給萱萱一個快樂的童年。”


    我覺得有一點可惜,不過這事由她來決定,隻要她自己釋然就好了。


    我擔心的是芸姐會不會再度和楊慎和好,如果那樣,我們做這些都白費了,我希望芸姐幸福,我害怕她再走從前的老路,可是到底什麽路才會讓她幸福呢,我也無法預測。


    在我們各懷心事地沉思的時候,芸姐的手機響了起來,茶幾上那個電話一直在響,芸姐卻遲遲不願意去拿,她和我對視了一眼,我突然明白,可能是楊慎打來的,我看不懂芸姐的內心,不知道她是在希望還是在害怕。


    因為她嘴上一直在說:“我要好好想想,要不要繼續下去。”


    我沒有說話,反正一切由她自己做主。


    不是楊慎,電話卻是莊凱打來的,他的妻子病情加重,他要請幾天假。


    我和芸姐驅車去了醫院,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看到了裏麵莊凱的身影,我正要開門,芸姐卻按住了我的手。


    我隨著芸姐的目光看過去,擁擠的病房裏,莊凱正在給一個床上躺著的人用毛巾擦臉,擦完臉又擦起了胳膊、手,床上的那個女人,很瘦小,臉色蠟黃,眼睛微微閉著,鼻子上吸著氧氣,手上還吊著液體,莊凱給妻子擦完了身子之後,坐在旁邊在她耳邊小聲在說著什麽,那個床上躺著的女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問過醫生之後才知道,莊凱的愛人得的是癌症,已經到了晚期,沒有幾天日子了,一種被攝住心髒的痛楚,在芸姐的臉上蔓延。


    我拉了拉她,“芸姐,咱們進去看看吧。”


    芸姐卻搖了搖頭,她一直在那個門外站了很久,才說:“咱們走吧。”我看到芸姐的眼睛裏,被一層薄薄的水氣籠罩著。


    在迴去的路上,芸姐一邊開車一邊說:“一會兒我給你拿兩萬塊錢,你拿給莊凱,就說是你借給他的,我想他肯定需要錢。”


    我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


    芸姐並沒有想迴答我,她隻是自顧自地說:“昨天楊慎來了,我看到萱萱那麽高興,真覺得對不起孩子,後來楊慎向我表白了想複合的願望,我是真的有些動心了,因為萱萱,有那麽一個瞬間我想要和他複合,其實那些仇恨早就變得模糊了,其實我也知道我不再仇恨他,說明我對他已經沒有興趣了,可是想到萱萱,我會產生那樣的猶豫,所以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那個問題,一夜沒有合眼,卻沒有結果,可是現在我有結果了,就是剛才看到莊凱對患病的妻子細心的照顧,我才明白,做為一個女人,我想要的是什麽,是一個相濡以沫、不離不棄的伴侶,而不是一個為了某種目的和需求的婚姻的軀殼。”


    芸姐說完,我沒有言語,這樣的決定何嚐不是一個理智的人正確的選擇,我曾經因為自己的仇恨把芸姐帶入一個奇怪的旋渦,而且過於熱忠於此,讓我們都不去思考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看來曾經被仇恨困擾的芸姐,也是一個理智而堅毅的女人,隻是我,還有楊慎都沒有發現。


    我輕輕低下了頭,發現了自己的卑微,芸姐的魅力再現,並不是因為外表的改變,而是因為內心的強大,觀念的正確,讓人振奮的情緒在車內像空氣一樣流淌,芸姐的眼睛專注的盯著前方,那裏麵有明亮而深邃的未來,在這一刻,芸姐是那麽動人。


    在我們快到花店的時候,芸姐的電話響了,芸姐看了一下說:“是楊慎。”


    隨後接了起來,“我在外麵,你有事嗎?”


    對方似乎說了些什麽,芸姐的臉色有點變,接著她把車停在了路邊,對著電話說:“我並沒有答應你,你就急著想離婚了,也太感情用事了吧,我現在可以迴答你了,我不會和你複婚,我也勸你不要輕易選擇離婚,雖然我曾經那麽盼著你們離婚,可是現在我突然明白了很多東西,該珍惜的時候要學會珍惜。”


    那邊又說了一大通之後,芸姐無奈地掛了電話,“我和他見一麵,你先去接萱萱吧。”


    我猜楊慎現在有可能和他們離婚時芸姐的情緒差不多,很多事情陷進去的時候是很難自拔的,除了偏執,還會不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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