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上了高速公路的時候,肖陌丘也笑了起來,當然他想的是別的事情,他邊笑邊說:“你還真厲害,第一次見麵就要用錢包我,第二次還光著身子抱著我,第三次,對!你讓我用酒去潑你的情敵,還有第四次,我還主動送你去北京找人救你的男朋友,咱倆的見麵是不是很具有傳奇色彩呀。”


    肖陌丘笑的很厲害,他還問我:“你覺得可笑嗎?”


    我說:“沒什麽可笑的,這些事我都忘記了,專心開你的車吧。”


    肖陌丘又在調侃:“如果我能救出你的心上人,我是說如果,你會跟我嗎?”


    我冷冷地說:“你說的跟你就是跟你上床嗎?”


    “可以這麽說吧。對,上床,就是這個意思。”


    我說:“如果你能救出葉少涵,不要說是上床了,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哪怕把我這條命給你都行,不過現在不用了,因為我自己就能救出他來。”


    “如果是別人呢,別人能救出他來,你會和別人上床嗎?”


    我笑著說:“誰都一樣,為了葉少涵,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肖陌丘突然沉默了,車開得很快,像風一樣在高速路上行駛。


    車裏的空氣也異常的沉悶,似乎氧氣越來越少,壓抑得我想大口唿吸,肖陌丘卻突然說話了。


    他說:“把那個位置留給我吧!”


    我有些迷糊的看著他:“什麽位置?”


    他微笑著說:“我是說,如果你想尋求幫助,把第一個位置留給我,如果我幫不了你,你再去和別人上床,可以嗎,這個要求可以答應我吧。”


    我懶懶的瞪了他一眼,這種無聊的問題,也隻有他能問得出來。


    大概三個多小時我們已經進入北京市了,車流也開始多了起來,不斷的走走停停,肖陌丘的心情也變得煩躁不安,他不斷地按喇叭,然後咒罵那些不遵守交通規則的行人和車輛。


    還很不耐煩地問我:“你在哪兒下車?”


    我拿出手機說:“我先打個電話,實在不行就把我放在火車站或者汽車站。”我對車站有一種難以理解的親切,和特殊的信任,但我並不知道北京的車站卻和我們那個城市不一樣。


    我撥通了範思洲的電話,對方一聽出我的聲音就興奮地說:“玫瑰,謝世傑真的是一個挺有名氣的大律師,我真是剛知道,你去找他肯定沒錯。”


    我打斷他:“可我去哪兒找他呢?”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再查查吧。”範思洲也蔫了。


    掛了電話,我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車流,我說:“就在這裏停吧,我在這兒下車。”


    肖陌丘把車停在了路邊,卻拉住了我打開車門的那隻手,拿出手機撥了電話:“幫我查一下謝世傑在哪兒辦公……好的,我等著……一會兒打過來吧,拜!”


    他又發動了車,說:“我讓人查去了,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吃完飯我把你送到謝世傑那兒。”


    我點點頭。


    在烤鴨店裏,我看著對麵的肖陌丘,他用薄餅卷著肥美的鴨肉,沾上香甜的醬,大口地吃著,突然發現,他也不是那麽壞,他也不是那麽讓人討厭。


    他把卷好的烤鴨放進了嘴裏,鼓起了嘴,嚼了起來,然後擦了一下手,對我說:“看什麽,快吃吧,不用我喂你吧?”


    他的嘴角沾有一小塊褐色的醬汁,我很想去幫他擦掉,後來我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我發現,嘴角沾有醬汁的他顯得很可愛,笑起來像一個哥哥。


    肖陌丘離開的時候,他一再的確認把我一個人留下來是否可行,後來他說如果有需要的話就給他打電話,他突然變得像洛洛一樣囉嗦,而我隻是斜了他一眼,然後像觀世音菩薩一樣沉著的微笑著。


    其實坐在謝世傑的會客室,我的內心充滿了忐忑與不安,還有一種沒來由的興奮。


    我就要見到的這個人就是能決定我命運的人,決定我和葉少涵的命運,我惴惴不安地等待著這位大人物的出現,手心裏滲出了黏膩的汗液。


    謝世傑過了很久才過來見我,門被推開時候,謝世傑的電話正好響了,他接起了電話,他用眼神示意我先坐下來,他四、五十歲的樣子,職業化的裝束,職業化的表情,頭發濃密,皮膚黝黑,眉毛很濃,這濃密的眉毛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人覺得親切,我總覺得自己在哪兒見過這樣的眼睛,是的,到底在哪兒見過呢?


    不論如何,這種親切感讓我內心無比激動,仿佛葉少涵馬上就要出來了。


    這個電話謝世傑律師接了很久,等他收起電話的時候才打量了我一下,嚴肅的問:“你找我,什麽事?”


    我突然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起,有些語無倫次:“葉少涵,是葉少涵讓我來找你的,他被抓了,隻有你能救他,你救救他吧。”


    當我說到葉少涵三個字的時候,我發現謝律師皺了皺眉,而我後麵的話,他似乎並沒有注意聽,就抬腿想離開會客室,邊走他還邊說:“我幫不了他,你走吧。”


    我一聽,呆在了那裏,怎麽會這樣,是葉少涵讓我來找他的,怎麽他會這麽冷淡,怎麽又會拒絕,我像被冰凍在了那裏,我曾經幻想過很多種可能,可是沒有一種是這樣子的。


    我突然衝上前去,抓住他開門的那隻胳膊:“隻有你能幫他,我求求你了,你就幫幫他吧,他真的是好人,我求求你了。”


    謝律師想推開我的手,我卻拚命的拉著他的胳膊不放開,我隻有一個信念,不能讓他走,他可能沒有明白事情到底有多嚴重,可能我沒有說清楚,可能……


    謝律師不為所動,而是不耐煩地想抽出自己的胳膊,拉扯之中我站不穩,跪了下去,哭著說:“求求你了,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我求求你了。”


    謝律師想把我拉起來,但是我就像是一條賴皮狗一樣,跪在那裏死也不起來,如果他不答應我就打算一直跪在這裏。


    沒想到他看拉不起來我,索性不管了,甩開我的胳膊,自己走了出去。


    聽到會客室的門被重重關上,我才抬起頭來,內心一大段空落落的絞痛,愣了很久,我才從剛才那場突發的變故中緩過神來,然後不停地問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會這樣?怎麽辦?怎麽辦?


    他真的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可是現在,這唯一的希望變成了失望,我該怎麽辦?我要怎麽做?


    眼淚已經不可控製地流了許久,打濕了麵前光潔的地麵。


    我的膝蓋有些疼痛,這才想起來我還跪在地上,我緩緩站了起來,告訴自己一切從長計議,謝律師聽到葉少涵的名字會皺起眉頭,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麽矛盾或者誤會,既然這樣葉少涵為什麽還要讓我來找他呢,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葉少涵知不知道謝律師會是這個態度,他應該是知道的,既然葉少涵讓我來找他,說明謝律師真的是唯一能救葉少涵的人了,否則葉少涵也不會讓我來冒這個險。


    不能放棄,而且我現在也隻有這一條路,多難也不能放棄。


    我從會客室走了出去,前台的小姑娘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說:“你走吧,謝律師已經走了。”我又小心翼翼的探聽謝律師家的地址,但是前台的小姑娘說不知道。


    “誰找我爸?”一個好聽而清脆的女聲傳了出來,接著一個身材修長的年青女子走了出來,她很漂亮,隻是皮膚有些偏黑,挎著一個時尚的包,像是要離開的樣子。


    那個前台趕快迎了上去,指了我一下,小聲說:“她問你們家地址,我沒告訴她。”


    那個漂亮女孩兒點了一下頭,並沒有看我就走了出去。


    而我則悄悄地跟在了她的後麵,她應該是謝律師的女兒,我跟著她應該能找到他的家。


    但是我太不了解北京了,才跟了沒走幾條街,我乘坐的出租車被紅燈攔在了這邊,眼看著謝律師的女兒開著紅色的小車消失在了前麵的車流中,。


    我隻能沮喪的下了車,在沸騰的街道徘徊,後來我給肖陌丘打了個電話,讓他幫我查一下謝世傑律師的住所。


    隨後我就坐在附近公交車站的休息凳上等待。


    不同的車一輛一輛的從我的麵前開過,我看到蜂擁的人們擠上又擠下,自己的心還懸在半空中,現在迴憶起和葉少涵一起生活過的家,變得太遙遠了,那樣美好的生活才過了不到一年,我就又開始流落街頭,還有在那個小縣城裏的生活,都是我無法整理到一起的記憶的碎片,時空的轉換,讓我總有一種夢遊的呆滯。


    我感到特別的疲憊,希望時間能先暫時停留在這裏,是的,先停下來,讓我休息片刻,可是一想起葉少涵我就知道不能停下,我是不能停下的,他還在等我,我不能倒下去,就這樣一想,我馬上又開始看手機,焦急的等待著肖陌丘的電話,然後告訴自己一分鍾都不能懈怠。


    車輛越來越少,人也越來越少,路上的燈也開始亮了起來,肖陌丘的電話才打過來,他說他把地址發個短信到我手機裏,他還說他明天就迴去了,問我要不要一起走,我說不要,然後掛了電話。


    我站起來打了一輛出租離開了那個車站,北京果然是一個大都市,我唯一的感覺就是大,到達那個地點的時候,我打車花了一百多塊錢。


    這個小區的保安措施似乎很好,我進不去單元門,為了不驚動別人,我在周圍轉了很久,才找機會尾隨著其他人走進去。


    我按照肖陌丘發的地址找到了謝律師家,可是在門外敲了半天也沒有人開門,我不知道是地址錯了還是他們都沒有迴來,可是就算是錯了也得有人吧,不管怎麽說一定要等到有人來,我坐在門邊上,又冷又餓,但我還是決定先等到人再說,因為出去之後就很難再進來了,天越來越黑,出入的人也會越來越少的。


    我坐在地下,用手抱著膝蓋,把頭埋下去,這樣能控製自己不停地哆嗦。


    後來我就睡著了,我夢到好大一片玫瑰園,每一朵花都朝著太陽,可是總是有風吹過來,冷颼颼的,把玫瑰都吹倒了,不過風過去之後它們又都站了起來,我拉著葉少涵的手,看著這一大片玫瑰,就像是在看著滿天的煙花。


    我被推醒的時候,我正在大聲的叫:你快看,太陽又出來了,玫瑰又可以開花了。


    不過睜開眼睛,我看倒的真的是一個一像花兒一樣的人,她在用力的推我的肩膀。


    她說:“你是誰?幹嘛坐我家門口?”


    我揉著眼睛,因為被壓迫的太久了,我一下子看不清周圍的事物。


    適應了好一會兒我才分辨出來那朵花兒就是謝律師的女兒,我的心跳快了兩下,還好沒白等,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我說:“我在等謝律師,他迴來了嗎?”


    那個女人看著我說:“我就是謝律師,我認識你嗎?誰告訴你我住這兒的?”說著她拿出鑰匙去開門,還沒打開,她又轉過頭來說:“你是找我爸爸吧?你找錯了,他不住這兒,明天你去所裏找他吧。”說著她開門進去了,然後看也不看我就把門關上了。


    我輕輕的敲了敲門,小聲說:“能告訴我他住哪兒嗎?”


    “不是告訴你了,明天去所裏找嗎!”裏麵的人不耐煩的說。


    明天,還要等到明天嗎?


    我又重新無助的坐在了門邊上,反正我也沒有地方去,不如就呆在這裏吧,我也沒有力氣和錢再去找地方過夜了。


    由於剛才睡了一覺,我清醒了一些,但是隨著清醒的到來,我的心上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做這樣無謂的等待,多等一分鍾,葉少涵的危險就多一份。


    我又開始敲門,“能告訴我你爸爸在哪兒住嗎?求求你了,我今天必須找到他。”


    裏麵的女人從防盜門的窗口看著我:“你怎麽還沒走啊,你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我打起精神,帶著威脅的口吻說:“反正我也沒有地方去,你不告訴我就一直在這裏等著。”


    她瞪了我一眼,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阿斌,你來我這裏吧,有一個神經病在我門口,我好害怕,你過來陪陪我吧。”她的聲音馬上變得特別嗲,聽得我更冷了。


    那邊好像拒絕了她,她生氣的掛了電話說了句討厭,又撥了一個電話:“爸,有個人找你,找到我這兒了,像個瘋子似的,總也不走……那好吧。”她又掛了電話。


    對著我說:“你隨便吧。”說著把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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