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進了一個豪華的小區,幹淨的道路,兩邊有大片的綠化,周圍是風格時尚的樓區,還有盡職盡責的保安,一看就是有錢人住的地方,下車的時候光著的腳丫一碰到地下停車庫的地麵我輕輕的叫了一聲“唉喲”。


    男人走過來,我肮髒的雙腳已經無處可藏,他皺了皺眉,思索了片刻,把我一下攔腰夾在腋下,他一米八的魁梧身材,對我就像拎一隻小雞,我拚命的掙紮,想要從他身上跳下來,沒有其它的原因,讓我難堪的是自己太髒了,怕弄髒了他幹淨的衣裳。


    他生氣的說:“別動了,臭得像從垃圾堆裏鑽出來的。”聽他這麽說我不敢再動了,心裏非常難受,臉上熱辣辣的,安靜的蜷縮在他胳膊上。


    他邊走邊說:“你應該和我的女兒差不多大。”之前說我臭的那句話隻是讓我懊惱,可是這句話卻讓我很失落,所以我就像個傻瓜一樣說出了下麵的話:


    “不可能,你看起來那麽年輕,當我哥哥還差不多。”


    聽了我幼稚的表白,他輕輕笑著搖了搖頭。


    他的家比我想象的要大,我進去後,環視了一下格局,客廳寬敞明亮,好幾個臥室,不知為什麽,裝修精美,家具考究,卻給我一股冷冰冰的感覺。


    我突然有些後悔當時不假思索的主動為他做保姆,對於從未做過家務的我來說這真的是一個大工程。


    我傻呆呆的愣在屋子中央,想著該從哪兒做起的時候,那個男人換了衣服走了過來說:“你先去洗個澡吧。”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狀態和這個大房子是多麽的不協調,我嘴上答應著,腳卻沒有動地方。


    他給我指了一個房間,說:“去我臥室洗吧,裏麵什麽東西都有。”


    我點點頭。


    他又說:“迴頭我找人把那間房收拾一下,你先住那裏。”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我弄清楚這套房子其實隻有他一個人住的時候,我的心情才略微的好了一點點,一個人住應該很好打掃。


    我在浴室的鏡子裏看到自己的模樣,真的是嚇了一跳,我蓬頭垢麵,頭發亂得髯在一起,還粘滿了灰塵,像一個要飯的,比山泉還要像,我都看不清自己的臉到底是什麽顏色,我這個樣子像一個怪物,居然被他抱進電梯,我真想大哭一場。


    我已經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了,以為自己隻是髒一點而已,沒有想到會是這副模樣,我一度以為他是因為我長的好看而又很可憐才會幫我的,現在我可不敢這樣想了,他真的是一個好人,他對我不會有任何企圖,他是一個真正的好人。


    也是在這時,我在心裏對他生出了一種依靠和信任的情愫,我暗自發誓一定盡我的全力照顧好他的生活。


    他的浴室特別幹淨整潔,我在浴缸裏泡了很久,從身上搓下來很多泥,一卷一卷的,一邊搓我一邊心情舒暢了起來,似乎那些泥連同陰鬱的情緒都被我搓掉了。


    痛苦、煩惱、不快樂都像這些泥一樣,被我一下一下搓掉了,我感覺自己脫胎換骨了。


    我用了他的香噴噴的洗發水和沐浴液,披上了他的浴巾,洗完後,我很仔細的把浴室打掃幹淨,每一根頭發都認真地撿掉,很不好意思,那些身上搓下來的泥太長了被衝了好久才從浴缸裏衝走。


    一切都收拾妥當,我站在浴室門口又檢查了一遍,一切都擦拭幹淨歸位放置,很好,看來我有成為一個好保姆的潛質。


    因為我的衣服太髒了,無論如何我是不願意再把它們穿到身上,可我也不能這麽光著出去吧,我圍著浴巾輕輕把浴室的門打開了一條縫,環視四周,他並不在臥室裏,我偷偷摸摸的走了出來,一個大大的雙人床,一排衣櫃靠牆放著,我無心觀察其它,直接奔向衣櫃。


    打開衣櫃,很多衣服整整齊齊掛在那裏,西裝、休閑裝、各種顏色的襯衫、t恤,隻是沒有一件女人的衣服。


    我找了一件白色的襯衫穿在自己身上,袖子很長,我挽了好幾下才露出手掌,襯衫的身子足夠長,一直到我的大腿中間,我對著鏡子前後左右的看了看,都遮住了,挺合適的。


    對著鏡子,我梳理了自己的長發,我發現這件白襯衫穿在我身上居然有一種不一樣的美麗清純,舒適而解乏的熱水澡讓我的兩頰透出淡淡的菲色,長發自然地垂在臉側,白襯衫下的雙腿,修長勻稱,亭亭玉立,像一個含苞的蓮花,在風中擺動。


    我光著已經很幹淨而且纖巧的腳丫,輕輕的沒有聲響的打開了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那個人正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打電話,麵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個打開的筆記本電腦,他濃密的眉毛下那雙深遂的眼睛在思考著什麽,我聽他說:“我知道了,那件事給我盯好了,還有,明天給我約一下張總。”然後他把電話掛掉,隨意扔在了茶幾上。


    這時他才抬頭看到我,他表情有點僵硬地呆在那裏了,就像是看到了一個不認識的人,我相信他一定是被我的美麗嚇到了,被我前後強大的反差嚇到了,我很漂亮,從小我就知道。


    他硬是盯著我半分鍾沒有說話,像是要把我看穿了,我想如果我現在溫情而可愛的笑一下,應該不會被當作怪物了吧。


    所以我就那樣笑了,我想象著這朵清爽的蓮花笑起來一定有不一樣的迷人風姿。


    可是他卻一瞪眼,兇巴巴地說:“滾進去,把衣服穿好再出來。”


    我的笑還沒有完全展開,就被他無法通融的嚴肅語氣定在了那個尷尬的瞬間,我有點委屈地濕了眼眶,但我很倔強的又把眼淚逼了迴去。


    我站在那裏沒有動,用挑釁的眼神迴瞪著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說:“我沒有衣服可以穿。”如果有衣服穿,我才不會穿你的衣服,不就穿了一件衣服,有什麽可兇的,況且我早就看過了,他的襯衫並不透嘛,什麽也看不到的。


    隻是我沒有注意到我是站在窗子前麵,有明媚的陽光正從大大的落地窗照進來,在他寬大的衣衫裏麵有我若隱若現的身體。


    他的表情緩和了一下調侃地說:“傻丫頭,你知道你這樣穿的後果嗎?”


    我站在寬敞明亮的客廳裏,傻傻的搖搖頭。


    他不理會我又拿起手機,撥了電話:“阿北,去買套女孩兒的衣服送到我家來,……多大?也就十六七歲,和葉欣差不多。”他又看我一眼說。


    我說:“我十七了。”


    “隨便,隨便,你看著買,從內到外全套的,嗯,還有鞋子,快點送過來。”掛了電話他把手機又扔到桌子上。


    聽到他說從內到外,我窘迫地低頭又整理了一下襯衫的下擺,根本看不見裏麵啊。


    男人看著我,說:“十七歲了?”


    我點了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


    我站在那裏想了一會兒,不打算告訴他我的名字,好像那個名字帶著罪惡,被人們唾棄,不想讓他知道我曾經是一個那麽可惡的人,雖然我知道也許他對我的過去並沒有什麽興趣,這時我的腦中閃過一個詞,我張口就說:“玫瑰。”


    他笑了,仿佛看出了我的小伎倆,搖搖頭說:“前麵應該再加一個白字。”


    我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麽要加一個白字呢,因為百家姓裏有姓白的沒有姓玫的嗎?


    我忘了我此時正穿著一件潔白的衣服,像一朵綻放的玫瑰站在他的麵前。


    他並沒有就我在姓名上欺騙他一事繼續糾纏下去,而是衝我擺擺手,說:“你先進去休息一下,一會兒帶你去吃飯。”


    保姆的待遇真的這麽好嗎,不用我來做飯,還要帶我出去吃,我乖乖的進去了。


    躺在床上我仔細想了一會兒,看這情形他並不是想讓我作保姆,也許他是想包養我,我分析了自己目前的狀況,身無分文,無家可歸,所以無所謂,做他的什麽人都行,我別無選擇。


    我的心無比平靜,經曆了那麽多,現在已沒有任何事比活著更重要,撫摸著柔軟的大床,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很多天沒有躺在床上了,所以當我在床上舒展開自己的筋骨,突然有一種做夢的感覺,對我來說,這個夢是不是太過華麗了,那種舒適很快就帶著睡意向我襲來。


    疲憊加上安心,我似乎是睡了一覺,後來我是被客廳的說話聲吵醒的。


    “葉總,您看行嗎?”一個陌生的聲音。


    “差不多,沒事了,你走吧。”這就是那個葉總了。


    原來他姓葉,是一個公司的老總,怪不得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可是他的妻子呢,而且他還說他有女兒呢,不知道她們都在什麽地方。


    我聽到關門的聲音,應該是那個叫阿北的人離開了,我悄悄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地來到門邊,把門輕輕打開一條縫,想看看那個葉總在做什麽,可是我的頭還沒有伸出去,就看到一個人站在門外,看著鬼鬼祟祟的我在探頭探腦,我嚇得叫了一聲“啊!”


    葉總遞給我一個提袋,“換上吧,咱們去吃飯。”


    我接過提袋迴到房間,把門重新關好,一件休閑白色小衫,還挺合適,我直接套在身上;下麵是一條牛仔七分褲,稍微有一點點肥,不過很舒適,還有內褲,是淺黃色的,內褲的後麵居然有一個大大的紅唇圖案,這個買衣服的阿北真是一個有惡趣味的人,不過我很喜歡這條內褲,還有一雙白色帆布鞋,基本都很合適。


    這個男人還挺會買衣服的,我穿戴妥當慢慢走了出去,葉總研究似的從上到下審視了我一遍:“餓壞了吧?”


    經他一提我到真覺得餓了,就老老實實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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