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奔的列車,滿載著行色匆匆的人們。每一趟列車,似乎涵蓋了社會上所有層麵的人。有年長的老人,也有幼小的孩童,有大老板,亦也有小老板,有富豪之人,也有普通布衣,有文化高的,也許有不識字的文盲,有性情溫柔的,也有脾氣暴躁的,有肚量大的,更有小肚雞腸的,有善良的,也有狠毒的,有高素質的,也有齷蹉的,總之是種種色色,千千百百。所以,這是一個濃縮的社會板塊,五花八門的故事,注定每天在車廂內上演。


    火車提速了,就是動車,動車提速了,就是高鐵。


    最早的動車上,旅客大多都是出差的領導,做生意的老板,他們的出行,多是奔著工作和事業,就連行李都很簡單。


    那時坐動車的人,遠遠沒有現在這麽多的人。所以,動車上的乘務工作量相對而言較輕鬆一點,特別是衛生也好做,車廂內基本上都很幹淨。


    向群,楊鳳鳴沒趕上這個時段。當然了,因為動車在不斷的增加,她們才有機會做乘務員。


    楊鳳鳴,向群上列車的時候,是動車運送旅客最繁忙的幾年。特別是今年暑假,忙得所有的乘務人員,幾乎連休息都是那麽的緊貴。一個月下來,能夠休個七,八,九天,已經很不錯了。


    因為旅客太多,又是增車,又是早加開,還有晚延長,再加之每天旅客超員,事情也多,工作量更大,狀況也多,領導還要求,開會學習,分析討論也跟著多了起來,哪裏有喘氣的機會。


    早期動車上的旅客人少,出差的領導幹部們,老板們,行為規範又文明,手機沒問世,那時候自然也沒有熱線電話等。


    時代在前進,文明也在進步,唯有越來越多的旅客,出行規範似乎停留在某一個年代。封閉的列車車廂,提供的衛生間,旅客用了廁所,十之七八不衝水,把一個封閉的衛生間當做露天茅坑來用,方便完了,揚長而去。


    吃的瓜子花生滿座位的地麵都是瓜子殼,花生衣,那果皮紙屑,零食餅幹,薯片等,落在地麵,再用腳隨便一踩。


    更有飲料,奶茶,方便麵,湯湯水水的,每一趟列車,每一節車廂,時時刻刻都有可能上演湯水橫流的風景。


    這些都是旅客的傑作,這就是文明?還不能說,反正有保潔大姐一雙手來打掃。


    旅客花錢買了車票,就可以享受最高的服務待遇,上了廁所不用衝水,服務員來打掃,洗手台上全是孩童的腳印,有服務員來擦拭,洗手池滿滿地油膩泔水,有服務來清理……等等這些都理所當然有服務來給擦屁股。


    好比花兩塊錢坐公交車,巴不得享受的士的待遇。花錢買了火車票,就巴不得享受一群服務員來為他服務。


    這不,已經做播音員的楊鳳鳴,列車正常運行到第二次靠站,動車關門啟動之後,常規查票的時候,突然列車長在對講機裏說:“鳳鳴,你到12號車廂的13排去看看,旅客打電話了,說是有垃圾要收,你讓你的三號大姐去收拾一下。”


    三號大姐在對講機裏聽得清清楚楚,很快在對講機迴答說:“我正在12號車廂啊,你說是第幾排要收垃圾?”大姐沒聽到是第幾排座位需要收垃圾。心想,這剛發車,才兩站路,怎麽就有人喊著要收垃圾了?正納悶呢?


    列車長在對講機迴答大姐說:“在第十三排,旅客打電話了,要收垃圾。”


    本來就在12號車廂的三號大姐,立馬去收13排座位上的垃圾。


    可是,大姐到了13排一看,一整排五個座位的後背上,一個垃圾都沒有啊。連忙迴複列車長:“沒有垃圾,一個都沒有。”


    楊鳳鳴也已經走到了12號車廂,與自己的三號大姐一起,一前一後又去查看13排座位。


    那位打電話的旅客,見乘務員楊鳳鳴走過來了,他是靠窗戶邊的a座位,連忙站起來說:“我說錯了,是十四排。”


    大姐心想,這十四排也沒有垃圾啊。


    楊鳳鳴也沒有看見有垃圾要清理,正準備去問旅客的,這位a座旅客站著說:“有頭發要打掃。”


    三號大姐懵了,問:“哪裏有頭發啊?我來清理一下。”心裏琢磨著,這個人怎麽了,他居然在列車上看到頭發了,覺得比看到外星人還奇怪。


    那位a座的旅客,是一位男士,大高個,虎背熊腰的,衣著看上去蠻體麵。他座位前的網兜內放著一個大瓶的礦泉水。見乘務員楊鳳鳴也在,就用手指著窗台對大姐說:“那裏有頭發,你把它擦幹淨了,要用濕紙巾來擦。”


    大姐馬上迴答說:“不好意思,我私人沒事濕紙巾,公家也沒有濕紙巾,我隻能用幹紙巾打濕了來擦。”說完就轉身要去拿水壺來。


    這位a座男士又主動說:“不用拿水壺了,我這裏有瓶裝水,用一哈。”


    這三號大姐心裏正恨得牙癢癢的,不僅不能表現出來,還強裝熱心地說:“不用,還是我去拿水壺來。”


    這三號大姐當時正做十一號車廂的廁所出來,一些旅客用了衛生間不衝水,拉的大便就堆在便池裏,廁所地麵既是水漬,又是白色紙巾,三號大姐右手正戴著一次性的手套,剛把廁所打掃幹淨了,走到12號車廂,就被列車長唿叫說12號車廂有旅客打電話了,說是需要收拾垃圾。


    三號大姐這會兒就去拿來了自己的小水壺,大姐戴著手套的右手拿著卷紙,左手拿著水壺,對同一排的b座和c座旅客說:“打擾兩位了,你們起來一下,我要進去打掃頭發。”


    這兩位旅客倒也配合,連忙起身讓出座位,那a座的男士也出了座位,大姐站在a座的地方,從圍裙兜兜裏把卷紙拿出來,扯了一點,用小水壺把卷紙打濕,戴著手套的右手,拿著打濕的紙巾,在窗台上使勁地擦著那所謂的頭發,大姐使勁地擦啊擦,可是那頭發就是擦不下來,因為,那“頭發”就是窗台上的幾個畫痕,也許是那位小朋友在上麵用尖銳的東西畫出來的痕跡,一直留在窗台上了,認真地看,很像頭發,也像是細細的鉛筆畫痕,一瞟眼,是有點兒像頭發。


    大姐用打濕的紙巾使勁地擦了五六遍之後,又用幹的卷紙重複在窗台上擦了兩三遍,免得這位男士又說擦濕了。


    整整弄了一兩分鍾的時間,大姐這才從窗台邊走出來,問那男士:“可以嗎,我用濕的卷紙擦了,又用幹的紙擦了。”


    那大個男士說:“嗯,可以了。”大姐這才離開。


    這大姐從過道上走過來,一邊走一邊琢磨,列車長說是自己接到了電話,說是12號車廂十三排座位需要收拾垃圾,難不成這虎背熊腰男是打了鐵路的客服熱線電話了?然後,客服查詢該車列車長的聯係方式後就打電話過來了?再然後用對講機唿叫三號大姐去12號車廂13排座位上去收拾垃圾。我這正好就在這裏,聽到列車長唿叫,查看沒有垃圾,誰知道是個鬼什麽假“頭發”,繞了一大圈,原來是一個烏龍事件。


    這虎背熊腰男,是怎麽想的?他是第一次坐動車嗎?他認為他花錢買了火車票,就理所當然必須一群人圍著他服務嗎?包括鐵路客服熱線。


    把一條細畫痕當頭發,值得這虎背熊腰男如此大動幹戈,勞師動眾地打客服熱線電話,客服接了電話,一番查詢,又打電話給該班次的列車長,列車長又緊急唿叫三號乘務員和三號保潔大姐,專程來清理這所謂的“頭發”。這矯情的旅客,長得虎背熊腰的,可他的行為,比林黛玉還弱不經風的。他把“誇張”一詞用到了極致。


    一列動車,滿載超員時,至少一千多名旅客,這一千多旅客裏麵,也許真有不方便的坐輪椅的老年旅客需要特殊服務,這才是理所當然的服務。


    這位虎背熊腰男,看他那身板,打得死老虎,如果身在抗日前線,可以打死幾個日本鬼子。但是,他坐上了動車,就是司令級別了,得一排警衛員來伺候他了。


    這要求擦“頭發”的事件,有沒有“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的架勢,就這所謂的頭發喲,把一排鐵路員工都動用了。


    這就是旅客的文明,這就是鐵路客運的服務。


    無獨有偶,三號大姐服務完這虎背熊腰男,一順從12號車廂又折返11號車廂,再到10車廂,一路彎腰撿起散落地麵的垃圾,到了九號車廂,見一位年輕女乘客的腳旁,全是飯粒,菜渣,還有零食之類的,以及散落的包裝袋,這位女乘客的腳的周圍都是餅幹碎末。


    三號大姐來到她跟前,蹲下身說:“這位美女,你把腳抬起來,我清理一下。”


    那位女子突然大吼大叫:“我人病了不舒服,我就不想動。”


    可憐三號大姐隻得蹲在地上,用紙巾把地麵上的飯粒,菜渣,餅幹末,包裝袋等垃圾,用撕開的清潔袋托著,一邊弄,一邊想,這惡婆娘,說自己不舒服,還這麽好的精神,就憑她剛才的吼聲,打一場架都能拿冠軍杯了,還在那裏裝病,裝得也不像唦。就是真病了,也不能搞得滿地都是垃圾唦。


    大姐明知這婆娘過份又無理,隻能忍著,蹲在地上給她擦屁股收拾垃圾。把這樣的旅客慣著了,文明出行,從何而來哦。


    把所有的旅客都慣成“上帝”級別,都當做“慈禧”來伺候,是不是坐車的旅客必須配備一對一的服務指標呢?


    旅客一上車,自認為買票了,花錢了,就可以無邊無際的全方位服務他了,包括給他衝掃大小便,打掃隨手亂扔的垃圾,還有飲料奶茶打翻在地的,這些都是應該為他服務的。


    旅客一句話管總:“我又不是故意的,小孩子不小心弄的。”理也直來氣也壯。


    全國每天飛奔的列車有多少班次,每趟列車上都上演著永遠演不完的奇葩“文明”。


    “奇葩文明”,在飛奔的列車上,與列車同行,開出的“奇葩之花”,絢麗又多彩,一朵又一朵,這是列車上獨特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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