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雄和燕無極到了洪洞縣北麵的一個村寨,遇上了前來接應的高弓一行人。
看到隻是歐陽雄二人,而且燕無極麵色蒼白,看樣子就是受了內傷,高弓知道這邊的營救落了空。
歐陽雄在隊伍裏來迴走了半天,沒有看到徒弟柳星月,急問道:“星月呢,你沒救到他嗎。”
高弓歎了口氣:“姑爺,我們救下了柳大哥,誰知第二天就沒看到他人了。柳大哥沒看到高闖王,他是不是去了京師。”
歐陽雄陰沉著臉罵道:“不自量力的家夥,沒保護好闖王就是他的失職,還有心思去京師,我都救不下人,他去了就有辦法了。”
——————
這年七月,夏天炎熱無比。
京師錦衣衛指揮使衙門。
西海生辛鐵丹,和一大群錦衣衛士站在衙門口外麵,這時皇城裏麵鼓樂齊鳴,一隊儀仗走在前麵,中間是一頂黃色的六十四人大轎。
大轎到門口停了下來,西海生辛鐵丹和眾錦衣衛士,齊刷刷的跪了下去。
皇上朱檢下了大轎,心情看來甚好:“都起來了,你們一路也辛苦了,這次把賊首抓迴來,天下就太平多了。”
西海生等人站起身來,朱檢率先走進了錦衣衛衙門。
錦衣衛衙門大院內,院牆下麵和屋脊上都是錦衣衛士,戒備森嚴,如臨大敵,看到皇上進來,衛士們沒有放鬆下來,也沒有行禮數。
大院正中,一輛囚車的四麵鐵門已經放了下來。
鐵門裏麵是手腕粗細的精鋼欄杆,透過欄杆看到,站著一個滿頭亂發,身材高大的人,那人神情恍惚的看著走過來的朱檢。
朱檢圍著車子轉了一圈,站到了囚車裏麵的人對麵,看著十來年的對手,終於被帶到了京師,而且就在自己麵前。
朱檢哈哈大笑。
似乎是在宣泄近十年的壓力和緊張,也是在向他的對手示威。
朱檢笑了之後,坐在了錦衣衛士搬來的一把椅子上,對著囚車裏麵的人說到:“高淩王,你知道我是誰嗎?”
朱檢連說了三遍,囚車裏麵的高淩王還是目光呆滯,沒有半點反應。
錦衣衛副指揮使西海生站在朱檢的後麵,有些緊張起來,明明是解了高淩王的穴道,路上一直服用的藥物已經停了兩天,他應該清醒一些可以說話了,難道是藥物過量,高淩王人已經麻木,沒有任何反應了?
這時,囚車裏麵的高淩王忽然哼了一聲,看過來的目光些許有了生氣。
崇檢和眾人靜靜的看著。
高淩王轉了轉頭,麵前的每個人他都看了一會,這時看到了辛鐵丹,高淩王的眼神裏麵露出了殺氣和鄙夷不屑。
辛鐵丹已經低下了頭。
高淩王忽的雙手扯動鐵鏈,鐵鏈嘩嘩作響,幾個錦衣衛士衝過去就要製止。
朱檢輕聲說到:“不要管他,讓他活動一下。”
朱檢剛說完,高淩王衝著辛鐵丹大喝道:
“辛鐵丹,枉為我信任你,你竟利用和憐憐十幾年情感,欺騙我高淩王,想我高淩王縱橫天下,所向披靡,竟然被小人所欺,我死不足惜,我的十來萬將士早就死在了子午穀黑水峪,孩兒們,高淩王有眼無珠,錯信他人,以至於讓你們跟了我誤入歧途,我高淩王馬上就來陪伴你們了。”
高淩王說完,仰天長笑,笑聲淒厲,悲壯!
朱檢坐在下麵,聽著笑聲,渾身毛骨悚然,手上竟出了些汗。
這時高淩王看了看朱檢和下麵眾人,哈哈大笑道:
“看你的大轎,我就猜得到你是朱檢小兒,好好的江山讓你經營成現在的樣子,你又有何底氣來看我的笑話,我還有無數將士在中原大地,用不上十年,李西黃就會帶兵殺進京城,你的下場會更悲慘。哈哈哈!”
朱檢站起身來,臉色青紫一言不發,上了大轎進了皇城。
——————
京師皇城西麵五裏遠的西市,兩天來都是人山人海。
人們是過來觀看處決犯人的,而且這個犯人不是一般人物,是最近十年來率領幾十萬義軍,馳騁於西北和中原各省的闖王高淩王。
由於高淩王的罪大惡極,也是和六年前站在這裏的袁不換一樣,都是淩遲,也就是俗說的千刀萬剮。
兩天過去了,高淩王已經是體無完膚,原來身上穿的白衣白褲大部分都不見了,剩下的已是染成了暗紅色。
按照大康國律法,淩遲的劊子手在割完三千六百刀之前,犯人是不能死的,幾個行刑的還在切割沒有了多少皮肉的身體,很多觀看的人都不敢再看下去了,蒙著臉走開了。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高淩王沒有死,他甚至還有些神智,在向人群看著。
柳星月擠過了人群,衝到了裏麵,看到高淩王全身上下露出了大部分骨頭,頓時淚如雨下。
這時,他想到了十幾年前,二人在蘭州衛初次結識的情景,還有這十來年的征戰,柳星月一直是守在高淩王的身邊。
二人之間的感情,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闖王和部將的關係,也早就超越當年的兄弟之間的情感,是一種同生共死,患難相隨的情義。
柳星月恍惚間,似乎看到了高淩王也在看他。
這時,行刑的劊子手在高淩王的臉上割了起來,柳星月心如刀絞,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縱身飛起,躍向了高淩王。
看到柳星月飛了過來,高淩王臉上甚至露出一絲笑意。
還沒待柳星月衝到高淩王近前,上百錦衣衛士已經把他圍在了中間,柳星月也不去抵抗錦衣衛士的刀劍,任憑他們砍到,紮在自己的身體上,隻是為了看著,陪伴近在咫尺的大哥,闖王高淩王。
一會功夫,柳星月已是遍體鱗傷,渾身是血,高淩王這時也是挺不住了,用力的看了柳星月最後一眼,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柳星月大慟喊到:“大哥等我,我來陪你了。”
說完柳星月挺著胸膛,迎向了麵前錦衣衛士刺過來的一劍,劍刺進了柳星月的胸膛,人就倒在了地上。
這時,走過來了一個灰衣老人,看到了這一幕,灰衣老人轉過身長歎了一口氣,眼裏竟有些許淚花。
“萬裏赴戎機,
關山度若飛。
朔氣傳金拆,
寒光照鐵衣。
將軍百戰死,
壯士十年歸。”
灰衣老人搖了搖頭,仰天唱到。
灰衣老人一邊唱一邊走著。
他仿佛聽到了十年前的琴聲和歌聲。
就像當年的麗人,還在等著他一樣。
(第四卷完)
看到隻是歐陽雄二人,而且燕無極麵色蒼白,看樣子就是受了內傷,高弓知道這邊的營救落了空。
歐陽雄在隊伍裏來迴走了半天,沒有看到徒弟柳星月,急問道:“星月呢,你沒救到他嗎。”
高弓歎了口氣:“姑爺,我們救下了柳大哥,誰知第二天就沒看到他人了。柳大哥沒看到高闖王,他是不是去了京師。”
歐陽雄陰沉著臉罵道:“不自量力的家夥,沒保護好闖王就是他的失職,還有心思去京師,我都救不下人,他去了就有辦法了。”
——————
這年七月,夏天炎熱無比。
京師錦衣衛指揮使衙門。
西海生辛鐵丹,和一大群錦衣衛士站在衙門口外麵,這時皇城裏麵鼓樂齊鳴,一隊儀仗走在前麵,中間是一頂黃色的六十四人大轎。
大轎到門口停了下來,西海生辛鐵丹和眾錦衣衛士,齊刷刷的跪了下去。
皇上朱檢下了大轎,心情看來甚好:“都起來了,你們一路也辛苦了,這次把賊首抓迴來,天下就太平多了。”
西海生等人站起身來,朱檢率先走進了錦衣衛衙門。
錦衣衛衙門大院內,院牆下麵和屋脊上都是錦衣衛士,戒備森嚴,如臨大敵,看到皇上進來,衛士們沒有放鬆下來,也沒有行禮數。
大院正中,一輛囚車的四麵鐵門已經放了下來。
鐵門裏麵是手腕粗細的精鋼欄杆,透過欄杆看到,站著一個滿頭亂發,身材高大的人,那人神情恍惚的看著走過來的朱檢。
朱檢圍著車子轉了一圈,站到了囚車裏麵的人對麵,看著十來年的對手,終於被帶到了京師,而且就在自己麵前。
朱檢哈哈大笑。
似乎是在宣泄近十年的壓力和緊張,也是在向他的對手示威。
朱檢笑了之後,坐在了錦衣衛士搬來的一把椅子上,對著囚車裏麵的人說到:“高淩王,你知道我是誰嗎?”
朱檢連說了三遍,囚車裏麵的高淩王還是目光呆滯,沒有半點反應。
錦衣衛副指揮使西海生站在朱檢的後麵,有些緊張起來,明明是解了高淩王的穴道,路上一直服用的藥物已經停了兩天,他應該清醒一些可以說話了,難道是藥物過量,高淩王人已經麻木,沒有任何反應了?
這時,囚車裏麵的高淩王忽然哼了一聲,看過來的目光些許有了生氣。
崇檢和眾人靜靜的看著。
高淩王轉了轉頭,麵前的每個人他都看了一會,這時看到了辛鐵丹,高淩王的眼神裏麵露出了殺氣和鄙夷不屑。
辛鐵丹已經低下了頭。
高淩王忽的雙手扯動鐵鏈,鐵鏈嘩嘩作響,幾個錦衣衛士衝過去就要製止。
朱檢輕聲說到:“不要管他,讓他活動一下。”
朱檢剛說完,高淩王衝著辛鐵丹大喝道:
“辛鐵丹,枉為我信任你,你竟利用和憐憐十幾年情感,欺騙我高淩王,想我高淩王縱橫天下,所向披靡,竟然被小人所欺,我死不足惜,我的十來萬將士早就死在了子午穀黑水峪,孩兒們,高淩王有眼無珠,錯信他人,以至於讓你們跟了我誤入歧途,我高淩王馬上就來陪伴你們了。”
高淩王說完,仰天長笑,笑聲淒厲,悲壯!
朱檢坐在下麵,聽著笑聲,渾身毛骨悚然,手上竟出了些汗。
這時高淩王看了看朱檢和下麵眾人,哈哈大笑道:
“看你的大轎,我就猜得到你是朱檢小兒,好好的江山讓你經營成現在的樣子,你又有何底氣來看我的笑話,我還有無數將士在中原大地,用不上十年,李西黃就會帶兵殺進京城,你的下場會更悲慘。哈哈哈!”
朱檢站起身來,臉色青紫一言不發,上了大轎進了皇城。
——————
京師皇城西麵五裏遠的西市,兩天來都是人山人海。
人們是過來觀看處決犯人的,而且這個犯人不是一般人物,是最近十年來率領幾十萬義軍,馳騁於西北和中原各省的闖王高淩王。
由於高淩王的罪大惡極,也是和六年前站在這裏的袁不換一樣,都是淩遲,也就是俗說的千刀萬剮。
兩天過去了,高淩王已經是體無完膚,原來身上穿的白衣白褲大部分都不見了,剩下的已是染成了暗紅色。
按照大康國律法,淩遲的劊子手在割完三千六百刀之前,犯人是不能死的,幾個行刑的還在切割沒有了多少皮肉的身體,很多觀看的人都不敢再看下去了,蒙著臉走開了。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高淩王沒有死,他甚至還有些神智,在向人群看著。
柳星月擠過了人群,衝到了裏麵,看到高淩王全身上下露出了大部分骨頭,頓時淚如雨下。
這時,他想到了十幾年前,二人在蘭州衛初次結識的情景,還有這十來年的征戰,柳星月一直是守在高淩王的身邊。
二人之間的感情,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闖王和部將的關係,也早就超越當年的兄弟之間的情感,是一種同生共死,患難相隨的情義。
柳星月恍惚間,似乎看到了高淩王也在看他。
這時,行刑的劊子手在高淩王的臉上割了起來,柳星月心如刀絞,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縱身飛起,躍向了高淩王。
看到柳星月飛了過來,高淩王臉上甚至露出一絲笑意。
還沒待柳星月衝到高淩王近前,上百錦衣衛士已經把他圍在了中間,柳星月也不去抵抗錦衣衛士的刀劍,任憑他們砍到,紮在自己的身體上,隻是為了看著,陪伴近在咫尺的大哥,闖王高淩王。
一會功夫,柳星月已是遍體鱗傷,渾身是血,高淩王這時也是挺不住了,用力的看了柳星月最後一眼,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柳星月大慟喊到:“大哥等我,我來陪你了。”
說完柳星月挺著胸膛,迎向了麵前錦衣衛士刺過來的一劍,劍刺進了柳星月的胸膛,人就倒在了地上。
這時,走過來了一個灰衣老人,看到了這一幕,灰衣老人轉過身長歎了一口氣,眼裏竟有些許淚花。
“萬裏赴戎機,
關山度若飛。
朔氣傳金拆,
寒光照鐵衣。
將軍百戰死,
壯士十年歸。”
灰衣老人搖了搖頭,仰天唱到。
灰衣老人一邊唱一邊走著。
他仿佛聽到了十年前的琴聲和歌聲。
就像當年的麗人,還在等著他一樣。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