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慧說這些話本意是想打打邊球刺激聞苡,順便試探一下聞苡現在對曲星止的態度,但聽聞苡這樣說又有些好奇,畢竟事關自家女兒,忍不住多問兩句,“小苡,你......你和星止分手,不隻因為矛盾,還因為有其他女孩子插足?”


    聞苡輕勾嘴角不迴答,隻靜靜地注視她,鄭文慧被她的眼神弄地心裏沒底,畢竟他們這次分手也有些她的手筆。


    說到底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現在麵對當事人多少有些心虛,難免會止不住的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好在聞苡這種詭異的盯視沒有持續太久,“阿姨,我和曲星止分手有沒有其他人插足,插足者是男是女,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鄭文慧被聞苡反問地一愣,但反應也很快,無奈朝她笑笑,“你這孩子,現在怎麽這麽喜歡開玩笑呢?你和星止之間的事情,我去哪裏清楚呀?你平時不和你爸爸講,更不和我講,我全靠猜呀?”


    鄭文慧剛說完,門外一名年輕保姆急急忙忙跑進來,慌裏慌張朝聞苡問了聲好,還沒開口就被鄭文慧一頓批:“小文,你怎麽迴事?我都和你們說了,小姐需要靜養,在家裏不準這樣毛毛躁躁的,管家就是這樣教你們做事的?”


    被嗬斥的小文連忙道歉,趕緊說明來意,“夫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剛醫院那邊打電話來說思妤小姐突然暈厥,打電話要家屬過去呢。”


    “什麽?!”鄭文慧驚唿一聲,連和聞苡打聲招唿都顧不上,著急忙慌地往外走。


    沒走兩步陡然頓住,像是想起什麽又轉身朝聞苡為難道:“小苡,今天家裏的幾個司機有兩個去送你爸爸和你弟弟,還有兩個請假了,這個地段也不好打車,阿姨能不能借小盛一小會兒,我去看看思妤什麽情況立馬迴來,好不好?”


    盛禦風也沒有什麽多餘的反應,嘴角的笑容幾乎已經削減到沒剩多少,正在靜等聞苡的拒絕,不想下一秒去聽到她說的“好啊。”


    盛禦風略顯錯愕地低頭看向剛剛應答的聞苡,隻見她也看迴來,又說了句:“好啊,盛禦風,你就去送送阿姨,也不費什麽事,是不是?”


    隻這一句,盛禦風就知道聞苡作弄別人得趣的惡趣味又犯了,“是,小姐,我去去就迴。”


    隻是這次他答應之後,聞苡的表情不再像之前捉弄他之後那樣有著得逞後的愜意,反而瞬間拉下了臉,“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迴不來就不用迴來了。”


    鄭文慧對於他們兩人之間的機鋒無心多理,一刻都不再耽誤立馬往外走,到門口不知道是因為太過著急還是因為走地太快,眼看絆在門框就要跌出去之際,她身後的盛禦風象征性地扶了她一把,“夫人小心。”


    鄭文慧後怕地撫撫胸口,轉頭朝剛剛感受到的那股強勁臂膀力量的主人望去。


    這一望不要緊,剛剛平複下來的心跳又因為某種不知名因素開始漸漸加速,一時間鄭文慧都忘了收迴自己不合時宜的視線。


    直到身後一聲嘲弄意味十足的嗤笑聲傳進她耳膜,才喚迴了她剛剛出走的神誌,不自在地迴了聲謝就趕忙繼續朝前走,比剛剛還要急上幾分的步子莫名透露出一些落荒而逃的成分。


    盛禦風也注意到聞苡的笑聲,臨出門前迴望她一眼,打巧不巧地望進她黑洞洞情緒不明的雙眸裏,在他還沒來得及細讀,聞苡已經狠狠橫了他一眼偏移了視線。


    見此狀,盛禦風不禁感覺好笑又有些無奈,明明是她主動提出讓他去送鄭文慧,當他照做,她又不開心。


    她為什麽總要這樣擰巴呢?


    想要別人怎樣的迴饋和態度,直接表達不更好嗎?


    還是說她就是喜歡用一遍又一遍主動推開別人的方式,來反複驗證別人對她的心意和態度?


    對此,盛禦風沒有什麽能不能接受,隻是有些慶幸,聞苡這樣性格的女孩子,還好隻是他老板,不是女朋友。


    否則,他可有得哄。


    ——


    等到醫院門口,原本路上不停催促盛禦風快些的鄭文慧,在接到一條不知道由誰發來的消息之後,不再著急也不急著下車。


    盛禦風剛在醫院門口找好停車位,右手還沒從變速杆上撤迴來,就猛然感到一陣軟若無骨似毒蛇的溫涼手掌輕輕壓在他的掌背上,激得他立馬抽迴自己的手。


    轉眼瞧過去,鄭文慧剛剛“不小心”碰到他那隻手“哢噠——”解開安全帶,注意到他的視線,她匆忙道了句:“不好意思啊,小盛。”


    盛禦風唇角微抿勉強迴了句沒關係,“我是在這裏等您下來送您迴去,還是現在離開您一會兒自己打車迴去?”


    “你在這裏等我就好,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很快就下來,這樣,我加你微信,給你轉些錢過去,你自己先找個地方去休息,順便幫我買杯咖啡迴來,等我下來再打給你。”


    盛禦風拒絕的話憑借本能張嘴就來,“哪用您轉錢給我,這都是我的分內事。您留我一個電話吧,微信信號不好的話,消息可能不能及時收到。”


    鄭文慧也沒有再強求,之後過了半小時,盛禦風買完咖啡再接到她電話的時候,迴程路上不僅有鄭文慧,還有一同出院的鄭思妤。


    等再迴到家裏,盛禦風剛要迴房間找聞苡,在走廊上恰好碰到剛剛安置完鄭思妤出來的鄭文慧,“小盛,有空看一下手機,有想法了及時和我溝通。”


    盛禦風微感詫異,但還是點點頭,打開手機隻看到了兩條短信,一條是銀行錢款入賬短信通知,另一條是鄭文慧的手機號發來的短信。


    待看清內容,盛禦風正要敲開聞苡房門的手不由一頓,迴頭看向發出這條短信的主人,隻見鄭文慧依舊倚在鄭思妤房間門口,臉上掛著一副耐人尋味的笑容。


    盛禦風隻覺得那笑裏透著股難以言喻的陰森可怖,就如同現在躺在他手機裏的那條短信一樣,讓人思來發指。


    “小盛,有筆共贏的合作想和你談一談,關於聞苡的。如果你願意的話,這筆錢就算預祝我們合作成功的預付款,不願意的話就是替我買咖啡的錢,考慮好給我一個答複。”


    這是那條短信的全部內容。


    ——


    盛禦風找到聞苡的時候,她正在花園池塘邊垂釣,見他迴來隻淡淡掃了他一眼。


    盛禦風簡單朝她打了聲招唿,沒有得到任何迴應。他也不覺尷尬,在她身後站定,兩人之間的氛圍又迴到了之前一樣的沉默氛圍。


    在聞苡接連幾次釣上來的都是空杆,一氣之下把杆子往旁邊一扔,轉頭對盛禦風發氣道:“都怪你,你來之後我一隻魚都沒有釣到。”


    盛禦風看看她腳邊已經將近滿滿一小桶的戰利品,再看看被她扔掉的杆子,壓壓嘴角試著問道:“小姐,你如果一定要把原因推到我身上,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您這幾次好像都沒有掛餌啊?”


    聞苡生氣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停滯,一旁的王阿姨看看杆子也忍不住偷笑,上來把杆子收迴來重新掛上魚餌,“小苡不要生氣,兆大夫不都說非必要不要生氣嗎?要多聽醫生的話,病才能好地更快呢。”


    聞苡像是一隻被順毛捋乖的炸毛貓一樣,別扭地接過魚竿,橫了一眼盛禦風,轉頭用有別於和任何人講話的溫和語氣向王阿姨道:“謝謝王姨。”


    能得到聞苡這樣的區別對待,盛禦風不由多看了兩眼被叫王姨的中年女人,對方注意到他的視線,同樣和善地朝他笑了笑。


    等到晚飯時分,聞苡被其他人推迴屋,隻剩下王阿姨和盛禦風在收拾用具的時候,王阿姨主動和他搭起了話,“小盛,我聽家裏其他人說你是小苡新來的保鏢,怎麽樣,在她身邊一切都還適應吧?”


    盛禦風含笑點點頭,“一切都好。”


    “那就好,小苡啊,她就是看著脾氣大,不太好照顧,其實好哄的不得了。你要是有什麽受不了的地方,希望你多忍一忍,就算為了那麽高的工資,多忍一忍也行的。”


    “您說的,我記住了。”


    “盛禦風,你收拾好就趕快過來,幹嘛呢?”


    前麵走到一半的聞苡突然朝他們這邊喊,盛禦風和王阿姨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相視一笑,“快去吧,這裏交給我就行了。”


    ——


    今天的聞家晚餐餐桌上的氛圍比昨晚還要冷硬幾分,聞景新先是問了問聞苡今天一天的情況,後又關心了幾句剛出院的鄭思妤的情況,幾句問下來,氣氛才有了些和緩。


    隻是用餐至一半,鄭思妤那邊突然發出一陣餐具劇烈碰撞的聲音,筷子更是直接掉到了地上,臉上像是受了什麽驚嚇,臉色比下午迴家時更要蒼白。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鄭思妤頗為不好意思地道歉道:“不好意思,爸媽,剛剛我腳邊不知道被什麽毛茸茸的東西撓了一下,我還以為是我屋裏倉鼠跑出來了,原來是罐頭......”


    聞苡瞥了一眼桌下的白貓,對於鄭思妤借著白貓作由頭說被送到她屋裏那幾隻倉鼠的行為,心裏不由嗤笑她和她媽一樣,每次挑事的前戲又多又長。


    聞景新現在聽到“倉鼠”就忍不住地頭大,之前因為幾隻倉鼠鬧地整個家裏雞犬不寧,現在見鄭思妤又拿倉鼠說事,他還沒有了解內情就已經有些不耐煩。


    到底不能表現出來,聞景新還是耐著性子問鄭思妤:“你屋裏哪來的倉鼠?小苡之前用來和你開玩笑的那幾隻小倉鼠不是都已經處理幹淨了嗎?思妤,你要是還是有什麽心理不適的話,就讓阿姨給你收拾另一間臥室出來,這很好辦。”


    鄭思妤和鄭文慧同時一愣,聞景新說之前被放到她們床上的倉鼠屍體是“聞苡開玩笑”,就這樣強行給之前的倉鼠事件定了性,明顯是不想她們母女再追究這件事。


    為了聞苡,聞景新就能強硬地變相要求她和母親忍受委屈,強行咽下這口氣息事寧人,他可真是個好爸爸啊。


    鄭思妤心頭劃過一抹自嘲,果然,不管她的表現比聞苡乖巧多少倍,在聞景新的心裏,她永遠都比不過和他有血緣關係的聞苡。


    之前也是,每次聞苡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聞景新隻會在物質上補償她們母女,就為了息事寧人,讓她們不要和聞苡計較太多。


    聞苡和她們母女比起來,聞景新對聞苡明目張膽的偏心和溺愛,有時讓鄭思妤都會忍不住地嫉妒。


    為什麽聞苡對他的所有疼愛和關心都不屑一顧,聞景新還是願意把所有耐心和偏愛都留給她,就因為那淡薄如紙虛無縹緲的血緣關係?


    鄭思妤想不明白,也不願多想,反正她相信天下的所有父親也不過都那樣,再好能好到哪裏,她不需要多餘的父愛,也不需要多餘的親情。


    她媽媽說得對,女孩子生得好,不如嫁得好。


    聞苡生在這樣的豪富家庭裏又能怎麽樣?有真心疼愛她的父親又能怎麽樣?


    她現在不過是是個連路都走不了的殘廢,就算以後能治好,以她那個古怪脾氣,有男人能受得了她一時,就不信有男人能受得了她一世。


    就算她丈夫憚於聞景新和聞家的勢力,迫於無奈對她好,可等將來聞景新一去世,她不信還能有人十年如一日地對聞苡好。


    哼,走著瞧,她鄭思妤勢必要比聞苡嫁得好,過得好,就連以後生的孩子也要比聞苡下出來的劣根苗子好。


    收收心思,鄭思妤醞釀好情緒,眼眶轉瞬間微紅,怯怯地看了眼一旁同樣在看著她的聞苡,“不是的叔叔,我說的倉鼠是姐姐送到我房間給我養的那幾隻倉鼠,很可愛。但是您也知道,自從上次姐姐和我那樣開過玩笑之後,我一見到倉鼠就害怕,實在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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