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個人張開嘴,含混不清地說著,一轉眼看到顧蘭箏,猛的一抖身體,顫抖著說,“我們就是,看你們過得不錯,應該物資很豐富,就動了心思,想……搶了你們的車和物資。”


    “僅此而已?”謝懷瑜低下頭,冷冷地看著他。


    他眼珠子轉了轉,咽下嘴裏的一口血,說道,“僅此而已,僅此而已,我們就是見財起意。畢竟末世裏,誰不想多一點活下去的資本呢?啊!”


    話音剛落,他的身體立刻如同觸電一般痙攣起來,一陣陣慘叫著,好半天才停下來,驚恐地看著謝懷瑜手上環繞閃爍的雷電。


    他的嘴都合不上,血和口水混合著滴落下來,驚恐地環顧一圈,隻覺得他們這群人在暖色的戶外燈光裏,宛如索命的鬼差。


    “賣人是怎麽迴事?”顧蘭箏伸手戳了戳他右肩膀,那裏是子彈穿過的傷口,因為子彈是從後麵穿過身體,從前麵飛出去,後背的傷口還算小,前麵確實破了一個大洞。他都不敢輕易地動,總覺得骨頭似乎也碎了。顧蘭箏這一戳,直接戳得綁著傷口的白色床單上的血漬又暈開一圈,痛得他眼前發白。


    “我…我說,”他喘了好幾口氣,咽下了嘴裏的混著血的口水,舔了舔嘴唇,虛弱地說道,“有個人,有個人說,要我們做這門生意。隻要是活的人,不論男女老少,不論普通人還是異能者,活著就行……我們隻要負責把要賣的人,運出安全區,到指定的地點,就可以拿到報酬了。”


    “你們的酬金是什麽?”


    “是物資,他會給我們很多物資。”他舔了舔嘴唇,顛三倒四地說著。“我,我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也不知道他要這麽多人幹嘛,我,我們就是想要物資生活而已。我,我也就做過一次!真的,我就賣過一次人!”


    “因為還沒到他第二次收人的時間嗎?”莫硯微微笑了一下,看得他渾身一抖。“末世開始也沒多長的時間,你們之前就賣過一次人了吧?隻是現在遇到了我們,你們就想搶了物資之後,把我們賣給他?”


    “是我鬼迷心竅,是我見財起意,求求你們饒了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好好做人!”他流著眼淚,一臉的悔恨交加。


    “你說謊了吧。”顧蘭箏微微彎下腰,盯著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輕聲細語地說道,“你應該不是第一次賣人了,隻是以往都有專門的人接手,你就負責提供人而已。進入末世之後,有人找上了你,讓你繼續做這門生意,所以你才能熟門熟路的,手裏還有藥。”


    他眼神慌亂地轉動了幾下,又直直地看向顧蘭箏,舔了舔嘴,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說道,“怎麽會呢?我真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也是被逼到沒有辦法了,城市裏到處都是喪屍。這裏即使有菜地,也沒辦法給所有人都提供食物,所以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啊啊啊!”


    話還沒說完,身體又被電得劇烈痙攣起來,他拚命扭動著身體,伸著腿,卻被捆得動彈不得,隻能在原地蠕動掙紮。


    顧蘭箏他們冷冷地看著他拚命蠕動的樣子,等謝懷瑜收迴異能,他渾身脫力地喘著氣,兩眼無神。


    “都是砧板上的肉了,還不老實點。”夏晨風翻了個白眼,嘀咕了一句,他們大半個晚上都沒睡呢。


    “嗬…嗬…”他發出風箱一般的喘息聲,半天才抖著嘴唇說道,“我說,我說,這確實不是我第一次幹這種事。但是我之前一直都是當下線的,隻負責把人弄來,至於交給誰,做什麽用,我都不知道,這些事每一個環節都有不同的人負責,我們隻和對接的人聯係。”


    緩了一會,他繼續說道,“隻是末世之後,跟我對接的人斷了聯係,我猜可能……是死了,所以我也隻想趁此機會不幹了。隻是,有個人突然找上了我,讓我繼續做這門生意……他給我提供物資……”


    “除了物資呢?”謝懷瑜出聲問道,審視著他,“如果隻是物資,憑著你們一隊的異能者,不可能拿不到。”


    這個安全區也有物資搜尋隊伍,跟著一起去多多少少都能拿到物資,再不濟,憑借著異能者的實力,也能夠從別人那裏搶奪物資。


    他抿了抿嘴唇,眼看著謝懷瑜又抬起手,立刻說道,“我說我說,除了物資,他,他還說,隻要我成功給他帶來第一批人,就可以幫我覺醒異能。”


    其他人都是一愣,謝懷瑜沉聲問道,“用什麽辦法覺醒?”


    按照前世人為覺醒異能的途徑,要麽是被喪屍傷到,扛過去以後覺醒,或者主動吸收異能喪屍的晶核覺醒。但是危險性都比較大,有可能沒扛過去,就變成了喪屍。


    “我也不清楚,隻知道他給我打了一針,然後我就暈過去了,等我醒過來就有異能了。”他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們一下,“我真的不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麽,我隻知道我把人帶過去之後,他就讓我躺下了,給我打了一針,我就突然暈過去了。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覺醒了力量異能。”


    “他還給我留了一張紙條,說想要快點進化異能,就繼續給他收集更多的貨物。隻要是活著的,數量達到要求,他就會幫我進化異能。”他說著,然後哆哆嗦嗦地補充說道,“但我末世後真的是第一次賣人,他規定的交易時間是一個月一次,我隻賣了一次!時間地點也是他來定的,我隻是按照他的要求辦事!”


    顧蘭箏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臉色都有些凝沉,顧蘭箏伸手抓住了他的頭發,迫使他抬頭看著自己,慢慢地問道,“那他長什麽樣?”


    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因為失血過多,眼前一陣陣發黑,瞳孔有些渙散,說著,“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然後和顧蘭箏的眼神對上,想起她剛剛在小木屋裏的樣子,渾身猛的一抖,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沒說謊!是真的,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是他們看走眼了,這個女人哪裏是嬌弱的千金小姐,她剛剛在小木屋裏低頭看他的眼神,明明就是一條毒蛇!


    “我真的沒說謊!幹我們這行的,什麽都行,唯獨交易的人不能認錯!”他結結巴巴地說著,神情激動起來,“我和他見了兩次,我記得他和我的對話,交代我的事情,甚至針頭紮進來的感覺我都記得!但是我,我真的不記得是在哪裏見到的他,那個人長什麽樣我也一點都記不清楚了!怎麽想都想不起來!是真的!”


    顧蘭箏盯著他激動的樣子,身上的布條又滲出血來,判斷出來他這次真的沒有說謊,是一點都不記得那個人的模樣了。


    她轉頭看向謝懷瑜和莫硯,謝懷瑜思考了一下說道,“應該是被動了手腳了。”


    “精神係異能?”顧蘭箏問道,能扭曲人的認知的,除了被催眠,就是末世後出現的精神異能了。


    “很可能是,單獨扭曲了他對於樣貌的記憶,就是不想他之後暴露他。”謝懷瑜迴憶了一會前世的記憶,也沒有想起來相關的情報,隻能說明前世裏這個人大概藏得很好,沒有被發現。


    “明天……”顧蘭箏正想和謝懷瑜說話,卻看到他的眼神一瞬間變了,伸出手來把自己拉過去,拉到他的身後,另一隻手上閃爍著雷電異能。


    “嗬嗬嗬……”


    顧蘭箏聽見那個人低下頭,劇烈的喘息著,發出奇怪的聲音,渾身痙攣抖動著。


    夏晨風提著燈離近了一點,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露出來的皮膚正在快速起皺腐爛,從正常膚色變成慘白色,然後轉變成青灰色,身上也開始散發出一股腐臭的味道。


    “媽呀,屍變了!”夏晨風的手抖了一下,燈光晃動了一下,他的身體也跟著劇烈地動了起來。


    他的瘋狂扭著身體,像是被勒住了脖子垂死掙紮一樣,嘴裏發出奇怪的氣聲,像破了洞的風箱。扭動了半天,他猛的抬起頭,眼珠凸起,嘴巴長得極大,臉上的皮皺起來,像一張人皮麵具一樣貼在臉上,皮膚迅速變成青灰色,逐漸轉深。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他大張著嘴開開合合,用一種奇怪的變了調的聲音嘶啞著喊著,身體扭動拗出了幾個超出人體極限的姿勢,身上的腐臭越發濃鬱。


    過了一會兒,他求救的喊聲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嘶吼聲,掙紮著要撲向他們。


    顧蘭箏在謝懷瑜身後探出頭,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確認他和普通的喪屍沒有區別,隻是看起來力氣更大一些,因為被捆得結結實實,現在像一條剛被釣上來的魚一樣撲騰著。


    謝懷瑜拔出唐刀,直接砍斷了他的脖子,頭滾落到地上,身體顫抖了一會,徹底沒了動靜。


    整個房間一下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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