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香樓,一樓大堂。


    眾食客談得興起,把京都芝麻大小的事情娓娓道來,誰家嫡小姐和庶女爭夫君寵愛,互相打得鼻青臉腫,夫君忍受不了,為青樓花魁贖身,納進府為妾;誰家大人厭棄舊婦又老又醜,繼而納數名新妾進府;誰家公子同時娶妻納妾,更是上演寵妾滅妻的劇情。


    談論內容豐富多彩,都圍繞著女人的可悲可笑可歎展開,大堂裏十分熱鬧,好似趕集日。


    姚佳寧嚼著茶,右手敲著桌麵,聽得津津有味。這個朝代真有意思,以夫為天,男尊女卑根深蒂固,八卦輿論中心都是可憐的女人,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值得同情。


    姚國林的情緒恰好相反,好似過山車,又喜又煩又憂。喜的是阿寧終身幸福有著落,禹王模樣雖醜,對阿寧卻是真心實意,還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煩的是社會太險惡,禹王是皇子,必然卷進皇權之爭,鬥得你死我活。憂的是單純的阿寧怎麽鬥得過太子堂派,品種太缺得,奸詐陰險,卑鄙無恥。


    越想越難過,可憐的孫女……


    轉頭看向姚佳寧,眼眶濕潤,緊抿著嘴唇,真情流露。


    阿寧,爺爺保你一生平安喜樂,去他的狗太子,敢動你試試,大型秘密武器侍候。


    眼神太過熱烈,姚佳寧不自覺地看向姚國林,眉頭擰成一條線,“老頭,這是鬧哪樣,怎麽哭唧唧,好嬌羞的樣子。”


    姚國林悲傷的情緒頓時消散,“打住,是蟲子飛進眼,紮到才泛淚,爺爺是硬漢,怎麽可能哭。”


    姚佳寧笑得很歡快,“哈哈,哭就哭唄,我又不嫌棄你。”


    “不,絕對沒哭,你看走眼。”


    “我說有就是有,老頭別怕,大膽地哭出來,又不丟人。”


    ……


    阿彩坐在對麵,好笑地看著爺孫倆人鬥嘴,真是一對活寶,到哪都其樂無窮。


    大堂中央,突然有人話鋒一轉,大聲說“京都還有兩件重大事件發生,而且十分勁爆,你們聽我好好說。”


    眾食客被大喊聲吸引,都停止交耳談論,紛紛安靜下來豎耳恭聽。


    胖男子見眾人來興致,開口緩緩道來,“昨天康親王府發生重大事件,玲瓏郡主辦生辰宴,邀請眾多王公貴族,太子和銘王都去赴宴,太子在宴中看上京都第一美人楊盼盼,兩人在宴中眉目傳情,最後趁著酒意兩人睡在一起,真是活久見。”


    “哇,這是真的嗎?楊盼盼可是銘王的未婚妻,這下事情怎麽解決。”


    “不要打斷,讓大哥把後續說出來。”


    胖男子喝了一口酒,繼續道“更離奇的在後麵,銘王和肖月兒早有一腿,暗渡陳倉,兩人私底下一直有來往,沒想到在郡主生辰宴上,兩人行為大膽,光天化日在後院廂房行苟且之事,被眾人當場抓奸。”


    大堂頓時如開水沸騰,皇室成員亂倫,兄弟互相傷害。討論的聲音此起彼伏,源源不斷,一浪高過一浪。


    “太不可思議,兄弟之間互相戴綠帽子,還有那個肖月兒先前可是和太子當街那樣,官家千金行為放浪成性,真不知羞恥。”


    “如此這般操作,兄弟倆人會否反目成仇,楊大小姐貴女千金,以後又該如何自處。”


    “大家都不要說話,讓大哥把事情全部說完整。”


    “對呀,對呀,後麵四人怎麽解決問題。”


    ……


    姚佳寧笑得一臉狡黠,胖男子果然是說書界的扛把子,就這樣子把事情傳揚出去,效果杠杠的。


    姚國林意味深長地看著姚佳寧,十分肯定地說“阿寧,今天來此的目的就是這個吧。”


    姚佳寧嘿嘿一笑,“知我者非老頭莫屬,我隻是以其人之道 ,還治其人之身。”


    “爺爺不是反對你,人既犯之必誅之,就是太便宜她們。”


    “老頭莫急,貓抓老鼠的遊戲,我慢慢陪她們玩玩,一個都逃不掉,讓她們名譽掃地生不如死。”


    ……


    胖男子緩了緩,又繼續道“事情發生後,滄瀾帝得知此事大發雷霆,當即急召他們四人進宮,為了維護天家顏麵,楊盼盼賜婚給太子做側妃,肖月兒與太子和銘王有染,德行有失,取消成為太子的妾室,送去靜安庵落發為尼,今日就送走。”


    “這個結局挺好,起碼肖月兒得到報應,當初那般裝柔弱,就是為博取太子的憐愛。”


    “隻是替楊盼盼有些可惜,好好的正妃,如今變成側妃。”


    ……


    八卦聽得差不多,姚佳寧想到還有事情,站起身來,出聲說“老頭,我先走一步,有些事情需要親自動手,你們先迴府吧。”


    姚國林麵露擔擾,問道“事情難處理嗎?爺爺可以幫你打下手。”


    “不用幫忙,小事一樁。”


    說完之後人已經走出一段距離,桌麵上放著一張五千兩的銀票。


    姚國林拿起銀票,幾秒後又放下,區區五千兩銀票,堂堂侯爺會看在眼裏嗎?


    摸了摸全身上下,出來太匆忙,身無分文是此刻處境,很自然而然的拿起銀票,大方的叫來夥計買單。


    ……


    姚佳寧走出聚香樓,在小二處借了匹棕色馬匹。順著地圖,騎著棕馬一路向西奔走,很快就出了西城門,山道崎嶇,七拐八拐來到一座山下,旁邊的石碑刻著三個豬肝紅色大字“靜安庵”,一聲聲鍾鳴傳於耳中,嘹亮清明,好似知道今日定會來此。


    跳下馬背,把棕馬拴在左邊的大樹杆上,順著山間彎長的階梯,徒步往山上攀去。午後時光很舒適,山中空氣清新宜人,樹葉隨風飄揚,林中蟲鳥鳴叫,美好的讓人忘記塵世的喧囂。邊走邊看,心情十分愉悅。


    徒步至山中,偶遇一素衣女尼,站在茂密的竹子下,猶如堅挺的鬆柏,帶著淺淺笑意,姚佳寧停下腳步與之對視,兩兩相望,時間仿佛靜止不動,女尼好似知曉自己的到來,在此守候多時。


    女尼右手豎起,行虔誠的佛禮,全身發出聖潔之光,幹淨的不染塵埃,和藹地望著姚佳寧,緩緩開口,“貧尼法號靜音師太,今日得見方外之人,乃尼之幸,乃商佑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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