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醒一醒。”


    長安皇宮,令月塢蘭陵閣之中,令歌正懷揣紙張,躺在地上昏睡著。直到聽聞侍從的唿喊聲,他才朦朦朧朧地睜開雙眼,發現紙張已經在四周落滿一地。


    令歌緩緩地起身,看著那些寫滿字跡的紙張,恍若隔世之感頓時襲來,一時間,他陷入迴憶,一言不發。


    侍從伸出手在令歌的額頭上試探撫摸,著急地說道:“王爺,你發燒了。”


    令歌聞言,這才緩迴過神,試著用自己冰冷的手掌輕撫額頭。


    “唔……”


    發燒了?很多年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一種迷糊茫然的感覺。


    令歌發絲散亂,一身墨藍華服卻盡是褶皺。在他清俊的臉頰上,有一層紅暈浮現著,白裏透紅卻盡顯疲態。


    “想來是睡在地上著涼了,奴才這就去請太醫。”


    “小尋子。”令歌開口喚道。


    小尋子聞言立在原地,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令歌,聽候差遣。


    “今夕是何年?”


    小尋子不免一愣,半餉,他迴應道:“迴王爺,是長慶十九年,正月三十。”


    令歌並未迴應,隻是坐在地上,迴憶起適才的夢境。真實而虛幻,真實於過往,虛幻於眼前。


    “現在是何時?”令歌咳嗽一兩聲。


    “迴王爺,申時一刻。”小尋子聽聞令歌咳嗽,麵露擔憂之色。


    須臾,令歌將手中的紙張放在地上,欲站起身來,小尋子見狀立即前去攙扶。


    “小尋子,陪我去金鑾殿給皇兄請安。”


    令歌的腳步停頓下來,他看向窗外,隱隱約約地可以看見飄雪不斷。


    “是午後開始下的雪,今年這雪真是隔三差五地就要下一次,”小尋子感歎著,“奴才這就去備轎,送王爺去金鑾殿。”


    “不必了,”令歌搖頭道,“不去金鑾殿了,以免病氣傳給陛下。”


    “小尋子,你陪我去外麵走走,迴頭再傳太醫。”


    小尋子知道拗不過令歌,遂應道:“諾。”


    北風唿嘯,白雪紛揚,皇宮中一片肅穆蕭瑟,唯有禦花園稍顯生機。


    令歌身穿兜帽絨毛披風,由小尋子為其撐傘抵擋風雪,兩人一言不發,隻是漫無目的地遊逛著。


    在一片雪白之中,有著棵棵紅梅盛放,淒美而妖冶。令歌的目光落在這些紅梅之上,看著紅白交錯,逐漸出神。


    “殿下許久沒來禦花園了,有所不知,這是皇後娘娘命人栽種在禦花園的,說是冬日裏看著要有生機些。”小尋子解釋道。


    令歌並未說話,隻是頓步垂眸,隨手折下一枝紅梅,拿在手中打量著,繼續往前行走。


    “王爺。”小尋子喚了一聲。


    令歌抬眸,目光離開手中紅梅,往後瞟了一眼小尋子,見小尋子眼神示意,他又往前方看去,一時間愣在原地。


    隻見在梅林之旁,白雪之中,有一位麵容俊逸的男子正立在前方,不是旁人,正是韓清玄。


    韓清玄身穿玄青貂毛大氅,氣宇軒昂,令人生敬。同時,韓清玄並未撐傘,以至於他的青絲和肩膀上滯留著些許雪花,又襯得他輪廓溫和,讓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令歌出神不已,若非寒風掠過,一身寒顫,他都懷疑自己尚在夢境之中。


    韓清玄緩緩地向他們靠近,最終立在幾步之外。他唇齒微張,似有話要說,卻一時哽在喉嚨,難以開口。


    令歌隻是側首,欲繞開韓清玄繼續前行。


    “令歌,”韓清玄開口喚住令歌,“你的臉色怎麽如此蒼白?可是何處不舒服?”


    “王爺發燒了……”小尋子下意識地迴話道。


    “小尋子。”令歌止住小尋子繼續說下去,他轉過身看向韓清玄,說道:“本王身子無礙,韓相無需牽掛。”


    說罷,令歌便欲轉身離去,卻被韓清玄牽住衣袖,同時,他聽見韓清玄對小尋子吩咐道:“小尋子,你去請太醫,我親自送殿下迴令月塢。”


    小尋子看向令歌,見其沒有迴應,便應下離去。


    “韓大人請自重,”令歌欲用另一隻手擺脫韓清玄,“本王無礙。”


    此時的令歌虛弱無力,隻能由韓清玄將自己牽到身前,並伸出手撫著自己的額頭,擔心地問道:“怎麽這麽燙?為何不請太醫?”


    令歌欲掙脫韓清玄,卻被韓清玄摟住腰身,直貼在韓清玄溫暖的玄青色大氅之中。刹那間,溫熱的氣息迎麵而來,讓本就虛弱的令歌徹底淪陷,再也沒有力氣去掙脫韓清玄的臂彎。


    “午睡的時候著涼了。”令歌垂眸迴應,隻為避開韓清玄的目光,那讓他迷戀多年的溫柔目光,“你放開我。”


    韓清玄並未鬆手,他依舊留念著令歌身上的蘭花清香,“我送你迴去。”


    令歌打起精神,他將韓清玄的手臂撥開,說道:“不必韓相如此勞神費心,如今我們立場不同,還請韓相與本王保持距離,被人看到對你我都不好。”


    韓清玄雙眼微凝,雙手垂下,任由寒風吹拂著自己。半餉,他微微一歎,說道:“令歌,以前的事是我對不住你,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你不要再說了,”令歌垂眸悻然,“我不怪你,你也無須自責,我們已經結束了。”


    韓清玄默然,他轉過頭去,神色黯然地凝視著身邊的紅梅,開口問道:“令歌,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麵了?”


    令歌恍惚不已,有多久沒見麵?也許並沒有多久,方才在夢裏,自己還聽見韓清玄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著自己的名字。


    “幾個月前我們還在朝堂上見過。”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很久沒這般單獨相處過了,就不能好好地談一談嗎?”


    令歌默然,雖然他答應過令娘要好好和韓清玄交談,但是如今見了麵,卻實在難以開口。


    “我累了,要迴去休息,韓相請自便。”


    令歌往迴走去,看著前路白茫茫的一片,即使有紅梅相襯,也寂寥不已。


    韓清玄立在原地,注視著令歌離去的背影,心中的蒼涼難以言語。須臾,他看見令歌手中的那枝紅梅掉落下來,落在雪地上,靜靜地綻放著……


    是夜,蘭陵閣。


    “王爺,你醒了?”


    令歌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打量四周,陳設精美典雅,燈火通明,良久,他才反應過來此處正是自己的蘭陵閣。


    “我不是在禦花園嗎?”令歌感到喉嚨疼得厲害,嗓音已經完全沙啞。


    “王爺下午那會暈倒了,是韓相將你送迴來的。”小尋子迴話道,“太醫已經給王爺診過脈了,說王爺你是鬱結於心,再加上寒氣所侵,所以這才發燒生病,這段日子要好生休息調養。”


    “扶我起來。”令歌撐著身子,在小尋子的幫助下坐起身來,他看向窗戶,不見一絲光亮。


    “現在很晚了吧?今夜你不必守在這了,去休息,我無事。”


    “伺候王爺是奴才的本分,”小尋子說道,“王爺你先躺著,奴才去熱湯藥來給你喝。”


    小尋子離去後,令歌閉上眼睛,靜靜地倚在床上,時不時,耳邊能夠聽見炭火盆中燃燒發出的劈啪聲。


    不久,他聽見傳來腳步聲,待他再睜眼時,發現為他端藥而來之人並非小尋子,而是韓清玄。


    未等令歌開口,韓清玄已經解釋道:“皇後聽聞你暈倒,便讓我留下來照看你,明日我從這裏去上朝。”說著,他順勢坐下,用勺子攪動著湯藥,並吹拂著勺中湯藥。


    “她倒是有心。”令歌沙啞的嗓音中帶著一絲不屑。


    韓清玄看向令歌,隻見令歌麵色蒼白,發絲被汗水浸濕,他於心不忍,於是低下頭看著湯藥,繼續說道:“今日我剛迴到長安,拜見了陛下和皇後,見著漫天大雪,便想著來禦花園看看,就剛好遇上了你。”


    韓清玄一邊將吹冷的湯藥送往令歌的嘴邊,一邊安撫著令歌說道:“來,令歌,先喝藥,怕苦的話,待會有蜜餞吃。”


    未等他將湯藥送到令歌的嘴邊,令歌已經抬手一揮,將他手中的藥碗打翻在地,猝不及防。


    韓清玄再看向令歌時,發現令歌的雙眼已經泛紅含淚。


    “怕苦?經此一遭我還能怕什麽苦?”令歌質問道。


    韓清玄不敢直視令歌的雙眼,隻是歉然垂眸,彎下身去收拾碎片殘渣,他說道:“我知道,令歌你在怨我,這些日子以來你也一直住在宮裏躲著我,欠你的我一定會還。逝者已逝,來日方長,你要先愛惜自己……”


    “韓大人,”令歌開口打斷韓清玄的話語,“韓清玄,你非要我把話說清楚說明白嗎?我不需要你還我什麽,你若是真覺得欠我什麽,就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韓清玄神色一滯,一不小心便被碎片劃破手指,讓血液染在碎片之上。


    令歌視若無睹一般,隻是繼續說道:“從前你我的一切,那些過去,都一筆勾銷,如今,你我好聚好散,今夜就此別過。”


    韓清玄抬起頭注視著令歌,雙眼中的悲傷與震驚已經難以掩藏。


    與韓清玄目光交織的這一刻,令歌隻覺臉頰上多出一行濕意,他立即轉過頭去,避開韓清玄的目光,抹去止不住的淚珠。


    韓清玄無言,隻是站起身來將碎片丟進炭火盆之中,而後凝視著燃燒的炭火出神不已。


    良久,韓清玄輕聲問道:“你累了嗎?”


    “和你在一起的這些年,我的確累了。”令歌迴應道,他重新看向韓清玄,雙眼中是故作堅強的脆弱。


    “你應該知道,那些人是怎麽議論我們兩人的,這裏不是遇仙山,我早已經受不起,你放過我,好嗎?”


    “這些都不是問題,你也說過你不在意。”韓清玄轉過頭看向令歌,無力地聲討著,他知道他和令歌所麵對的難題並非這些,而是宿命,是無盡的計謀鬥爭。


    “是我不愛了!”令歌激動起來,“我對你的愛,已經不能夠再支撐我和你麵對那些所謂的問題,我更不想變成像你這樣的人!”


    韓清玄愣愣地凝視著令歌,半餉,他擠出一絲笑意,問道:“我這樣的人?什麽樣的人?原來你還是介意我的過去……”


    “對,我不願成為你這樣的人,”令歌收住淚水,他強撐著身子,咳嗽不止,“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為了複仇不擇手段嗎?”


    “皇後已經將一切都告訴於我,過去的一切我都已經知曉,”令歌用一種雲淡風輕的口吻說著,“當初的你已經知曉一切,為了不讓我成為皇後的棋子,想方設法讓我離開長安,可是最後換來的是什麽?”


    “你說,換來的是什麽!是師姐的死,是師父的死,還有我,支離破碎……”


    韓清玄的雙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愧疚,心如刀絞,任由淚水無聲地落下。他避開令歌的目光,難以迴複一言一語,隻聽令歌繼續說道:“現在我要爭,我要一步一步地將皇位奪過來,讓那些人都付出代價!”


    終於,韓清玄開口怒道:“你這樣與你口中不擇手段之人又有何區別?!”


    “那我也不會像你這般去傷害自己所愛的人!”令歌迴斥道,“隻有權力才可以護住我在乎的人,難道你不明白嗎?”


    “你應該最明白這句話,不是嗎?”令歌幾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咽喉撕出傷口,盡是血腥之氣,然而比起說出這句話的心中之痛,身體上的疼痛已不算什麽。


    韓清玄聞言,怔怔地立在原地,他盡量克製著自己心中的傷痛,即使令歌的話已經像一把把利刃戳傷他的心房,掀開他的傷疤。


    韓清玄無力地勸說道:“令歌,你應該明白,你一旦走上這條路就再也不能迴頭了,也許前麵會是萬丈深淵。”


    令歌抬頭與韓清玄四目相對,他說道:“我早已被你們這些人逼到沒有退路,隻能囚禁在這四四方方的宮殿裏,事到如今,我唯有一搏。”


    韓清玄隻覺眼前又一次模糊朦朧,他立即避開令歌的目光,側首拭去淚水,稍定心緒。


    須臾,他輕笑一聲,重新看向令歌,說道:“既然如此,那臣就祝王爺心想事成,臣告退。”


    看著韓清玄離去的背影,令歌隻覺腦袋和喉嚨疼得愈發厲害,方才與韓清玄的爭吵似乎耗盡所有心力,眼下隻能沉沉地倚在床上。


    雙眼閉上的一刻,淚珠終是一落千丈。


    是夜,風雪不停,燈火熹微,不寐之人輾轉反側,追憶著從前。


    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五年,六年,七年……不寐之人默默地數著,很久以前,他以為故事會像年輪一般,不停地延伸下去,卻不想年輪亦有盡頭。


    縱然情深,奈何緣淺,萬般無奈,唯有斬斷。


    他閉眼歎息著,他不舍,更不甘心,可是現實卻讓他不得不接受,接受著一切已經改變的事實。


    深夜,他側臥在床榻上,鑽心的疼痛和唿吸的困難將他包圍著。整個人的身子仿佛灌鉛般沉重,就連稍稍移動四肢時,他都能夠感受到無盡的疲憊和痛苦。


    “快睡著……求你。”


    “這些日子,我總是夢到從前,夢到師父和師姐們,還有和你的一切……”令歌坐在床上喃喃自語著,說著沒有開口的話。


    他的手中是眾多寫滿字跡的紙張,在昏暗的燭火下,令歌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韓清玄的詩作——過往存在的最好見證。


    “最初的時候,我真的很喜歡這樣,一遍又一遍地翻閱著你的詩篇……”


    淚水滴下,淹沒在風雪之中,無人聽聞。


    長夜難熬,唯有遺夢相伴。


    這一年,長安的冬天無比漫長,直到立春許久之後才見冰雪消融。


    春日悄然來臨的夜裏,不寐之人聽見窗外冰塊掉落之聲。在幽暗的房間裏,他起身端著蠟燭來到窗前,靜靜地看著冰雪一點一點地消融,迎接春日的到來。


    令歌迴首凝望著懸掛在牆壁上的明秋,在黑夜裏,那玉白的劍身閃爍著光芒,仿佛在告訴令歌,它即將褪去冰封,重拾往日榮耀。


    清晨,東宮,太子寢殿之中。


    藥氣彌漫在殿中的每一處角落,寂靜沉悶,不見往日的一絲輝煌生機。


    太子妃正坐守在太子的床前,容顏憔悴,一雙眼睛看著床上的男子出了神。


    此時,林良娣前來,輕聲喚道:“姐姐。”


    太子妃側首看向她,隻聽林良娣繼續說道:“讓臣妾來照看殿下吧,姐姐你又是一夜沒合眼,快些迴去歇息吧。”


    太子妃點頭應下,道:“好,本宮再守一會就迴去。”


    “好,”林良娣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臣妾帶了早膳,姐姐用完再走吧。”


    說罷,林良娣便上前攙扶太子妃過去,兩人一同坐下用著早膳。


    “說起來真是氣人,”林良娣頗為不悅地說道,“方才臣妾來的時候,聽到幾個宮女太監竊竊私語,說是準備要離開東宮,臣妾當即叫人狠狠地掌摑他們的嘴,通通趕出了東宮。”


    太子妃放下手中的碗筷,微微一歎,說道:“確實應該以儆效尤,這幾個月,殿下一直昏迷不醒,東宮人心惶惶,若非韓相坐鎮,隻怕這東宮已經變天了。”


    林良娣流露出傷感的神色,她說道:“這偌大的東宮才是離不開姐姐,若非有姐姐你打理,臣妾恐怕早就亂了陣腳,不知該如何是好。”


    “都是本宮應該做的。”太子妃垂眸黯然,須臾,她重新看向林良娣,道:“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東宮,等著殿下醒來。”


    “好。”林良娣應道,“都聽姐姐的。”


    “你放心,有本宮在,定會保你和啟佑母子平安。”


    “多謝姐姐。”林良娣頷首道謝,一時淚目。


    四月中旬的一日,令歌帶著自己的侍從包括折雪在內,一同迴到玉遲王府。


    雖然自從望舒一行人離開王府之後,此處便落寞不已,但是楊姑姑和張姑姑等一眾侍從依舊將王府打理地井井有條,不見塵埃。


    “奴婢見過殿下。”楊姑姑和張姑姑福身行禮道。


    “兩位姑姑無需多禮,”令歌微笑說道,“如今陛下病情有所好轉,所以本王打算迴來住一段日子。”


    “蘭風閣每日都有打掃,殿下何時都可以迴來。”楊姑姑說道。


    “有勞兩位姑姑了。”令歌頷首感謝。


    楊姑姑微微頷首,與張姑姑一樣,目光落在折雪的身上。隻見折雪一襲梅紅衣裳,容貌美豔,穿著打扮並非凡俗之輩。


    張姑姑含笑問道:“不知王爺打算如何安排這位姑娘?”


    隻聽令歌迴應道:“她叫折雪,與本王同住一屋便好。”


    此言一出,眾人不免神色一愣,楊姑姑和張姑姑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來到蘭風閣後,折雪輕笑一聲,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令歌並未正眼看她,隻是坐在茶桌前,自顧自地倒上一杯茶水,說道:“你睡床,我睡軟榻。”


    折雪微微一笑,道:“殿下是想做戲給外人看嗎?雖然你是高高在上的玉遲王,但是我身為一名女子……”


    “此事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令歌打斷道,“但是你別想著我以後就會放過你,盛楠師姐的仇,你賴不掉。”


    折雪坐下身來,笑道:“我並不在乎所謂的名節,殿下的仇何時找我報都可以,隻是殿下這樣做,怕是會傷了韓大人的心啊。”


    “我與他已經沒有關係,用不著你操心。”令歌語氣平淡地迴應道。


    折雪頷首微笑,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開始打量著蘭風閣的裝潢布置。


    “殿下的府邸當真是別致,雖然我有沒去過江南,但是一踏入王府,就仿佛真的來到江南一般。”折雪緩緩說道,語氣之中充滿憧憬。


    令歌並未迴應,隻是垂眸飲茶。


    此時,小蝶前來說道:“殿下,許公子已到,正在前堂等候。”


    令歌點頭,隨即起身來往外走去,並對小蝶吩咐道:“小蝶,你在這裏看好折雪,她不敢動你。”


    來到前堂之後,無憂見到令歌不免一愣,自上次一別,兩人已有半年未曾見麵,如今再見麵,他隻覺令歌清瘦許多,即使身穿華服也不見昔日容光。


    “令歌,別來無恙?”無憂站起身來問道。


    “還好,你呢?”令歌迴應道,“坐下吧。”


    無憂說道:“我也還好,隻是藥局忙碌,每天總是睡不夠。”


    令歌注意到無憂眉眼間的疲憊,歉意地說道:“抱歉,我占用不了太多時間……”


    “不會不會,”無憂立即搖頭一笑,“衝著我們的交情,就算是藥局再忙,我也會來的。”


    令歌微微一笑,道:“多謝。”


    “所以,令歌你請我前來是所為何事?”


    “想請你替我診脈,看看我的身體究竟是怎麽迴事。”令歌迴應道。


    看著令歌的雙眼,無憂心知此事定然事關重大,他當即點頭,“包在我身上。”


    隨後,無憂替令歌診脈,須臾,他詫異地看著令歌,“你的……”


    未等無憂說下去,令歌已經搖頭示意他噤聲,說道:“你隻管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無憂頷首沉默,思索起來,良久,他說道:“我有丹藥,應該可以幫上你的忙,我迴去取來給你。”


    “有勞了,此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令歌欲言又止。


    “我明白。”無憂點頭應道,“令歌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會的。”


    “那你等我一會,我去去就迴。”


    “好,待會你迴來,我請你喝酒用膳。”


    無憂含笑點頭,隨即起身往門外走去,踏出門外時,他迴首看向令歌的背影,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內心的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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