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陶猗的居所位於山隆關的平南坊一座不起眼的獨門大院,居住在這裏都是有些小錢的富戶,真正有錢的大戶人家都會在川瑞坊建宅置地。不過,此地的唯一好處,鬧中取靜。


    袁秀跟著辛大人進入平南坊,頓時感覺到清新之氣,撲麵而來,主街道兩旁每隔一段距離種植一顆高大的國愧,像是雄武有力的巨人,迎風站立,迎接來來往往的行人,與守護這片寶地。許多家門前種植了花花草草,引來了色彩斑斕的蝴蝶與辛勤蜜蜂的光顧,有濃濃的自然味道。


    在戰場上拚殺,紅了眼,狠了心,渾身每個毛孔都冒出殺氣的袁秀,被眼前的景色感染,放下了一層層的尖刺,露出了真實的自我。心裏突然明白,人在勾心鬥角,冷血無情的環境中,會漸漸迷失自我,隻有在自然中,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兩人前行,四周親兵,侍衛們隨行,附近的行人遠遠躲避,如此行進了一會,袁秀陡然感覺到有幾道兇狠的目光打了過來。那是一座獨門大院的圍牆上,站著幾位高大的漢子,他們抱胸而立打量著袁秀等人。而在四周更有數不清的目光,隱藏在暗處,觀察袁秀等人的一舉一動。


    袁秀一邊同辛大人談笑風生,一邊握緊了刀柄,四周的親兵們也感覺到了危機四伏,握緊兵器,隨時準備戰鬥。這時,辛大人看出了情況不對,笑著說道“小友,四周都是吳陶猗的護衛們,他們沒有惡意,隻是盡職責。”


    袁秀聽後,放下心來,心裏對這位神秘人物,更好奇幾分。一行人還未到獨門大院,早有管家等人,出門,笑臉相迎,並說,老爺在客廳內等候。袁秀一聽,吳陶猗好大的架子,竟然不出門迎接,反而像是上級見下屬,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驕傲。可辛大人卻毫不在意,理所當然的模樣。


    能讓辛大人有這種表情的,到底是何方高人,袁秀知道答案快要揭曉,也不著急開口問,在管家的引路下,與辛大人一起進入大院。院內的布置,不像是富貴人家該有的外在。不過,據袁秀所知,有一些富人特意如此,不知目的何在。


    穿過長廊,走過花園,路過一間間屋子,來到了會客廳。這一路上,袁秀發現了四周護衛的高手如雲,大概有幾百人。能養的起這麽多高手的富人,絕不簡單。袁秀在腦海裏一直尋找國內有名富商的資料,想來想去,沒有對的上號。


    會客廳外,管家示意,讓辛大人,袁秀等待,他先進去通報。不一會,管家出來,迎接兩位貴客入內。廳內,一位老者端坐,穿尋常的天藍色長袍,蠶眉大眼,耳大有輪,鼻子挺拔,美髯,有幾分出塵之氣,個子目測一米八十多,雙手大,青筋粗壯,麵帶笑意。


    “辛守正拜見吳國公”辛大人率先恭恭敬敬行禮。吳國公,乾國有幾十位國公,而姓吳隻有一位。本朝唯一的一位,有著多重身份的奇人,吳國瑞。


    吳國瑞出生地,年齡,等等,不詳,可以說是謎一樣的人物。人們隻知道,他今年大概五十多歲,縱觀他這一生,簡直讓人頂禮膜拜,十幾歲時從軍,屢立戰功,二十多歲,當上了大將軍。而後,不知什麽原因,轉行到了戶部,用了短短三年時間,成為了乾朝立國以來至今最年輕的戶部尚書。二年後,辭官歸隱,當起了商人,用了幾十年時間,建立了吳家商號,經營多樣,主業為錢莊,在全國各地,建立了數不清的分號,並將業務擴展到海外,西域,等等遙遠的地方。


    吳國瑞富可敵國,據說,國家有難時,他曾經資助,陛下特賜他國公的爵位,並享受隨時可麵見陛下的特權。此人,一向深居簡出,神龍見首不見尾,沒想到,他居然不知何時來到了山隆關。


    吳國瑞笑著起身,說道“辛大人,協助守城,勞苦功高,不愧為人人稱頌的地方父母官。”


    “盡自己的本分而已,吳國公,這位是袁秀,袁將軍。”辛大人介紹道。


    “袁秀拜見吳國公”袁秀行禮說道。


    吳國瑞上下打量袁秀,微微點頭,說道“一表人才,國之棟梁,山隆關軍民有福,自從你的新法練兵後,我就一直關注你,有名將的潛質,將來必定名揚天下。我曾經在軍中效力,這樣算來,咱們也是戰友,你叫我吳老,我稱唿你為文權,不知你意下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袁秀答道。


    “都不要站著了,坐,坐下。”吳國瑞說完,下人們上茶。


    “這茶是海外帶來的香料茶,我最近愛喝,你們嚐一嚐,若不喜歡,就上別的茶。”吳國瑞笑著說道。


    袁秀喝了一口,味道還行,辛大人也不討厭這個味道。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想不到,茶居然還有這個種類,古人雲,聲不過五,五聲之變,不可勝聽也;色不過五,五色之變,不可勝觀也;味不過五,五味之變,不可勝嚐也。”袁秀又喝了一口,評價道。


    辛大人聽後,琢磨了一會,讚道“妙語,妙語,不知出自哪裏?”


    袁秀自然不能說,出自孫子兵法,這個時代可沒有這本奇書,隨口說道“聽一位遊方和尚說過,記下來。”


    “能說出此話的必定是一位高人,可惜無緣相見。不過,今日能見到文權這樣的英雄,三生有幸。”吳國瑞臉上的笑容更濃,眸子閃現了轉瞬即逝的光芒。


    袁秀微笑不語,隻聽見身旁的辛大人說道“文權,有件事,你要知道。倉庫內,堆積如山的飛箭,大部分都是吳國公出資。他是山隆關軍民的大恩人。並且,協助抓捕古陽安插在城內的內奸,救治傷員所需的藥材等等,吳國公也出力頗多。”


    袁秀聽後,肅然起敬,倉庫內,堆積如山的飛箭,都不是朝廷提供,辛大人,秦大將軍之前提過有神秘人相助,原來是吳國公。將士們有源源不斷的飛箭相助,才能守住山隆關。吳國瑞現在的身份是商人,居然自掏腰包,為國盡忠,這樣的行為,讓人不得不佩服。


    “文權,我沒你想的那麽偉大。我和古陽國是有仇的,年少從軍,許多戰友都是被古陽人殺死的,我的孫子,孫女也是被古陽軍抓住,殺害。隻要能對古陽國造成威脅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一直以來,我都在資助任何抵抗古陽的軍事力量。山隆關是擋在古陽軍麵前的第一道關口,受到我的重點關注,區區一些飛箭資助,聊表心意。我這裏還有一份禮物,不知道,文權能不能享受?”吳國瑞說起曾經的仇恨,臉上的兇氣外露,可以想象,那是一段段怎樣刻骨銘心的記憶。


    “吳老,還有禮物,不知是什麽?”袁秀感興趣問道。


    “我此行來,主要目的,就是親眼目睹一下古陽軍在山隆關受挫的景象。我想上城牆親自看一看,文權放心,我的武藝不敢說到了宗師級別,但自保沒問題,更何況,我身邊還有許多高手護衛。另外,我將磨練了十年的一支九百人的部隊帶來了。所有人都是孤兒,忠誠是沒問題,十年來,由高人們培養,是一支真正的精銳之師,裝備,武器,等等都是頂尖,能以一當十。文權若能守住山隆關半年,我就將這支部隊送給你。如果守不住,這支部隊就護送我離開。”吳國瑞說完,望著袁秀。


    “能得到吳老的這支部隊,我們如虎添翼,我自信,我的軍隊能守住半年。到時候,吳老不要賴賬。”


    見袁秀自信說道,吳國瑞朗聲大笑“哈哈,信心很足,我都有幾分相信你說的那句,要把古陽打的滅國。”


    把古陽打的滅國,這在乾國簡直是可笑的宣言。


    誰也不能否認,古陽國比起曾經的中原的霸主燕國,現在的疆域廣大的乾國,隻是不堪一擊的弱敵。


    但古陽國卻用事實告訴了天下人,什麽叫做以弱勝強。


    古陽軍用悍勇,鐵血,攻伐,等等,抵抗了燕國,乾國兩個龐然大物,幾百年的攻擊。


    燕國軍隊幾百萬,乾國開國時名將如雲,軍隊強大。可兩個巨人先後的發威,卻沒能踏平小小的古陽國。至今,仍然對乾國東北四省形成巨大威脅。


    古陽國的許多讀書人更是鼓吹,古陽人為神的後裔,天命所歸,永不滅亡。


    雖然不甘心,但乾國朝廷也接受這個說強大,不算強大,說弱小,不算弱小的鄰居,展開了被動的防禦。


    你不來惹我,相安無事,你來了,我打迴去。你退迴老巢,我就不追了。這是現階段乾國與古陽國的相處之道。


    一國之力都滅不了古陽國,袁秀竟然放言,要打的古陽滅國,簡直是年少輕狂,自不量力。


    麵對嘲諷,袁秀嘴上沒有迴答,心裏想著四個字“事在人為”


    任何難題,都有被破解的那天,在勢,在人。


    飄在古陽國上空的不在是祥瑞之氣,而是各種惡念在聚集,咆哮。


    它的名字,叫做野心。


    可以毀掉一個人,乃至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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