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母被舒雲說得臉色一陣青紫。


    “真是晦氣!”


    說罷,她斜斜瞥了康海霞一眼,語氣涼涼,道:“行了,別哭喪著一張臉了,不買就算了,我就知道養女兒沒用,早知道……”


    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口,冷哼了一聲甩袖離開。


    等到康母走遠,舒雲才看向康海霞。


    “康老師,你母親……”


    “唉。”


    康海霞淺歎:“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每時每刻都把報恩掛著嘴邊,可我是姥姥養大的,一直到十七歲姥姥去世才迴家生活。”


    算下來,她也沒花家裏幾個錢。


    真要還的話,早就還完了。


    隻不過她一直記得姥姥臨終時的遺言,讓她不要怨恨父母,還說,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心裏裝著埋怨與仇恨,終究不會快樂。


    她聽姥姥的話。


    可近年來,隨著小弟逐漸長大,父母對她的剝削也逐步增加。


    “其實,這樣的日子我早就過夠了。”


    有壓迫就會有反抗,康海霞也不是任人捏圓搓扁的性子,她不過是一直記著姥姥對她的教誨,殊不知人心不足蛇吞象,是人就會有貪婪之心。


    她的一步步退讓隻會換來父母的變本加厲。


    隨便扔一頂不孝的帽子扣過來就以為會壓得她不敢反抗。


    “我已經向學校申請職工宿舍了,再堅持一段時間,等下學期開學就能從家裏搬出來住了,對了,你最近複習得怎麽樣?”


    舒雲笑著點頭。


    “還行,每天都會做練習題。”


    說罷,招唿三小隻和季嘉寧。


    “這是康老師,快點喊人。”


    季嘉寧倒沒什麽,甜甜地喊了聲康老師好,輪到三小隻的時候,這三個小家夥眼神飄忽,感受到了來自老師的天然壓製,好半天才擠出個老師好。


    逗得康海霞笑出來。


    “這三個小家夥太可愛了!”


    三小隻得到老師的誇獎才偷偷鬆了口氣。


    聊了幾句後康海霞就走了。


    等到過了吃午飯的時候她才迴家,知道家裏不會給自己留飯,她在外邊的小館子吃了一碗素麵才迴來,饒是如此,一迴家就受到了全家人的冷嘲熱諷。


    康父、康母和康小弟。


    三個人坐在客廳,直接來了個三堂會審。


    “呦,還知道迴來啊!”


    康母早就憋著氣,康海霞前腳剛跨進家門,後腳就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


    “不就是花你幾個錢,比割你的肉還疼。”


    康父也黑著臉,抽著煙不說話,一開口就憋不出好屁:“以後工資全部上交,讓你媽給你攢著,到時候你嫁人的時候當嫁妝。”


    康小弟也滿臉不高興。


    “姐,我是你親弟弟,你給我花錢都不樂意,你攢錢有什麽用,難不成你還想自己偷著花?”


    說罷,就翻了個白眼。


    滿臉都是原來你是這樣的人,我錯看你了的表情。


    盡管對這幾個人已經不抱任何希望,此時此刻,康海霞還是被傷到了,她不知道別人家的女兒是怎麽樣的,可她知道自己,隻要在這個家裏生活一天就要被壓榨、剝削。


    她真想一走了之。


    康母看出了康海霞壓抑的不悅,眼睛瞬間就瞪圓了,抹了把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哭唧唧道:“你看看你,我們是你的仇人嗎?”


    “你那是什麽眼神?”


    “你和小弟可是親姐弟,親姐弟相互幫助,相互支援一下難道不應該嗎?”


    這話說得毫無厘頭。


    康海霞沒法再忍了。


    她抬手指著康小弟,語氣嘲諷:“既然你說親姐弟互相幫助是應該的,那麽請問,你親愛的寶貝兒子已經工作了,他每個月的工資往家裏交幾毛,他有給我買過一顆糖嗎?”


    “沒有!”


    “那憑什麽我要做那個一直付出的人?”


    這話說得康父康母一愣,隨即勃然大怒。


    “你放什麽屁呢!”


    “果然是翅膀尖硬了狂起來了,連爸媽都不放在眼裏,你想翻天嗎!”


    說著,康父抬手拿起手邊的茶缸子就扔了過去。


    根本就不管會不會砸到康海霞。


    康小弟還在一旁看好戲,隻有康母驚唿了一聲,卻也不是擔心康海霞受傷,而是怕她破了相對董家那邊沒法交代。


    “老康,你別動氣。”


    “砸壞了讓董建設怎麽想!”


    董建設喜歡的不就是死丫頭這張臉嗎?若是破了相還怎麽賣個好價錢。


    所幸,康海霞沒有傻到站著挨打,她往旁邊躲了一下,茶缸子在地上滾了幾圈,咕嚕嚕滾到了一個人腳邊。


    這個人正是董建設。


    “怎麽了這是,還動上手了?”


    董建設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看向康海霞的目光裏帶著點點情愫。


    “霞霞,惹叔叔阿姨生氣了?”


    康海霞下意識皺眉,她已經和董建設強調過好幾遍了,不要叫自己霞霞,可他就像是聽不懂人話一樣,屢教不改。


    當即她也沒客氣,直接了當道:“咱們沒那麽熟,請叫我名字或者著康同誌。”


    “行,聽你的。”


    董建設好脾氣地笑笑,仿佛被下了麵子的人不是他一樣。


    康父看不下去了,警告地瞪了康海霞一樣,再看向董建設的時候立馬就換了一副和藹可親的眼神,細看之下還帶了點討好。


    “建設怎麽來了?”


    “這不是快要過年了嗎,我買了些節禮來看看叔叔阿姨。”


    說著,他就將自己手裏拎著的東西放到了桌子上,有煙有酒,還有紅棗核桃之類的堅果,糕餅點心也是禮盒裝的,看著就不便宜。


    還給康小弟買了一塊電子表。


    這些禮物簡直是送到了康家人心坎裏,三個人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後根,尤其是康母,恨不得立刻就把女兒打包送給董建設。


    誰讓董建設是康父車間主任的兒子呢。


    人家能看上一個車間普通工人的女兒,那是他們康家的祖墳冒青煙了!


    於是,康母就讓康海霞陪著董建設出去走走。


    “海霞,你還愣著幹啥,陪著建設出去轉悠一圈,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有共同話題,多說說話,這感情不就培養起來了嘛!”


    “就是,姐,建設哥對你這麽好,你幹嘛板著一張臉。”


    康父也道:“出去走走,讓鄰居們也認認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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