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父母已經睡下。


    牧戈盤腿在床,打坐調息,修煉牧家傳承的觀象之法,這也是上古神權時代,玉巫一脈製作神玉禮器時的必備技能。


    關於牧家傳承,牧戈早年曾問過老爺子,老牧家是石匠出身,怎麽會有傳世修煉功法。


    老爺子沒有迴答他,等他後來修煉有成時。


    有一天,老爺子將他叫進房間,鄭重的交給他一個黑色扁平,書本大小的烏木盒子。


    盒子內放著一排用野生黃楊木打造的刻刀,刀柄上帶著厚厚的包漿,一看就有些年頭。


    刀頭看不出是什麽材料,尺寸不等,形狀各異,泛著幽黑色的光澤。


    牧戈看不明白,老爺子告訴他,這是從老爺子的爺爺那裏,傳承下來的一批昆吾刀。


    《列子.湯問》中記載,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獻昆吾之劍,火浣之布。用之切玉,如切泥焉。


    《宋史·李公麟傳》亦有記載,朝廷得玉璽,下禮官諸儒議言人人殊。


    公麟曰:秦璽用藍田玉,今玉色正青,以龍蚓鳥魚為文,著帝王受命之符,玉質堅甚,非昆吾刀,蟾肪不可治,法中絕真,秦李斯所為不疑,議由是定。


    其實,關於昆吾刀的說法,由來已久。


    老爺子告訴牧戈,昆吾刀其實並沒有那麽神奇,就是用不知名的黑色隕石打造而成的刀具或者刀頭。


    所謂“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和田玉的硬度大概在莫氏硬度6—6.5之間,玻璃硬度在5.0左右,所以隨便撿一塊和田玉都可以輕鬆在玻璃上留下印痕。


    同理,黑色隕石的選擇也沒有那麽死板,隻要韌性硬度夠,都可以用來打製刀具。


    對於玉雕師來言,需要各種不同形狀,不同尺度的刀頭,尤其是複雜的玉器,往往有陰、陽、巨、微等多種類雕刻技法糅合在一起。


    沒有哪個玉雕師傅,從頭到尾都拿著一把刻刀去雕刻,那樣的話效率太低,也太死板。


    所以用昆吾刀刻玉不過是以訛傳訛而已,隻是為了說明某些刀劍的鋒利程度。


    而且為了節省材料,也沒有工匠會浪費貴重的隕石材料去打製整個刀身。


    好鋼用在刀刃上,刀頭才是重點。


    真正用來雕玉的昆吾刀,其實就是他眼前看到的帶著木柄的刻刀。


    當然,也不排除,在古代有那麽一兩個土豪,用純粹的隕石打造刀具,隻不過這樣的刀具被稱為昆吾刀,實在有些誇張,至少牧戈是這樣認為的。


    他無法想象,某個人拿著一把大寶劍去雕刻玉石的樣子,貌似這樣的畫麵隻是出現在電視、電影之中。


    之後,不容牧戈多想,老爺子又遞給他一個瓷瓶,瓷瓶內裝著傳說中的軟玉膏。


    古書中所言的“蟾脂不可治”,倒是沒錯,軟玉膏的主要成分的確是蟾脂,但不是字麵意思。


    而是由蟾酥、蟾脂、蛙油等多種物料按照一定的比例熬製而成,呈微酸性,泥膏狀,味道並不難聞,甚至帶著一絲莫名的香味。


    看到牧戈打開以後,還要聞一聞,老爺子笑著說裏麵加入了少量的麝香,否則味道會變得有些酸爽。


    少量的軟玉膏,通常都會加入香料,如果大批量使用,就不可能這麽奢侈了。


    而且為了便於保存,古人通常會將軟玉膏製成藥粉,需要用的時候,用鯨油調配即可。


    在古代,鯨油還是比較常見的,也是重要的戰略物資,雖然貴重,但也不難得到。


    然而到了現代,國內市場基本上就絕跡了。


    所以老爺子需要用的時候,都是事先備好原料,現場熬製,這樣就可以省略掉鯨油調配的環節,隻是保存時間不能持久。


    用昆吾刀刻玉前,需要事先將玉石表麵或者局部塗抹軟玉膏,放置一個晚上,方才可以雕刻。


    這種軟玉膏不會真正傷害到玉器的物理結構,雕刻後的玉石,放置一兩天後,就會慢慢恢複其固有的物理特性。


    後世的玉雕師傅,在雕刻特別硬的鋼板料時,會事先將玉料在稀釋後的鹽酸內炮製一會,改變其表麵的硬度,然後再進行加工或者拋光。


    但這種方法,對玉料的物理結構會造成永久性傷害,無法恢複。


    牧戈嚐試用事先軟化好的玉石來雕刻,果然很輕鬆,刻刀所過之處,線條還算比較順暢。隻不過雕刻深度很有限。


    如果需要更複雜的立體或者鏤刻工藝,昆吾刀就無能為力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反複塗抹,一點點處理。


    就在牧戈感覺昆吾刀法有些雞肋的時候,老爺子鄭重的告訴他,讓他屏除雜念,將內力凝聚到指端,配合觀象之法,進行雕刻。


    說完後,再次拿出一塊軟化好的玉石,讓他嚐試。


    牧戈按照老爺子的方法,嚐試了幾遍,一開始始終找不到感覺,雕刻的線條倒是順暢深刻了一些,但與神識的配合還不夠默契,始終無法達到形神合一的狀態。


    老爺子讓他不用著急,隨便找一些軟一點的岫玉練手,等熟練之後,再用軟化好的和田玉料嚐試。


    對於老爺子的建議,牧戈自是認可。


    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但也是在這個時候,讓他真正意識到,原來老爺子真的沒有騙他,龜息之術和觀象之法,的確是上古玉人的必備技能。


    其實,這個時候的牧戈和老爺子,都還處於嚐試學習的階段,其對上古時代的神玉製作,認識還不夠全麵。


    也沒有意識到,真正的神玉雕刻,是不需要任何花哨的技藝,以及特別複雜的立體鏤刻工藝,古人重神而不重工,所謂大巧不工的說法就是對神玉之道最好的概括。


    而這個道理,牧戈也是在高一的時候,開始有所領悟。


    並嚐試著製作過幾個簡單的天龠虛符,其中有兩枚玉符比較順暢完整,有了一絲神玉的感覺。


    至於有沒有實用性,就不得而知。


    東西做好後,就被老爺子第一時間拿走,並囑咐他現在功法還沒有修煉至大成,嚐試可以,但不可持久,否則會自傷根基。


    除此之外,老爺子一再叮囑他,神玉不可隨意送人,昆吾刀法更不能示之於人,否則會惹來禍患。


    牧戈當時聽得有些納悶,既然如此,那我還學這昆吾刀法幹啥。


    既不能送人,又不能對外展示,難道學著玩嗎?


    之後的日子當他再次嚐試用昆吾刀法雕刻的時候,發現雕刻的同時,對龜息之術的運用越來越運轉自如,並隨時可以運轉觀象之法,嚐試進入形神合一的修煉境界。


    於是,他琢磨著一邊雕刻,一邊練習功法。


    幾次之後,他發現這樣的狀態特別耗神耗力,不可持久。


    而且每次練習之後,都要狠狠的飽餐一頓,然後休息兩三天,才能緩過神來。


    老爺子得知他的情況後,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告訴他這種修煉方法是自毀根基。


    除非他能將觀象之法修煉至大成,不用擔心神識的損耗,否則長此以往,神識將會受到永久性傷害,那就後悔莫及了。


    從那天之後,老爺子將昆吾刀和軟玉膏都放在了密室。


    牧戈倒是不以為然,不雕就不雕,有必要那麽鄭重,不過經過這件事後,他對老牧家的傳承功法開始有了濃厚的興趣。


    就是不知道,自己製作的玉符,有沒有什麽功效,每次想到這裏,他都覺得心癢癢的。


    之後的日子,牧戈對神秘的玉雕傳承愈加感興趣起來。


    老爺子不耐其煩,索性丟給了他一本線裝古書,讓他沒事的時候,自己研究學習,前提是不能影響了學業。


    古書的名字是用隸書寫成的四個大字——《玉石心經》,古樸的字體中,透露著一股蒼勁的氣勢,乍一看,就知道應該有些年頭了。


    拿起古書,牧戈故意小聲念叨著,玉女心經啊!


    惹得老爺子差點一口老血噴出,扭頭就去尋找鞭子,要狠狠抽他一頓。


    隻不過,鞭子早就被牧戈藏了起來,他才沒有那麽笨,留著過年啊!


    自從老爺子把《玉石心經》交給牧戈之後,牧戈的眼界變得豁然開朗起來,很多以前想不到,也想不明白的問題,在這裏都找到了答案。


    古書中的內容,顯然是牧家後人多次整理而成,內容相當豐富,細分為若幹個獨立章節。


    涉及上古秘聞、傳記、玉巫傳承、玉雕技巧、昆吾刀法、尋玉篇、斷玉篇、金石錄、牧家傳承、雜記等等,看的牧戈眼花繚亂,歎為觀止。


    譬如在上古秘聞第一篇,比較隱晦的指出,《史記》中所言的“漢使窮河源,河源出於闐”,應該沒有錯誤,狹義上的昆侖山位置就在和田,也就是古代的玉闐地區。


    這裏,在上古時代曾經是華夏諸族共同的祭祀中心和文化交流中心,而祭祀所用的禮器,就是用昆侖山上的和田玉精心打磨刻畫而成。


    對於這段秘聞,站在考古的層麵,即便是後世,也沒有結論。


    但牧戈對此另有看法,文中之言,並非要論證什麽,而是意在告訴後人,最早的神玉製作原料,當來自於昆侖玉闐。


    說到玉闐,書中以手繪地圖的方式,詳實刻畫了和田之地的特殊地理位置示意圖。


    其中地圖的坐標方位,完全不同於後世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的傳統方位,反而與唐代突厥大字典中傳承下來的圓型地圖方位相似。


    上東下西,左北右南,整個地圖以和田所在的塔裏木盆地為中心。


    從和田出發,向東沿著阿爾金山邊緣直通河西走廊,進入中原地區;向西途經喀什,穿過瓦罕走廊到達中亞地區;


    向北沿著和田河水路,途經塔裏木河主幹道,一路向北到達天山腳下;


    向南以昆侖南山下為基點,分別標準了後世探險者所熟知的克裏雅古道、克裏陽古道以及桑珠古道。


    三條古道跨越昆侖,途經羌塘,進而通往西藏各地域。


    且不管書中記載的內容是否值得推敲,單就這份地圖本身,就有著巨大的考古研究價值。


    書中提到的第二個上古秘聞,更是驚人。


    文中記載,上古時代用和田玉製作祭祀禮器的玉人,隸屬於“玉巫”一脈。


    與周代設置的玉府、玉人不同,雖然都是負責玉器加工的專職機構,但周代玉人加工出的玉器屬於王玉,而上古時代玉巫一脈加工的玉器則屬於神玉。


    對此,牧戈專門對照了“玉巫傳承”部分,發現後麵的章節講解的更為細致。


    玉巫,也稱之為大巫,乃使用神玉祭祀天地,溝通鬼神的強者。


    玉巫之上有玉帝,玉巫之下有玉師,玉師之下則為玉人,玉人之下是沒有身份地位可言的玉奴。


    乍一看,上古、中古以及商周時代,負責製作玉器工作的都是玉人,貌似沒有什麽變化,實際上卻是天差地別。


    因為上古時代的玉人,製作出來的是神玉,在玉巫的法力加持下,可以通神。


    而商周時代的玉人,製作出來的則是王玉,不過是王權的象征而已,有形而無神。


    可惜的是,文章中並沒有提到,玉人製作神玉的方法,以及玉巫是如何通過神玉通神的。


    書中提到的第三個上古秘聞,史書中同樣有據可查,那就是繼九黎之亂後,顓頊帝下令絕地天通,至此神權沒落。


    書中在此基礎上,進一步闡述,伴隨著神權時代的沒落,遠在玉闐之地的祭祀、文化中心地位快速衰落。


    原本高高在上的玉巫,玉師一脈,受到王權勢力的排擠和打壓,相繼隱退,消亡。


    玉人階層,隻是負責具體的玉器雕刻,本身並沒有獨立設計、製作神玉的能力。


    完整的神玉設計技術,掌控在玉師,以及更高級的玉巫手中,離開了玉巫、玉師的規劃設計,玉人也就是比較高級一點的玉雕師傅而已。


    是以,玉人階層並沒有受到刻意打壓,一部分納入王族組建的玉府機構,成為專職製作王玉的玉人。


    一部分不願入職玉府的玉人,選擇隱匿於市井,改行為石匠。


    王權時代,玉器屬於國家管製物品,普通人不可以用玉,更沒有製玉的資格。


    於是,昔日的玉人階層,逐漸淪落為民間的石匠。


    在書中“牧家傳承”章節,詳細記述著,牧家先祖原為玉巫一脈的玉人,因為表現優異,被準予接受玉師傳承。


    然而還沒等修煉有成,因為上層勢力的動蕩,致使他們被放棄。


    雖然沒有成為真正的玉師,但牧家先祖卻完整的接受到了高層次的玉師傳承。


    是以,不甘心再次淪為玉人的牧家先祖,選擇隱居市井,並暗中將玉巫一脈的傳承功法刻成玉冊,傳承給後人。


    聽老爺子說,原本牧家所修習的觀象之法是有修煉口訣輔助的,隻可惜不知道什麽時候,傳承出現了中斷。


    最終就剩下牧戈看到的一本薄薄的圖冊,至於原版的玉冊,早就不知所終。


    這就是為什麽牧家老爺子隻是勉強學會了龜息之術,算是入門,而對於觀象之法,則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殊不知,牧戈也是誤打誤撞,他之所以能夠在龜息之術上有所突破,完全得益於同時修煉的觀象之法。


    對於觀象之法的修煉,老爺子沒有任何的發言權,隻是機械的轉述祖上流傳下來的相關教導。


    據說,觀象之法是上古時代玉帝一脈的秘傳功法,而玉人階層所修習的功法,屬於最初級的入門功法。


    至於怎麽修煉,怎麽觀象,他完全是黑白經,全靠牧戈自己摸索,自己去體悟。


    沒有輔助的口訣,沒有任何的教程或者感悟心得,傳承到牧戈手中的就是一本薄薄的圖畫冊子。


    據說每一代學習的人,基本功就是素描臨摹,一開始是看著臨摹,熟練之後就是憑借記憶去繪製。


    好在牧戈也有毅力,通過對書中圖冊的長期摸索研究,牧戈發現,觀象之法,並非無跡可尋,總結下來有兩個過程,一個是由簡入繁的過程,一個是化繁為簡的過程。


    由簡入繁,就是通過簡單的觀象記憶訓練,層層疊加,完成由簡單圖像到複雜係統圖像的升華。


    這是純粹的象形體係構建的過程,而圖像的原型就是傳統天文學領域內的三垣二十八宿星官神像。


    這個發現非常重要,也就是生活在現代社會,能夠在圖書館,博物館以及考古探索頻道上經常看到傳統天文學的圖冊和相關教程,讓牧戈有了偶然的發現,以及學習查閱的條件。


    放在古代或者上古時代,傳統天文星象占卜學屬於絕對的帝王絕學,關係到國家運程,以及一些秘而不宣的東西。


    其防範管製等級遠遠高於玉器的使用和管製,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這方麵係統的知識傳承。


    然而,破解觀象之法的前提就在於熟練的掌握三垣二十八星宿體係。


    隻有理解了這套體係,才會明白圖冊中的圖像內涵,以及不同圖像間的相互關聯性,進而理解象與神之間的對應關係,而這也是玉器通神的奧秘之所在。


    正是找到了破解的思路,或者說是切入點,牧戈開始有針對性的到書店或者圖書館,去查閱大量的天文星象學原著和珍本。


    在此基礎上更是翻閱了大量的,與之有關的史書文獻,設身處地的了解古人的思維邏輯和思想理念,還真被他整理出了修煉的脈絡體係,以及創造這部功法的理論支撐。


    對此,牧戈將之簡單的概括為一句話。


    代入上古天人合一的思維理念,以及法乎天地的象形思維邏輯,就可以理解這些圖像的真諦,以及修煉的奧秘。


    隻不過,當牧戈一本正經的給爺爺講解,什麽是象形文明,什麽是象形文化體係,什麽是象形思維邏輯,以及什麽是真正的天人合一理念時。


    老爺子的頭瞬間就炸了,耳朵裏頓感嗡嗡作響。


    老爺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能機械的,一本正經的,繼續聽孫子講解什麽是形、象、文,什麽是精、氣、神。


    形、象、文三要素與精、氣、神之間又有著怎樣的對應關係。


    形、象、文與三垣二十八宿之間又是怎樣的對應關係。


    以及如何將觀象之法中的圖像代入三垣二十八宿體係來觀象修煉,最終達到形神兼備,天人合一的境界。


    牧戈講了多久,老爺子不知道,雖然聽不懂,但他也樂的裝裝樣子。


    隻是從那之後,他驚喜的發現,牧戈在觀象之法上的修煉進程可謂是日新月異。


    最直接的體現,就是他不用看修煉圖冊,就可以輕鬆將整個圖冊臨摹下來,而且做到分毫不差。


    試想一下,就好比是梁山好漢一百單八將的陣容,看上幾眼,就可以滿盤複製下來。


    當然,如果長期鍛煉,普通人也不是不能夠做到。


    然而臨摹圖像隻是基本功,觀象之法的真正奧秘是建立虛與實,象與神之間的對應關係,並將之與天文體係,與諸天星辰的運動軌跡同步起來。


    這裏麵涉及到了太多空間坐標與時間坐標上的對應關係,甚至涉及到黃道夾角變化、歲差變化與極星更替的對應關係。


    其實牧戈的研究或者說修煉,已經遠遠超越了這些圖冊的修煉範圍,在某種程度上,他的理論推測無限接近於這部功法創造者的理論構想。


    也就是現代社會有大量的圖書教程可供參考研究,放在過往任何一個時代都是不可能實現的。


    隻不過思路是對的,構想的架構以及修煉體係也足夠宏偉壯觀,但飯還是要一口一口去吃。


    理論是一方麵,真正做到精,氣,神之間的完美轉化,以及形神兼備的層次,這就落實到了傳統內功心法中,講究的精化氣,氣化神,神還虛的概念。


    也就是說,吐納之術與觀象之法間,是相輔相承的關係。


    正是理解了這一點,牧戈加強了觀象之法的修煉,從而又間接促進了龜息之術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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