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內,再次恢複了平靜。


    牧戈早已靠在躺椅上熟睡,他太疲憊了。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近中午。


    環顧四周,發現遠處的玉珠正呆呆的看著她出神,看他忽然看向自己,臉色不由得一紅。


    “餓了吧!東西都準備好,我這就做飯去,老媽也快迴來了。”


    玉珠羞澀的說道,聲音有些嘶啞,與她嬌美的麵容,形成極大的反差。


    她知道自己的聲音很嚇人,所以在外人麵前,從來都是裝啞巴,隻有在自己家人麵前,她才會放下包袱。


    “咦……你這嗓音好像變了!”


    牧戈突然意識到,今天的治療,讓玉珠的嗓音改變了許多。


    “怎麽了......是不是嗓子有啥問題?”


    玉珠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嗓音的變化。


    “你不用擔心,好事,聲音變好聽了,有種近似煙嗓的感覺。”


    聽到牧戈說好聽,玉珠暗自高興。


    其實別人覺得好不好聽,都無所謂,隻要牧戈覺得好聽就行。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媽問玉珠下一步打算幹什麽。


    老媽是個傳統的裁縫手藝人,一直在表姐的服裝店幫忙,做一些修改服裝的活。


    玉珠沉默不言,目光則看向了牧戈,老媽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我準備帶著玉珠和玉磊,前往長安,一邊上學,一邊創業。”


    感受到玉珠期待的眼神,牧戈平靜而又堅定的說道。


    “這個……你可要想好了,這學校的事情還沒有著落,你這不是瞎胡鬧嗎?”


    老媽被牧戈突如其來的想法和決定給弄糊塗了。


    “那你……想好幹什麽了?”


    聽說要去創業,玉珠的眼神瞬間變得火熱起來。


    “我已經想好,我準備帶你和玉磊過去,重開山海工坊,至於學校的事,我心裏有數!”


    “那……我跟你去,玉磊他聽我的。”


    顧不上看老媽的臉色,玉珠迫不及待的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好吧!這事你們再琢磨琢磨,我有些困了,休息一會。”


    老媽的臉色不太好,說話間,放下碗筷,轉身進了房間。


    “要不……”


    看到老媽不高興,玉珠猶豫了。


    “先吃飯,這事不著急,迴頭再說!”


    牧戈知道,重開山海工坊,是老爺子以及玉珠兄妹最大的夢想。


    現在,他的提議隻是一個初步構想,總之要給他和家人一個充分的思考時間。


    飯後,坐在樹蔭下,看著玉珠在廚房內忙碌的身影,牧戈的思緒陷入了迴憶……


    玉珠是老爺子真正意義上收的徒弟。


    玉珠的父親名叫龔博彥,精通珠寶鑲嵌,算是家傳手藝。


    因為生意的關係,和老爺子的關係不錯。


    那時的玉珠剛滿十二歲,上麵還有一個腦子反應遲鈍的哥哥龔玉磊。


    兄妹兩人之所以身患殘疾,都是因為龔母常年迷戀於牌坊之中,粗心大意下才導致的後天傷殘。


    好在兩人都頗有藝術天賦,玉磊雖然反應遲鈍,但腦子卻不傻,頗得父親鑲嵌手藝真傳。


    玉珠更是天生麗質,聰慧異常,惹得牧老爺子甚是喜愛。


    專門為她查閱醫書典籍,尋得利用針灸之術治療聲帶受損的秘方。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龔博彥在工作中突然暈倒,繼而被查出腎衰竭晚期。


    不甘於被家庭拖累的龔母連夜便卷錢跑路,其他的親戚族人更是敬而遠之。


    龔博彥之所以找到牧老爺子,是因為老爺子曾經開玩笑說,如果把玉珠的病治好了,就讓她給牧戈做媳婦。


    當時的龔博彥隨口就答應了,也沒有完全當真。


    如今危難之際,迫於無奈的他隻能寄希望於老爺子,也算是臨終托孤。


    老爺子本就喜歡玉珠這小丫頭,二話沒說就答應下來。


    然而對於玉珠的哥哥,龔博彥說不出口,老爺子也不敢隨便答應。


    在征求兒子和兒媳的意見後,老爺子應承替他照看。


    於是,龔玉珠正式成為老爺子的徒弟,至於玉磊,則跟著玉珠一起學藝。


    但老爺子沒提收他做徒弟的話,隻是默許了玉珠代師傳藝。


    後來,老爺子的山海工坊在宛城正式開業,兄妹兩人一邊在宛城上學,一邊幫著老爺子在工坊做事。


    因為殘疾的原因,玉珠和玉磊初中畢業後就不再上學,選擇自學高中課程。


    更多的時間,則放在了打理工坊生意上。


    一年前,老爺子的山海工坊突然關門歇業,玉珠和玉磊則被老爺子安置到了宛城玉雕廠,暫時在那裏工作一段時間。


    老爺子病危後,兄妹倆便辭了玉雕廠的工作,玉珠來到縣城陪伴照顧老爺子,玉磊則在宛城守著老家。


    山海工坊關門後,之前儲備的一些玉料都放在了玉珠家裏,所以家裏離不開人。


    如今,老爺子已經離去多時,下一步,山海工坊還要不要重開,這就需要牧戈拿主意了。


    提到去長安發展,他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上一世,在前往大學報名的前夕,因為高倩,他和一幫地痞流氓打架,遭受張翰的陷害,被派出所拘留。


    進而導致錯過大學報到的時間,被關中大學退檔除名,之後便走上了一條荊棘叢生的苦難之旅。


    這期間,因為自己的不如意,導致他沒能幫得上玉珠兄妹,以至於無顏再見他們。


    後來玉珠選擇到宛城創業,開了個小型玉器作坊。


    因為兄妹兩人都有著一定程度的溝通障礙。


    所以玉器作坊的生意一直沒有做大,僅僅維持姐倆的生計而已。


    想到這裏,牧戈越發堅定了去長安發展的想法。


    憑借著夢境中不完全的記憶,他不信這一世還會混的那麽慘。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決定這輩子不能再辜負玉珠,讓她一個人去獨自麵對外界的風風雨雨。


    這時候,收拾完畢的玉珠從自己的房間內,拿出一個黑皮本,交給牧戈。


    “你看看,這上麵記錄著山海工坊關門後的貨物清單,裏麵的存折也是爺爺留給你的。”


    黑皮本中夾著一本銀行存折,不過是以玉珠的名義存的。


    “一百六十萬,爺爺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存款?”


    牧戈疑惑的問道。


    後世的他沒有看到這份存折,隻是知道玉珠按照老爺子的遺囑,最後買了一批和田玉籽料屯起來了。


    他隱約記得,提到這事,玉珠好像很後悔,說是如果提前三年囤貨的話,要多囤很多很多的貨,而且質量更好。


    “山海工坊沒有關閉前,一個大客戶一次性打包買下了店中所有的成品玉器。”


    “要不是那些大件的籽料原石和鎮店用的山子沒有標價,估計也要被人家買走,這就是那筆貨款。”


    玉珠的話語打斷了牧戈的迴憶。


    “老爺子為啥要一次性打包賣掉所有的玉器,難道老爺子自己不想開店了?”


    牧戈突然發現,前世的很多記憶,似乎並不完整。


    “不是老爺子想賣,而是客人要強買。咱們店裏的貨都是明碼標價,客戶說既然你標了價,那就是賣的,最後客戶硬是一次性買走了所有的成品玉器。”


    “那玉器店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關門的?”


    “也是……也不是,其實在此之前,就有人想收購玉器店,老爺子沒有答應。中間還有人找我和玉磊,想高價聘請我們到京城玉器店上班,被我倆拒絕。


    之後不久,玉器店的貨就被買空,而且在賣空玉器後的第二天,新房東就來催促老爺子離開,說是房子他們買下,不想租了。”


    玉珠道。


    原本老爺子叮囑她不要給牧戈說這些話,害怕影響牧戈學習。如今高考結束了,牧戈也打算重開山海工坊,玉珠覺得有必要讓他了解這些事情。


    “這麽說,山海工坊之所以關門,應該是暗中有人設局,故意針對老爺子。”


    牧戈心中若有所思。


    怪不得老爺子沒有再重開山海工坊,看來背後設局的人來頭不小,老爺子這是被逼無奈才選擇離開宛城。


    “其實……老爺子主要是擔心我們的安全,不想惹禍上身,所以就沒有再想著重新開店。”


    “老爺子有沒有告訴過你,對方到底是什麽來頭?”


    “不知道,老爺子讓我們不要打聽這些事,說對方勢力太大,我們惹不起。而且老爺子也說了,在你沒有畢業前,不要想著重開山海工坊。


    不過你之前說要到長安發展,我覺得挺好的,對方勢力再大,總不能覆蓋到全國各地吧!”


    提到去長安,玉珠的眼中充滿了神往。


    這倒是讓牧戈鬆了一口氣,自己想法雖好,但也得兩兄妹同意去長安發展才行。


    聽完玉珠的話,他對之前發生的事情算是有了一個大概的了結。


    唯一遺憾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在背後針對老爺子。


    當然,也不是沒有線索可查,譬如房子最後賣給了誰,玉器店的貨又賣到了哪裏,這些都是可以追查的。


    隻是,讓他感到不解的是,既然對方勢力如此強大,又何必為難一個平頭老百姓。


    而且看似強買強賣,實則還是比較講規矩的。


    至少人家沒有買東西不給錢,也沒有讓老房東背信棄義。


    而是財大氣粗的一路買買買,買到你無處可去,無貨可賣,這種騷操作模式,怎麽看怎麽無厘頭。


    思來想去,牧戈覺得這件事情的背後,可能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對方既然如此強勢,又怎麽會看上山海工坊這樣的小店。


    說明山海工坊內一定有對方感興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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