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本偉將右手的槍換至左手,伸入口袋,掏出所剩無幾的繃帶,傷口也不消毒,取出血淋淋子彈後隨便一綁了事,這種事情他今天做過十幾次,極其熟練。


    隨後本偉用牙齒咬住水壺單手轉開,右手的血跡簡單洗了洗,中槍對他來說真沒什麽大不了的,他身板結實,子彈射入身體裏隻能鑽幾厘米。


    從懷裏取出一個布包,尤本偉拿出最後一個彈夾,講真,小城市不禁槍,那他為什麽還那麽寒酸呢?因為清道夫擔心自己有了搶鬧事,把黑市封停了。


    本偉自己才剛進樂園要不要這麽防備自己啊!活著迴去的話一定要給這個逼公司差評!


    上好彈夾,尤本偉的眼神開始銳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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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夜看著那個陰影中若隱若現的字句,奇怪,沒有第三個桓朝人了啊,那是之前的人在這裏寫的嗎?但字跡很新……他打開手電筒,嚇了一跳,上麵赫然寫了:


    你的首領裝傻,他根本沒殺死目標。


    首領這個詞很微妙,可以指已死的隊長歐伯特,也可以指真正的頂頭上司killer。


    而目標,指的當然是尤本偉自己,之前本偉潛入二樓,殺死了二樓僅有的那位中年男人,從他的隻言片語中知道了自己是這個小隊的目標之一。也從他的那句:“第三個桓朝人?”知道了這個小隊一共就兩個桓朝老鄉。


    本偉死沒死還真的挺難推斷的,畢竟驗屍的隻有一個人,其他人還沒來得及上五樓整個建築就崩塌了。這其實不是巧合,是尤本偉自己在完全無人的一樓憑借力量優勢鑿毀承重牆,當然,在這之前把二樓的中年男人的屍體沿外牆運至五樓補全第三具,避免有人看出端倪。


    整個計謀其實很直白,也不是什麽環套環的布局,本偉隻是貫徹了心中的一句話:


    想讓敵人進入最鬆懈的狀態,就是讓他們以為自己已經贏了。


    那麽這句話透露出的兩個線索,足不足夠讓眼前這個人反推出整個局麵?


    其實反推不出來也沒關係,和這個類似就行,尤本偉的做法就是拖延時間,讓這個殺手不參戰。這樣能留下活口,自己也能全力以赴的投入戰鬥。


    侍夜此時瞪大了眼睛,緊緊盯著這一句話,似乎能在這行字中讀出更多的深意。


    與此同時,火堆旁的歐伯特已經遇襲,其他殺手在觀察到本偉的蹤跡之後猛烈射擊。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條件反射的侍夜將此時場景的這個信息也納入了聯想,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浮現,直接斷絕了他去火堆旁看看的想法。


    可又不能直接跑,他可不知道歐伯特究竟死沒死,隻知道那裏起了爭端,萬一隊長大人沒死,那麽自己跑了也會被追上。


    侍夜腦筋一轉,突然想到一個好辦法,火堆那裏既然起了戰鬥,那肯定就分成兩派。被其中一派抓住的時候,自己隻要狡辯被另外一派打昏了不就行了。


    畢竟killer就這麽幾個人,他還真不相信其他隊友會不打個招唿就把自己殺了。


    戲演全套,侍夜跑到流彈傷不到的郊外,身子一趴兩眼一閉。緊張的他竟然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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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本偉躲在牆根,此時火堆旁的眾殺手已經換上了照明彈,正對著四周方向漫無目地的發射,一步步壓榨的他的生存空間。


    本偉此時眯著眼睛,強光是另一種形式的暗夜,照明彈太密集了也不是件好事,殺手們居然還沒發現自己。


    從中年男人口中逼問出小隊裏一共有12人,第一次突襲殺死兩個、第二次毀樓砸死一個刺殺一個、第三次,也就是現在一共發射了四發子彈。


    而在火堆旁站著的殺手一共有五人,排除那個去窗口處抽煙的,那自己這次襲擊一共擊中了兩人。


    子彈應該夠。


    略微調整姿態後,尤本偉如脫弦的利箭,徑直刺入敵陣中,獵人和獵物的身份在頃刻間反轉,殺手們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圍剿的目標,竟然還敢反撲,臉上滿是驚愕。


    這是個好機會,因為照明彈是沒有傷害的,最多在擊中的時候會承受千度高溫,多貼心,幫你止血消毒了。


    這麽近的目標,本偉有信心全中。手槍橫置,彈匣與地麵平行,這樣的攻擊方式雖然喪失了準頭,但減少了後坐力,換言之,增加了射速。“噠、噠、噠。”clock槍膛噴發出火星,隨著尤本偉手臂的旋轉,向多個方向分別射擊。


    但是子彈仍然隻宣泄了三發,揮動的手臂需要腰來帶動,而他的腰早已中彈,這樣的大幅度運動隻會產生劇痛。


    “呃。”本偉悶哼了一聲,身體踉蹌,之前憑借體質硬扛的傷現在變本加厲的向他討債。


    疼痛能致使人清醒,但過於繁雜的疼痛隻會影響狀態。


    尤本偉咬了一下舌尖,眼角的餘光瞥見之前射中的三個人竟然還沒死!


    “完蛋。”此時尤本偉的心中驚濤駭浪。“隻剩下三發子彈,這又該怎麽贏?”


    隻能逃了,雙腿的肌肉緊繃,預備衝刺,但腿上也帶著彈孔,隻是稍稍綁上的繃帶此時放鬆,傷口又開始汩汩地流著血。


    在失血帶來的無力之中,本偉竟然連之前的衝刺也做不到。


    尤本偉咬了咬牙,空閑的左手撐著地麵,轉頭將彈匣中剩餘的三發子彈同樣射了出去,這次準頭比較好,有兩個人倒下。


    好像……隻能到這了。


    本偉倒下,無力的雙手抓地,爬的方向竟然是敵人的方位。


    既然不能逃,那就能拖走一個是一個。


    大幅度失血的尤本偉行動速度仍然不慢,左手上舉想要抓住其中一個殺手,可惜身後的另一個敵人早已反應了過來,換上彈藥用實彈向他發射。


    “呲。”左肩膀冒出了個血洞,這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子彈帶來的力道使本偉完全喪失了起身的力氣。


    “突突突。”身後的敵人落井下石,背後又多出幾個彈孔,尤本偉的視野逐漸模糊,看到東西也從全彩變成了黑白,握住槍的右手也逐漸鬆開。


    但他落下的左手好像摸到了什麽熟悉的東西。


    刀柄刻著一個字“龍”。


    世界陡然安靜了。


    其實排除槍的發射聲,這個夜晚本來就是安靜的,雖然夜晚有著蟋蟀的蟲鳴、輕輕的腳步、嗡嗡的雜音。但在此刻,夜晚真的安靜了。


    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聲音。


    尤本偉手中握著刀想要起身,但他起不來。


    不是因為無力,是真的不能一絲一毫的移動。


    黑白的視野中,所有的東西都是靜的。即使是身上的感覺,也猶如一攤死水般沒有波瀾,背後的痛覺沒有高低起伏。


    時間……停止了。


    不過感覺的變化還是有的,僅限於眼睛的痛覺,在這停止的時間中,他的雙眼無端的越來越痛。


    承受不住的尤本偉終於閉上了眼睛。當他再睜開的時候,世界恢複了喧鬧,眼前的場景變迴了全彩。


    能站著的的殺手共有三人,此時他們都換上了實彈向襲擊他們的人射擊,但倒下的本偉猛然間好像被灌注了新的力量,一個側滾躲掉了所有的子彈。


    右手抓住最近的敵人的腿,單手用力直接起身,尤本偉借機攀上對方,右手拎住衣領躲過兩人的齊射。隨後左手的短刀紮入早已沒有生命體征的敵人,橫向用力把屍體甩給左側的殺手,撞了他一滿懷。


    本偉向右邊的殺手衝刺,突然雙腿一彎躲過頭皮處劃過的子彈,借機前撲砍斷了對方的膝蓋。之後抓住同樣倒地的敵人,帶走了對方的生命。


    隨後雙腿勉強站起,尤本偉盯著前方驚恐的敵人,對方已經是周圍唯一一個能站起來的殺手。隻見本偉用傷痕累累的雙腿再次向前進發,短刀的刀鋒勢不可擋,斬過敵人平放於胸前的步槍,槍械瞬間破碎成零件,未能抵擋分毫。


    誰都想不到,一個本該瀕死的人,竟然還能爆發出這樣的力量,本偉運用身體中最後一絲力氣,盡全力斬斷對方的脖頸。


    “噗。”尤本偉兩眼一黑,身體失去支撐向前倒去。身體壓到了幾把槍械,若是放在平常,本偉肯定會因為擔心槍走火飛速站起。但無力感攝住了他,他甚至在想要不要睡一覺,周圍已經沒有敵人了。


    不對!尤本偉猛然睜大眼睛,還有一個敵人,自己留的“活口”!


    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本偉勉強起身,短刀駐不了地,那就拖著拿,右手伸入口袋中,從醫療包內拿出一根腎上腺素。


    這東西在桓朝屬於違禁品,醫生不開單子是拿不到的,但是王盡責就是有,鬼知道這個不正經的巡捕還有什麽小秘密。


    靜脈注射後,尤本偉模糊的視野清晰了不少,新的舊的傷口也不再發作,甚至新湧出的力量都足夠他正常的走路了,不過本偉很清楚,這隻是暫時的而已。希望這東西沒過期吧,最後一個人沒解決,自己還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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