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頸部的咬痕麵前,那女人徹底撕開偽裝尖叫,健康狀態下,她的尖叫確實可以震碎一些人的耳膜。


    夏佐本認為她會來談條件,諸如讓巫師離開陶森特,別打擾他們的產業巴拉巴拉......


    結果,她想逃跑。


    卻在眾人麵前晃了一圈,才跑。


    但她很虛弱,跌跌撞撞,像一個在無雲之夜被閃電劈中的處女,是許多傳統守舊巫師眼中最好的施法材料。


    女爵就是歐立安娜,吸血鬼。


    她的身段未曾變化,依舊在該慷慨的地方慷慨,該苗條的位置不帶一絲贅肉,皮膚卻蒼白到反光的程度,血紅的唇色在她的臉上顯得愈發刺目,原先毫無破綻的發梢末端也開始泛紅,金色的耳環融化成血跡,雪紡綢的連衣睡裙從身上滑落,纏在變長的猙獰利爪上。


    在月光下,她就像一尊染了血的銀色雕像,圍觀的人們都知道該把眼睛放在哪裏,因為她是個正在逃跑的怪物,所以可以盡情的看。


    “準備投擲銀粉炸彈!”夏佐聲音冷硬而清晰,劃破黑夜的寂靜。


    獵魔人迅速從皮革包裹中抓出銀色粉塵的炸彈,調整隊形,夏佐的目光掃視著他們每個,確定所有人準備妥善。


    “上弦!”他的命令讓十幾名獵魔人默契地將銀粉炸彈攥進手裏,準備釋放那一抹致命的銀光。


    “瞄準目標!大仰角!”他聲音帶著冷冽和幹脆,眼神死死鎖定吸血鬼逃亡的那一片區域,洞察黑夜中的每一個陰影。


    在這一刻,整個隊伍如同冰雕一般靜止,隻有微風拂過鎧甲的聲音在夜晚迴響。


    “擲彈!”他的聲音一落,晶瑩的瓶子閃電般飛出,緊跟著,銀粉炸彈在黑夜中綻放。教團獵魔人們的動作統一而迅速,一片銀光如同流星劃破夜空,投向了黑暗中的歐立安娜。


    炸彈爆炸開來,銀光如同璀璨的煙火,在黑夜中綻放,吸血鬼的身軀猛然一顫,如同被雷擊一般,她的利爪狂舞,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其實原本銀粉炸彈的效果也沒這麽好,屬於標記怪物讓其顯形類別,這類專用於狩魔的道具,對平民傷害還沒麻藥粉大,但歐立安娜有傷在身......也不知道維瑟米爾當時喝的什麽魔藥,讓她鬼魅的速度受到了限製。


    這一輪,竟然和夢境試煉裏麵毒倒巨龍,有異曲同工之妙。


    搞得好像是獵魔人在欺負她一樣。


    夏佐迴身瞧了一眼孩子。


    不可否認,歐立安娜對這些孩子很好,打扮漂亮,有吃有喝。


    但夏佐認為她不值得同情,這一排被吸了血的孩子對世界的大小,是沒有概念的,也許她在脖子上種下的咬痕,就是這幫孩子下半輩子的整個世界。


    想到這裏,他看了哥利亞一眼。


    騎士陷入了某種沉思,夏佐打賭他經常在睡前盯著天花板這麽做。


    “唉......”


    他將目光重新挪迴戰場,保持專注。


    女吸血鬼終於發現她無處可逃,失去移動速度的她跑不過馬蹄,也跑不過眼前數以百計的兩腳羊。


    她憤怒地咆哮起來,試圖用尖利的嗓音嚇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流民引起混亂。


    但,最傲人的戰績不過讓母親捂住孩子的眼睛,惡罵幾句‘無恥的蕩婦’,小孩還鬧騰地想掰開媽媽的手指學習新詞匯。


    “放棄吧,他們連我的刀都不怕......”


    夏佐無奈地搖頭,知道大局已定。


    他盡量將流民口中粗俗的詞語用軍隊的腳步蓋過,但不太成功,身後的公國護衛見到吸血鬼顯形,準備用處理吸血女妖的方法包圍上去。


    “冷靜點兒,她看起來像吸血女妖,但我保證你們會後悔相信直覺......”


    維瑟米爾說著,取出他鞍囊中的吸血鬼劍油淋在銀刃上,省出大半瓶分給周圍的獵魔人,他抿著嘴唇道:“給,用這個,凱爾莫罕產的,珍貴無比。”


    聞言,夏佐好奇地伸手,將劍油玻璃瓶取過來,那是標準的藥劑調配瓶,玻璃未經任何著色處理,木塞上刻有狼頭,瓶內是一種令人神往的暗紫色液體。


    他手指用力,瓶塞發出一聲呻吟,無花果的香氣傳出。


    “別浪費了,”維瑟米爾又喝下一罐魔藥,轉動脖子,“我就這麽多,那幫駐堡巫師吝嗇的像不掉毛的公雞。”


    夏佐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利劍一揮,教團中每個獵魔人的布袋都發出玻璃碰撞的聲音,每把劍都能淋上一整壺劍油。


    年輕的狼派獵魔人投來羨慕的目光。


    做好一切準備。


    獵魔人一擁而上,鐵靴踏地的聲音響作一片,劍光閃爍,空氣中彌漫著燒焦金屬的味道。


    夏佐讓獵魔人教團的人走在前麵,按理來說,一個失去移動速度的吸血鬼女,暴露之後根本不是十幾名獵魔人的對手,夏佐甚至不太願意把她劃進‘高階吸血鬼’的範疇。


    傳說中,那種生物是可以屠城的。


    歐立安娜尖叫著,左右逃竄,包圍圈越縮越小。


    但夏佐總感覺哪裏不對。


    “停!”


    他謹慎地舉手握拳,遠遠打量這隻吸血鬼,有上次的教訓,他並沒有加感性去對付一個單體吸血鬼,黑霧隻有在群體戰鬥才能發揮最大作用。


    試探性地,格溫猛地揮動長劍,切中歐立安娜的肩膀,她發出一聲淒厲的苦叫,鮮血如同緋紅的瀑布一般噴灑而出。


    終於,她被砍翻,就像誤入戰場的農婦一樣,抓著泥土朝獵魔人們丟去反擊。


    同一時刻,她眼中閃過一絲兇戾。


    遠處的古堡,兩隻低階吸血鬼騰空飛起,一隻蝙翼腦魔,一隻蝠翼魔!


    他們有著人形的身體,健壯的肌肉纖維暴露在空氣裏,橙黃色粘液從身體縫隙流出,腦袋上鼓起兩個圓包不斷發出尖曆的叫聲。


    “我他媽就知道。”夏佐暗罵一聲,立刻指揮著隊伍退後。


    這些怪物都是低階吸血鬼的品種,憑本能行動,聞見鮮血就會衝上來,喜歡將受害者砸的四分五裂,並且在內髒裏打滾。


    還好隻有兩隻,或許是一主一仆。


    但同樣的,夏佐盯著地上不斷發抖的吸血鬼女,她明顯知道會有東西從城堡出來,但似乎......正對數量的稀少感到震驚。


    “她是個棄子。”他默默想。


    但不管怎樣,今晚讓民眾看到吸血鬼的計劃,順利完成了。


    “會法印的,阿爾德震蕩法印!喝黑血藥水......平民!別他媽發呆了!看熱鬧不要命啦!”


    夏佐大聲下達著命令,同時舉劍策馬,讓周圍人閃開,由下而上一撩,砍掉歐立安娜的另一手臂。


    其實不用他說,腦魔醜陋的長相是最好的威懾,流民們終於知道跑了,隻不過動作愚蠢無比,一個絆一個,一個摔一個。


    獵魔人擋在人前,一排法印轟擊,腦魔飛了一圈,隻在外邊抓了些流民肢解。


    夏佐留意到了這一點。


    這些低階吸血鬼,竟克製住了本能。


    “它們不想過來,你是抓不到它們的,我們不是獅鷲,沒有長翅膀的士兵。”


    維瑟米爾默默提了一嘴,端起歐立安娜的下巴,輕弩戳進她頑固嘶吼的嘴裏,扣動扳機。


    鮮血燙傷他的手,他毫不退卻。


    猛然換箭,準備繼續。


    “我還要審,別殺死了。”夏佐盯著遠去的怪物,開口提醒。


    “沒事的,我有個吸血鬼朋友,戒了血的那種,隻有高階吸血鬼才能徹底殺死高階吸血鬼,吸血鬼女應該一樣?”


    獵魔人再次上箭,被巫師按住。


    “以防萬一......”


    夏佐剛開口叮囑,突然臉色一變。


    陡然間,無數鳥類扇動翅膀的聲音響起,各種羽色交織成一片漆黑的雲團,這聲音並非柔美的鳥鳴,而是一種深沉、威武、令人心悸的聲響。


    流民第一次嚇地雙手發抖,手中的食物都掉在地上。


    “沒用......沒用......”


    令人厭煩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自然界發出的一種不可知的警示。


    經過一路的練習,獵魔人和公國護衛自覺抬起弩箭向天空攢射,所有人都對這種景象背後的存在感到恐懼,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最壞的結果又是什麽。


    陶森特經不起再一輪平民大規模死傷。


    夏佐眼神深邃,與之針鋒相對。


    他沒有下令放開歐立安娜,出奇地,對方也沒像上次一樣降下雷霆,這翻滾的黑雲在眾人周圍示威席卷。


    越來越久,越來越重。


    終於,那背後的巫師仿佛想開了,號令嘎嘎亂叫的鳥,一齊遠去。


    維瑟米爾抬箭,想多射殺一些,他的吼聲淹沒在鴉群的啼鳴中。


    他眯起一隻眼睛,瞄準一個烏鴉。


    那是一隻腦袋冒著藍色微光的烏鴉,和其他的有些不一樣,


    這時,夏佐猛然出手,死死壓住了他的胳膊,眼神凝重。


    隻見巫師舉起一根指頭,鄭重無比地豎在唇邊,整個空氣仿佛被定格。


    他嘴唇微啟,並未發出一絲聲音。


    獵魔人讀懂了巫師的意思,他在說:


    算我求你,這隻別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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