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裏,夏白低頭沉思。


    這場景似乎似曾相識……


    不是她說,自己一個專業抓鬼看相的,怎麽一天天和狗仔隊一樣。


    不是跟這個,就是蹲那個?


    夏白不想再搞守株待兔這種事兒,要她說,直接衝進去,把人抓起來,比在這兒浪費時間要強。


    她解開安全帶,迎著雲鬆疑惑的目光,道:“我進去看看,你就在外麵守著。”


    就身手來說,她一個人進去更方便,要是帶上雲鬆,還得抽空保護他。


    雲鬆探頭,還想說些什麽,可他的動作被安全帶猛勒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去解安全帶時。


    夏白已經踩著奇異的步伐,身形如蛇般走位。


    眨眼間就出現在別墅不遠處,定住後,還有心思,轉過頭朝著他擺手。


    雲鬆開車門的手頓住,落在門把手上,猶疑的捏緊。


    他喉結緊張的滾動兩下,門把手上的手,終究是沒有扳動。


    隻能眼睜睜看著夏白,身影消失在別墅的入口。


    他知道,夏白的選擇是正確的。


    接下來要麵對的,是心狠手辣對雲氏下手的人。


    他不能衝動跟上去,不僅幫不上忙,還會成為夏大師拖累。


    別墅用柵欄圍了一圈,上麵爬滿爬藤類植物,既保護了隱私,又裝飾了環境。


    院子內,草坪精心打理過,鮮花按品種和顏色排列,顯得別墅主人格外講究。


    其間,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直直通向入戶門。隻在半中間分出一條岔路,盡頭有一個小池塘,太湖石造景,水麵泛著粼粼波光。


    夏白無視院內的環境,沿著那石子路,徑自走到銅質的密碼門前。


    打量一下這門的構造,手摁在密碼鎖上,掌心靈氣將鎖的整體包裹,手中一個用力。


    整個門鎖被從內掰開。


    螺絲要掉不掉的掛在哪兒,夏白沒去管,任由門鎖被內部的電線勾著,才沒掉到地上。


    屋內不算黑,一整麵的落地窗上,遮著米白色的窗簾,窗外的光,透過窗簾杆的空隙,鑽進來。


    夏白視線落在原木風的電視牆上,走上前,手掌在牆上摩挲。


    不一會兒,指尖摸到一道隱約的凸起,正是一扇門的輪廓。


    就是這兒。


    這次,夏白沒有輕舉妄動,她將兜裏的紙人放出來。


    紙人是她路上折的,備著以防萬一,這不就用上了。


    小紙人一落地,在自己身上左看看右看看,發現身體是防水紙做的後,滿意點點頭。


    接到夏白的指示,從她發現的那道縫隙,小心翼翼擠進去。


    奈何縫隙太小,塑封過的黃紙硬度是增加了,厚度也增加了不少。


    小紙人卯足了勁兒,才堪堪把身子擠進去。


    夏白看到它的身子,最後是皺皺巴巴進去的。


    無奈搖搖頭,她知道殘魂為什麽非要執著於身體材質,無非是想下水玩兒。


    等迴去,還是讓它玩會兒吧。


    紙人擠進那扇隱形門,門後並不像常規戶型,是個房間。


    而是一條長長的台階。


    台階下的轉角處,一絲詭異的紅光透出,小紙人隻看了一眼,就慫成一坨。


    卻還是壯著膽子,整個紙人貼在地上,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靠短短的四肢,陰暗爬行。


    下了大概十幾層,就到了拐角處,紙人終於看清了紅光的來源。


    隻見拐角處鏈接的,赫然著一個二十多平米的地下室。


    室內擺放一張長長的供桌,供桌上,纏著紅線的瓶瓶罐罐,被從大到小排列。


    兩隻蠟燭,靜靜的燃燒。


    身披黑袍的老者,虔誠的盤膝而坐。手指不時在那些紅繩上撥弄。


    鄭新騰跪在他不遠處,低著頭,戰戰兢兢,一言不發。


    好一會兒,黑袍老者緩緩轉頭。


    “你是說,想要退出?”


    毒蛇般的視線,落在鄭新騰身上,閃著陰鷙的寒光。


    鄭新騰全身一僵,下意識想要認錯,可又想到自從章家發現棺材板的事後,他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盯著自己。


    以至於最近,他都沒敢繼續低價收購棺材板,以次充好。


    況且,他小孫子快要出生了,鄭新騰實在不想繼續幹這些損陰德的事了。


    “嗬嗬嗬——”


    黑袍老者發出嘶啞的低笑,似在嘲諷他的自不量力,“退出?你以為,這是你能決定的嗎?”


    這兩年,黑袍老者與鄭新騰合作。


    他算出有規模的墳塋,再由鄭新騰找人盜掘。


    當然,他們不敢對陵墓下手,那影響太大。


    明器流入古玩市場,棺材板被替換進家具廠,死者骨灰還被拿來做邪術。


    短短兩年,鄭新騰就賺了他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現在錢夠了,他想著積德了,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兒?


    枯瘦如柴的手指,揭開供桌上一個小型的瓷罐,意味深長道:“為了讓你長點兒教訓,我可是用心良苦啊。”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身形,從瓷瓶中飄出,像是聞到了什麽絕世美味,漆黑的鬼眼牢牢鎖定目標。


    瞬間飄至鄭新騰身邊,鄭新騰看不見他,卻被陰氣冷的一個激靈。


    下一秒,腦海如被重錘敲擊。


    “啊——”


    渾身上下的疼痛,讓他支撐不住跪著的身形,躺在地上不住的打滾。


    “啊——”


    又是一陣疼痛,這一次,鄭新騰連打滾的力氣都沒有,一排牙齒,死死咬著胳膊,嘴角滲出了血絲。


    黑袍老者扯扯瓷罐上的線,道:“好了,迴來,別咬死。”


    鄭新騰知道,他不是在和自己講話,而是在和某種看不到的東西。


    “被撕咬靈魂的感覺怎麽樣?”黑袍老者視線落在他身上,問道:“這可是我最新的作品,如何?”


    雖然比他之前的本命法器定魂幡中,四十九道怨鬼要弱些。


    但也是他目前比較滿意的一隻。


    鄭新騰瑟縮了一下,明顯是怕了。


    他這才清晰的意識到,自己早就上了賊船,走向一條無法迴頭的不歸路。


    強撐著身子跪起,道歉道:“對不起。”


    他如此識時務,黑袍老者陰邪的冷笑,心裏卻是起了殺心。


    要不是前些日子損失慘重,自己怎麽會留下有二心的手下。


    等有了下一個合作者,這個鄭新騰,也不用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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