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暮。


    沈南清輕車熟路來了春滿樓。


    雪姨告訴她,鄭萬三來春滿樓打聽了幾次,都不肯掏銀子消費,是無意間聽雪姨說有京中徽商聚會。


    這才轉身去了典當行當了一塊祖傳的玉佩,定下這包間的。


    沈南清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眼底熠熠生輝。


    她知道鄭萬三腦袋靈活,有勇有謀,是天生的商人。


    這輩子,她要用他幫她賺錢!


    雪姨見沈南清心情不錯,坐在了她的對麵,小心翼翼開口,“沈大小姐,你上次交待辦的事,已經辦好了,那揚州瘦馬調教得真是不錯,我命她扮成寡婦,住進了侯府附近的小院裏了,她急著想進府,可聽話呢。”


    沈南清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個瘦馬是她特意找來,為二房老爺宋崇宣準備的。


    宋崇宣有了瘦馬,就不會天天惦記穆西禾了。


    “聽說,沈家要賣掉這春滿樓?你看雪姨在這做了一輩子,賣給誰不好,不如賣給我啊,我早就攢夠了銀子,比別家隻多不少。”


    沈南清蹙眉,這春滿樓現在貴得要死,讓雪姨接手,她的大半輩子的身家都會葬送。


    上輩子,破城的時候,雪姨首當其衝,被叛軍的利刀劈成了兩半,春滿樓的姑娘們無人敢言,全部淪為叛軍泄欲的工具,慘不忍睹。


    官宦世家都淪為人間煉獄,更何況她們?


    沈南清緩緩開口,“雪姨,我若賣給你,才是真的害你。你若信我,今年且讓我賣給別家,過兩到三年,這春滿樓,我保證會迴到你的手裏,如何?”


    雪姨聽不懂她的話,半信半疑,還是想爭取,“大小姐,你這又何必呢?”


    沈南清直視著她,“你且信我,我不會害你。”


    雪姨和沈家打交道多年,當年開這個妓院,還是因為沈夫人同情她,借錢給她才開起來的。


    她對沈家一直懷有感恩之心。


    這會也不好再強求。


    ......


    雅間裏。


    鄭萬三好不容易在雅間裏落坐,說了幾句自己的意圖。


    在場的多數商人都是徽商,同源同宗,相互熟絡,但是彼此的產業卻不相同,不存在競爭關係,彼此相處也算其樂融融。


    對於鄭萬三的提議,都嗤之以鼻。


    私出海運這種朝廷明文禁止的事情,他們可不幹。


    稍不留神,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風險實在太大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扯到沈家頭上。


    “沈夫人也算女中豪傑,膽識謀略,都勝過你我啊。”


    “隻是她獨女的這婚事,實在是奇差一招。”


    “怕是她女兒沈南清非要嫁吧?難不成還有什麽苦衷?”


    “莫不是丟了清白?”


    “這話可不能亂說,好歹也是徽商。”


    “沈家這幾年真是如日中天,生意真真做得好,羨慕啊,羨慕!”


    鄭萬三在席間,插不上半句話,隻覺得手中的美酒苦澀難咽,不過他記住了沈南清的名字。


    在此處尋不到投資,鄭萬三隻得先行離席,尋了雪姨想要打聽一下沈南清的事情。


    雪姨會心一笑,把他帶到了沈南清的雅間。


    屋內,檀香爐香煙嫋嫋,燈火閃爍。


    沈南清身著紫煙羅,略施粉黛,手上拿著一枚棋子正在自己跟自己對弈。


    哪怕一個垂眸的倩影,也是儀態端莊,風華絕代。


    鄭萬三沒想到這位顧主長得如此美麗。


    “鄭老板,需要多少資金?”沈南清放下手中的棋子,單刀直入直接開口。


    鄭萬三先是一愣,隨即轉悲為喜,看這樣子,這個沈南清說不定早就知道他的底細,如此上心,說明她對此次的海運有興趣。


    有興趣就好,就有得談。


    “確實,鄭某有自己的航線圖,去大食、波斯等國都頗有心得,我的船上還有黑奴,我也懂些外文,大夏的各種商品廣受追捧,貨物一旦出去,隻會賺的高價。”


    鄭萬三也算見慣了各色商人,談判其實是資源的交互,利益的博弈,他開口也亮出自己的底牌。


    “多少?”


    他太想拉到入股,答道:“三千兩起投,迴報至少二倍,除去各種開銷,淨利最低保證你六層。”


    沈南清淡然一笑,“我給你十萬倆!”


    什麽!


    鄭萬三明顯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沈南清不問他緣由,也不問他的實力,還不擔心他的攜款私逃,開口就是十萬!


    他也快三十多歲的人了,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顧主。


    “先給你五千兩,其他的三日後才能給你,如何?”沈南清遞過去一張銀票,一臉風輕雲淡。


    鄭萬三渾身一震,腦袋嗡嗡地,明顯很失態,實在沒忍住,“沈大小姐,你我素未謀麵,你是如何敢輕信於我?就不怕鄭某失敗,或者......”


    “你不會失敗,而且朝廷會放鬆海運,不日就會開關。你以後的海運就是正經生意了,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鄭萬三倒吸涼氣。


    這等國家大事,內閣尚且不能定論。


    朝廷上下為此事吵得不可開交,抗擊倭寇,打擊走私,大夏這幾十年來一日不敢鬆懈。


    她到底是何許人也,能這樣斷言!


    她能掌握如此機密的消息,背後的實力絕不容小覷。


    若是能與她長期合作,倒是他占了便宜。


    鄭萬三從商多年,他猛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


    若此消息可靠,他可以提前布局,以後在海運這一方麵,他便能如魚得水,一躍升天。


    他賭定了。


    “對了,你此去除了常規的絲綢、瓷器、茶葉等貨品,另外,你可多注意一下紋章瓷,以後會暢銷海內外。”


    鄭萬三徹底震驚,他對沈南清最開始的評價已經接連上升了好幾個台階。


    紋章瓷也是他通過一個外國客商,稍微了解到了一點信息。


    她是如何得知?


    她的認識深度,讓人望塵莫及。


    “對了,你那裏還有龍涎香沒有?”沈南清開口問。


    “有!”這個龍涎香是他最後的依仗,一直還沒有出手。


    兩人談妥後,簽訂了契約,雙雙摁了手印。


    鄭萬三神采飛揚走出了雅閣。


    沈南清隱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暄器。


    她瞟了一眼棋盤上被絞殺的黑棋,勾了勾唇角,這才施施然起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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