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先前被自己兒子警告的梁母聽到這話,立即大聲嚷嚷道:“憑什麽讓我兒子給她道歉,她有什麽資格?”


    如此潑婦一般的行為讓在場的幾人都忍不住蹙緊眉頭。


    梁宗偉心中氣得要死,他的母親為何半點眼力見都沒有?她難道還不清楚眼前的人並非她能招惹的嗎?!


    況且他早就告知過梁母,此番來了京城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對待趙安諾,至少要做好表麵功夫,她怎麽就是不聽?


    站在趙玉珩身後的年輕公子不解地開口道:“我記得梁家未未離京之前也是三品官職,梁老夫人作為當家當家主母,怎麽如今行為如此……”


    他的話並未說完,不過在場的眾人都猜到了他的未盡之意。


    趙佳檸看到梁母身上沒有一點貴婦人的氣派,冷笑道:“誰知道,聽人說,梁老夫人曾經可是從小在偏遠的南建生活,沒準就是離京後本性暴露了出來!”


    那位年輕公子聽後輕笑一聲,這位郡主說話倒是挺有意思的,不過可惜,早早地就嫁了人。


    這笑聲在安靜的環境中尤其突兀,梁母這才反應過來趙佳檸是在嘲諷她,當即氣得破口大罵:“你個小……”


    她話還未說完,一旁的劉莞沁(也就是梁宗偉的表妹)意識到眼下的情形不對,慌忙伸手捂住梁母的嘴,一臉歉意地看向眾人。


    “各位見諒,我姑母就是太激動了,有些口不擇言。”


    陸瑾辰雖是麵無表情,但看向梁母的眼神裏卻有著幾分冰冷徹骨的寒意。


    他目光淩厲地看向梁母,冷聲道:“你該慶幸沒有將後麵的話說出來,否則本世子定要讓你好好感受一下,對世子妃不敬的下場!”


    他畢竟是上過戰場的人,周身一股駭人的氣勢讓人明顯地感受到了壓迫。


    梁母被嚇了一跳,頓時不敢再吱聲了。


    梁宗偉見勢不妙,連忙拱手致歉:“世子恕罪,母親是一時糊塗。”


    年輕公子聞言似笑非笑道:“一時糊塗?倘若梁老夫人將這後麵的話說了出來,梁大人可知會是什麽後果?”


    梁宗偉聽後渾身一顫,明明是寒冬臘月,他卻被嚇得額頭直冒冷汗。


    梁母沒說出的話,在場的人都很清楚,若她罵的人是趙安諾,沒準能糊弄過去。畢竟趙安諾現在可是一介孤女,哪怕有著郡主的名號,也沒幾人會在意這些。


    但梁母罵的人偏偏是趙佳檸,先不說齊王王妃會如何,就是皇帝和太後那邊也躲不過。


    想到這裏,梁宗偉深吸一口氣,一臉歉意地說道:“世子,世子妃恕罪,此事是母親不對,臣日後定會勸誡母親謹言慎行,懇求二位能高抬貴手。”


    他說得倒是十分誠懇,但在場的幾人哪個不是人精,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趙佳檸聞言冷笑道:“高抬貴手?可笑,憑什麽?本妃可不是什麽大度的人,她可是想罵本妃來著。”


    梁宗偉聽後垂下的眼眸裏快速閃過一絲惱恨,適可而止難道她不懂嗎?為何一定要揪著不放!更何況他的母親不是沒說出來嗎!


    趙玉珩見他被說得啞口無言,輕咳一聲,看向趙佳檸,“堂妹,不如算了,梁老夫人也並非有意。”


    聽到趙玉珩開口,梁宗偉抬頭感激地看向他,今日多虧有三皇子在,否則這事還真不能揭過了。


    趙玉珩沒理會他的目光,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在趙佳檸耳旁低語,“她畢竟還是堂姐的婆母,你若一直為難,堂姐的日子也不好過。”


    趙佳檸聞言看向趙安諾,趙安諾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笑著搖搖頭,示意她不用在意自己。


    趙佳檸卻是看的心頭一緊,是了,堂姐和梁宗偉還未和離,兩個孩子也還是梁家的。若是梁母因此受了罰,對兩個孩子的影響也有影響。


    她想了想,隨即冷硬地開口道:“既然三堂兄都這樣說,那便算了,隻是堂姐被罰這事不能就這樣揭過!”


    她被罵倒是無所謂,反正她也不用一直和梁家人打交道。但是趙安諾受罰一事若沒有給她滿意的答複,她定不會就簡單算了,這關乎著趙安諾日後在梁家能不能有一個好的地位!


    梁宗偉聽後剛放下的心有提了起來,他感到十分頭疼,


    他看向那邊一直垂頭不語的趙安諾,對她也頗有怨言,家醜不可外揚這個道理她難道不知嗎?為何非要將趙佳檸牽扯進來,現在鬧成這樣,她是不是就高興了?


    “夫人此事是母親不對,我替她向你道歉,我會勸誡母親的。看在燁兒和汐兒的份上,原諒母親吧。”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趙安諾,眼神中帶著幾分警告,那意思十分明顯,倘若趙安諾還要繼續下去,那她就別想再見到他們兩個!


    趙安諾氣得渾身發顫,這個畜生,總是拿她的孩子威脅她妥協。她的兩個孩子被梁家的人嚴密看管,她想見一麵都難。兩個孩子才四歲多,女兒從出生後更是體弱多病,之後又被他送到別院,她現在都不知道汐兒的身體如何。


    梁宗偉很清楚趙安諾的一雙兒女對她來說有多麽重要,所以他每次用這一招總是能讓趙安諾妥協,這次也不會例外。


    趙安諾滿臉歉意地看向趙佳檸,輕聲道:“檸兒,算了吧。”


    “阿姐,你在說什麽?”趙佳檸驚訝地看著她,一臉錯愕。她的阿姐什麽時候這麽大度了,受了欺負也不還迴去?這還是她認識的阿姐嗎?!


    見她滿臉錯愕,趙安諾心中十分愧疚,檸兒這麽做都是為了幫助她,可她卻什麽忙都幫不上,還要反過來勸她停手。


    一直默不作聲的陸瑾辰察覺到不對之處,平陽郡主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唯唯諾諾的人,她為何要這麽做?難不成有什麽把柄在他們手裏?


    就在他猜測之際,趙安諾朝趙佳檸笑了笑,隻是明明在笑,這眼睛裏不知為何多了一層水霧,模糊了她的視線,“檸兒,母親她再怎麽說也是汐兒和燁兒的祖母,此事便算了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握住趙佳檸的手,輕輕捏了兩下。


    趙佳檸像是猜到了什麽,頓時十分不滿,冷聲道:“那便聽阿姐的吧,但是,本妃希望此事不會再出現,否則絕不是今日這般簡單!”


    她一邊說著一邊冷冷地看向梁家人,眼神中也帶上了幾分警告。


    梁宗偉聞言頓時鬆了口氣,“世子妃放心,一定不會再有此事!”


    趙佳檸冷笑一聲,“但願你們說到做到!”


    迫於壓力,梁母隻能忍氣應下。


    趙佳檸見她不情不願的樣子嗤笑了一聲,可真是夠虛偽的。


    沒再理會他們,她握住趙安諾的手,輕聲囑咐道:“阿姐,這裏離定國公府不遠,你若有什麽事情,盡管讓下人來找我,不用自己一個人承受,你還有親人在的。”


    趙安諾認真聽著這些叮囑,眼眶逐漸泛紅,她直接抱住趙佳檸,在她耳旁小聲道:“檸兒,謝謝你。”


    趙佳檸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撫。


    事情都處理完後,趙佳檸便不打算繼續留在這裏,見趙玉珩一直在這裏,隨口問道:“三堂兄今日怎麽來了?”


    趙玉珩聞言笑了笑,“和堂妹的一樣,我下朝後正巧碰上梁大人,便過來看望堂姐。”


    趙佳檸聽後覺得奇怪,以前也沒見他和阿姐的關係有多好,這次還特意過來,肯定是有什麽其他事情。不過就算心裏清楚,她也不會拿到明麵上說。


    她側首看向趙玉珩身旁的年輕公子,疑惑地問道:“這位公子是?”


    郭承輝合上手中的折扇,拱手道:“見過世子妃,在下姓郭,家父是工部尚書。”


    工部尚書之子?趙佳檸有些詫異,工部尚書的兒子為何會同三堂兄一同過來?此前她也沒聽說郭家的人和丞相一派有什麽瓜葛。


    心中雖有疑惑,她也沒有問出來,隻是微微頷首。“原來是郭公子。”


    郭承輝笑了笑,還想說些什麽時,一旁的陸瑾辰走到趙佳檸身邊。


    “夫人,時辰不早了,我們該迴去了。”


    趙佳檸聞言點點頭,朝二人說道:“我們還有事,就不繼續留下來了。”


    趙佳檸說完便行了一禮,向趙玉珩辭行,隨後她牽著陸瑾辰的手,直接離開了郡主府。


    待他們離開後,趙玉珩瞥了眼院中的情形,淡淡地說道:“本殿今日還有事,梁大人的相邀下次再談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梁宗偉耳旁低聲道:“那也是本殿的堂姐,希望梁大人能知曉分寸!”


    梁宗偉嚇得冷汗連連,慌忙應下,恭敬地送趙玉珩他們離開。


    梁母被今日之事氣得不輕,冷冷地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趙安諾,憤怒地離開了。


    劉莞沁有些羨慕地看了一眼趙安諾,她哪怕成了孤女也還是有宗親相助,比她好多了。眼見梁母要走遠了,她匆匆收迴目光,緊跟著梁母離開了。


    趙安諾靜靜地看著他們離開,隨後側首對蘭玲道:“迴去吧。”


    蘭玲聞言立即攙扶著她離開,一臉心疼地說道:“郡主您受苦了,若王爺王妃還在,他們怎麽敢這樣對您!”


    趙安諾聽後神情落寞,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她也想念她的父母,隻是永遠見不到了。


    見趙安諾神情不對,蘭玲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懊惱地閉上了嘴,不再開口多言。


    ……


    離開平陽郡主府後,眼見周圍沒什麽人經過,郭承輝湊到趙玉珩身邊,笑道:“那位平陽郡馬爺似乎有意投靠你,你怎麽想的?”


    趙玉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緩緩吐出四個字,“不堪重用。”


    郭承輝嘖了一聲,“評價倒是中肯,不過你既然看不上,又為何同意他的相邀?”


    “想知道他有何過人之處,能得顧老將軍賞識。”


    郭承輝一頭霧水地看著他,滿臉疑惑,這和顧老將軍有何關係?老將軍不是駐守嶺南嗎?


    知道這人才剛迴京,對最近發生的事情還不清楚,趙玉珩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遍。


    明白前因後果後,郭成輝若有所思地說道:“你是懷疑他背後有人出謀劃策?”


    趙玉珩點了點頭,“我想找出他背後的人,若是能拉攏顧老將軍更好。”


    郭承輝聽後驚訝地看向他,“唉,不是,你還真打算和那位爭一爭?”


    趙玉珩聞言冷哼道:“為何不?論家世,論才華,我也不比他差,憑什麽那個位置注定就是他的?”


    郭承輝摸了摸下巴,道:“可那位從未犯過錯,一直以來也做的很好,你難不成真要為了那個位置,做出殘害兄弟的事情?”


    趙玉珩難得地沉默了,久久不曾迴話。


    殘害兄長嗎?這事他從未想過,身邊的幕僚沒少提過讓他不要優柔寡斷。可麵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他狠不下心,況且兄長也從未傷害過他。


    郭承輝見狀明白他陷入了迷茫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作為朋友,我隻希望你不要做出令自己後悔終生的事情。”


    正經不過三秒,郭承輝又笑嘻嘻地說道:“不過,我爹忠君,我也幫不了你什麽,隻有靠你自己努力了。”


    原本還有些感動的趙玉珩:“……”


    他無語地拍開他的爪子,淡淡地迴道:“知道了。”


    郭承輝被拍了一下,也不在意,笑嘻嘻地說道:“今日跟著你過來倒是做的很對,不僅看了出好戲,還遇上了有趣的人。”


    “你說的是誰?長樂?”


    郭承輝聞言點了點頭,“郡主挺會說的,三言兩語就把那老夫人氣得半死。”


    趙玉珩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她嫁人了。”


    “我當然知道她嫁人……”反應過來的郭承輝瞪著他說道:“你這話何意?我又沒有其他想法。”


    趙玉珩無語地迴道:“我隻是說了一個事實。”


    郭承輝聽後哼笑,“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你不就是想讓我別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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