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的抵達,讓李牧越發的忙碌起來,整日都撲在了練兵上。


    就連揚州府的拍賣會,都沒有過去湊熱鬧。


    騎兵不比步兵,訓練難度要大的多。


    騎術訓練、射箭訓練、刀術訓練、馬匹訓練,都是必備科目。


    擂鼓踏步、集體衝陣、奮勇當先、攔路伏擊……就連馬匹也要接受特訓,以增強其負重和耐力。


    想要培養一名優秀的騎兵,訓練周期通常都是三年以上。


    李牧麾下的士兵,多是揚州本地人,本身就不擅長馬術。


    隻能從最基礎的騎術訓練開始,折騰了小一個月,也隻是教會了士兵們騎馬。


    僅限於會騎馬,坐姿、平衡、機動性方麵,完全指望不上。


    反倒是養馬學的很快,沒教幾次,就學的有模有樣。


    一看就知道,都是幹活的好手。


    ……


    大營門口。


    “瞎了你們的狗眼,這是知府大人的轎子,還不速速讓開道路!”


    走在隊伍前方的趙班頭厲聲訓斥道。


    可惜迎接他的不是歡迎、討好,而是充滿寒光的長槍。


    意識到不妙,趙班頭當場一個驢打滾,躲過了穿刺的長槍。


    僥幸撿迴了一條小命,此前靠狐假虎威積攢起來的囂張氣焰,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到一眾同僚早早和他拉開了距離,趙班頭就氣的想罵娘。


    同這些本土的衙役不一樣,他是古有文從老家帶出來的仆役。


    因為身手不錯,就做了家丁。


    赴任揚州之後,為了加強對府衙的控製,他從家丁變成了衙門班頭之一。


    憑借嫡係的身份,一路上狐假虎威,那是好不威風。


    出風頭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明知道這裏是鐵板,硬是沒人提醒他。


    “軍營重地,擅越者,殺!”


    守軍士兵冰冷的迴答,嚇的趙班頭亡魂大冒。


    一肚子想罵人的話,被他硬生生憋了迴去。


    理智告訴他,眼前這些兵丁,那是真的敢殺人。


    隊伍突然止步,轎子裏的古知府眉頭一皺,隨即吩咐道:


    “劉師爺去看看,前方發生了什麽。”


    地方官到任之後,巡視轄區體察民情是慣例。


    這一路上,古有文的心情就沒怎麽好過。


    戰火過後的揚州府,那是百廢待興,遍地都是無人村。


    土地雖然賣給了世家大族和朝中權貴,但想要複耕,依舊需要一定的時間。


    想要歇個腳,都隻能去驛站,


    受製於現實,下麵的州縣想要營造繁榮的場麵,也不具備客觀條件。


    一路巡視下來,目睹了真實民情的古有文,內心是格外的沉重。


    ……


    “知府大人,前方是揚州營的營寨,我們被守寨兵丁給攔住了去路。


    學生和他們進行了簡單溝通,守寨士兵正在向上麵通報。”


    劉師爺簡單的敘述了事情經過,對之前發生的小衝突,那是絕口不提。


    自家大人每天麵臨的煩心事,著實是太多了。


    沒必要為了一起小衝突,又給增加一件。


    “哦,看來李參將治軍,還真是規矩森嚴。


    就是不知道,揚州營有沒有傳聞中那麽厲害。”


    古有文麵無表情的說道。


    雖然揚州營是新編的,但不等於什麽事都沒幹。


    在訓練士卒的同時,李牧也帶人出動,清掃了幾夥流竄鄉裏的叛軍餘孽。


    事實上,這些人在之前就該剿滅的,因為政治需要才故意拖到現在。


    反正揚州府都被禍害完了,李牧也不怕養虎為患。


    選擇此時出手,明顯是故意做給府衙文官們看的。


    在立威的同時,順便還能伸手向衙門要錢要糧。


    熟知文官的屎尿性,李牧可不會提前把活兒幹完。


    隔三差五送一批人頭到府衙,揚州營想不出名都難。


    剿滅叛逆,誰也沒法挑毛病。


    哪怕心裏再怎麽不情願,知府衙門也隻能劃撥錢糧。


    如果沒有李牧的軍事行動,古有文都不敢帶人巡視四方。


    “可能要讓大人失望了,這裏是揚州營的騎兵營地,才組建不到一個月時間。


    據說是為了防止叛軍死灰複燃,揚州營的步兵分散到多地進行駐紮,扼守著府內的主要交通要道。”


    劉師爺神色凝重的迴答道。


    明麵上來看,這種分兵行為,確實有利於打擊叛軍。


    可他們都清楚,分兵的真實目的,絕不是為了打擊叛軍。


    現在的叛軍早就不成氣候,根本沒有死灰複燃的可能,犯不著下這麽大功夫。


    營地分布在府內的主要交通要道上,更多的還是在擴散影響力。


    如果李牧願意,隨時可以讓人在揚州境內寸步難行。


    包括府衙的政令,想要順利執行下去,都需要揚州營的配合。


    這種行為是典型的武將專權,偏偏揚州營使用的借口完全合理,他們都沒法拒絕。


    正常情況下,叛軍不會卷土重來,可還有不正常情況。


    如果強令揚州營放開對府內交通要道的監管,導致叛軍死灰複燃,那是需要承擔政治責任的。


    古有文不願意拿自己的前途,賭李牧的節操。


    在他的印象中,武將的底線從來都很低。


    “知府大人,營寨大門打開了。


    守寨的兵丁,不讓轎子進入,您看?”????聽到衙役的帶來的消息,古有文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軍營中規矩森嚴不假,但規矩都是人定下的。


    換其他地方,武將敢這麽不給麵子,來年的軍費就別想順利到手。


    揚州營地的情況特殊,地方協餉早早被人家自己握在了手中。


    日常軍事行動的費用,府衙如果敢克扣,人家就能窩著不動。


    “下轎!”


    古有文冷漠的下令道。


    巡視到大營門口,那是帶著目的來的,可不是單純湊巧。


    ……


    “古大人大駕光臨,本將軍務在身未能遠迎,還請多多包涵!”


    李牧爽朗的說道。


    來者是客,何況是父母官,這點兒麵子還是要給的。


    事實上,同揚州府關係緊張,不是他刻意造成的。


    純粹是之前收到消息,因為賣地的事情,揚州府讓錦衣衛的人給盯上了。


    在大虞這種巨額的金錢交易,背後沒有內幕交易,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一分錢的好處都沒拿,李牧自然不會貼上去,給自己找麻煩。


    索性先疏遠關係,讓錦衣衛盯著正主們去。


    “參將大人客氣了,本府過來一為順道,二則是有事相商。


    想來李參將也收到消息,朝廷下令兩淮地區的客軍,務必在年內撤離。


    目前揚州衛還在重建中,各地的守備部隊,又尚未組建完成。


    短時間內,揚州的防務還需李參將肩負起來!”


    古有文開門見山的說道。


    讓揚州營接管各地防務,絕非他所願。


    可下麵的州縣,天天都發文催促,搞得他心力交瘁。


    不同於保存完好的揚州城,下屬的州縣都在戰爭中損失慘重。


    現在別說恢複武裝力量,就連衙役都沒有招滿。


    隨便三五盜匪進了城,都能夠割下縣令大人的腦袋。


    截止到現在,揚州境內已經有三名入品官員被殺。


    其中一人還是大庭廣眾之下被悍匪砍死的,政治影響極其惡劣。


    客軍還在地方上,都能夠發生這種事,若是離開還得了。


    地方治安惡化,為了自身的安全,各州縣紛紛要求揚州營盡快接管防務。


    “知府大人,接管地方防務簡單。


    不過大規模軍事調動,需要有皇上的聖旨,或者是兵部、大都督府的公文。


    如果是一般的兵力調動,那也要有巡撫衙門的公文,或者是都司衙門的命令。


    光知府的衙門的公文,我們隻能調動小股兵力。


    此事還需勞煩知府大人,向上麵行文。”


    李牧笑嗬嗬的扯起了程序。


    大虞朝軍事調動非常複雜,超過三百人的軍事調動,都需要聖旨和虎符。


    現實操作中,這種操作明顯不可取。


    每次軍事行動,都等皇帝下令,跑去收屍都隻剩下一堆白骨。


    慢慢的程序上就進行了簡化,多個部門都被賦予了調兵權。


    在緊急情況下,地方將領也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自行決定發起軍事行動。


    “朝廷的規定本府明白,本府已經向朝廷上了折子,說明了此事。


    想來朝廷的公文,要不了多久就會抵達。


    在此之前,本府希望李參將先調動小股兵力,保障各地官員的人身安全。”


    古有文滿意的說道。


    作為一名傳統文官,他最討厭的就是不遵守規則。


    李牧要求按朝廷的規則辦,正好符合他的心意。


    遵守朝廷法度,意味著對朝廷有敬畏之心。


    這種武將再怎麽囂張跋扈,危害都是相對可控的。


    最怕視規矩於無物,肆意妄為的擅自做主。


    “知府大人放心,隻要收到府衙的行文,本將就會在權限內配合調動。


    不過揚州營後勤能力有限,無法保證及時將物資送到士卒手中。


    士卒到了地方上,日常的吃喝用度,需要地方衙門負責。


    一應用度全部按照朝廷的規定進行,不得有任何克扣行為。


    如果因為克扣士卒夥食,導致士兵嘩變,本將不承擔任何責任!”


    對李牧的要求,古有文沒有覺得奇怪。


    大虞官軍的後勤補給能力,普遍都很糟糕。


    把人分散到三州七縣之後,再讓揚州營負責士卒的後勤,完全是不可想象的。


    “李參將放心,此事本官會向下麵發文,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古有文一口答應道。


    唯恐答應的慢了,李牧反應過來,再次向他伸手要錢。


    揚州府雖然靠賣地,籌集了一筆資金,但戰後重建到處都需要錢。


    作為一名有政治抱負的官員,古有文可不敢揮霍經費。


    就連巡撫衙門想要伸手,都被他強勢的拒絕了。


    眼前的李牧不一樣,在他到任揚州之後,就多次過來要錢。


    並且還是有理有據的要錢,想要拒絕都不行。


    短短的兩個月時間,知府衙門就陸續撥付了五萬兩白銀給揚州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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