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


    吾乃朝廷命官,爾等豈敢……”


    “啪!”


    話沒說完,就挨了一個大嘴巴子。


    東廠的人以實際行動證明,朝廷命官在他們這裏沒有威懾力。


    “大膽,本官乃當朝禦史。


    你們這麽肆意妄為,不怕朝廷問罪麽?”


    中年官員強忍著疼痛質問道。


    廠衛橫行天下,已經是數十年前的事情。


    自從文官集團做大之後,皇權受到限製,廠衛行事也變得規矩起來。


    相應的威懾力,也有了下降趨勢。


    “哈哈……”


    “朝廷命官,你很快就不是了。


    經查右僉都禦史解文鈺,貪贓枉法、包攬訴訟、殘害忠良……


    解大人隨我們走一趟吧!”


    東廠檔頭嘲諷的話,讓暴怒中的解文鈺,瞬間清醒過來。


    閹黨開始反擊了!


    最糟糕的是盯上了自己。


    “皆是無稽之談,本官剛正不阿,豈會從事不法之事!”


    解文鈺當即辯駁道。


    這些罪名可不能認,不然就算是當朝閣老親自出麵,也救不了他。


    隻要不認罪,外麵的清流黨人就會替他奔走。


    頂住了壓力,從詔獄中走出來,他就是文人士子心目中的英雄。


    運氣好的話,沒準能夠成為清流黨精神領袖之一,從此平步青雲。


    “嗬嗬,解大人這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呀!


    朝中文武那麽多人,要是沒有足夠的證據,我們會來找你麽?


    如果你記性不好,我就幫你迴憶一下。


    解大人是天元元年恩科三甲進士,才短短六年時間,就坐到了右僉都禦史的高位。


    如此皇恩浩蕩,解大人卻不思迴報君恩,實在是令人憤慨。


    遠的我們就不說了,解大人家增加的那一萬五千畝良田,該作何解釋?”


    具體數字一出,解文鈺瞬間意識到大事不妙。


    他雖然出自士紳之家,但家底子並不厚實。為了供他讀書,一度還賣了不少水田。


    在朝堂上,他一直是寒門子弟的代表。


    大虞朝的官員俸祿,又是出了名的低。


    想要在短短幾年時間內,積攢下諾大的家業,根本就不可能。


    除了一部分田產是接受同鄉掛靠的外,其餘的田產都是非正常手段獲得的。


    在大虞用掛靠田產手段逃避賦稅,同樣屬於違法行為。


    “胡說八道些什麽,我解家哪有這麽多田,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解文鈺一口否定道。


    理智告訴他,現在這種時候,必須要挺住。


    “覺得冤枉,那就去詔獄中解釋好了。


    那裏麵的人最喜歡招待硬骨頭,希望解大人能夠一硬到底!”


    ……


    被捕的不光是解文鈺一個,東廠、錦衣衛同時出動,前麵鬧騰最歡的清流黨人紛紛入獄。


    南城千戶所。


    “千戶大人,東廠送來了一批犯官家屬,要求我們代為關押!”


    聽到這個消息,李牧並不覺得意外。


    最近幾天,廠衛一直在抓人,詔獄此時已經人滿為患。


    除了官員嫡係親屬外,普通的丫鬟仆人,根本沒資格進詔獄。


    順天府、大理寺都是清流黨人的地盤,閹黨自然不能把人給他們送迴去。


    昨天西城千戶所就接收了一批犯官家屬,現在輪到南城千戶所了。


    “告訴來人,我們隻提供牢房,其他事和我們沒關係!”


    李牧從容的說道。


    閹黨的行動,讓大家重迴了那個被廠衛支配的年代。


    無數官員被嚇得瑟瑟發抖,據說有人在上朝前,都寫好了遺書。


    清流黨人不是沒有發起反擊,可惜最近幾天皇帝沒上朝,彈劾的奏章被司禮監給按下了。


    奏折是早上遞交的,人是下午進去的。


    入了詔獄,身份就變成了犯官,前麵的彈劾奏折直接淪為廢紙。


    “大人,現在東廠勢大,這麽拒絕不好吧!”


    書吏委婉的勸說道。


    閹黨的犀利反擊,不光打懵了清流黨人,也嚇傻了無數中立派。


    “不表明態度,難道你去幫他們看押、審問囚犯?


    別忘了送過來的這些犯官家屬裏麵有大量老弱婦孺,你能夠保證進入大牢後,不會有人發生意外?”


    李牧沒好氣的反問道。


    眼前這位嚴書吏,明顯是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


    東廠固然可怕,但他是五城兵馬司的書吏,首先要站位的是五城兵馬司。


    有些事隻要沾上手,那就甩不掉了。


    閹黨和清流鬥的這麽厲害,勳貴集團明顯是要中立。


    作為勳貴陣營的力量,五城兵馬司自然是中立的。


    此時和東廠套近乎,那就僅代表個人立場。


    不出事還好,一旦發生變故,沒準就劃歸到了閹黨陣營。


    現在閹黨勢大,貼上這個標簽,短期內大概率能平步青雲。


    可政治遊戲,從來就沒有常勝將軍。


    “大人說笑了,這麽大的事,卑職豈能擔得起。


    東廠睚眥必報,卑職隻是擔心得罪他們,給大人惹禍上身!”


    聽了嚴書吏的解釋,李牧神色稍緩。


    五城兵馬司除了招收勳貴子弟,也會招募一些舉子擔任書吏,處理衙門中的雜事。


    這些人出身寒微,對朝中局勢不夠了解,政治敏感度通常會低一些。


    換成一名勳貴子弟,麵對東廠的人,絕對不會這麽慫。


    隻要閹黨高層腦子正常,就不會在和文官集團開戰的同時,又跑來招惹勳貴。


    敢對清流黨人重拳出擊,那是因為這些家夥都是書生,武力值嚴重不足。


    倘若把掌握武力的勳貴逼到清流陣營,那麽情況就顛倒了過來。


    文官負責提供大義背書,武將負責殺人,皇帝都能夠給拉下馬。


    曆史上誅殺宦官的政變,可不是一次兩次。


    正是有前車之鑒,在放出宦官這頭惡虎前,天元帝還特意先征求了勳貴的意見。


    現在的局麵,本質上是皇帝和勳貴為了打壓文官集團,共同推波助瀾出來的結果。


    “放心好了,本官心中有數。


    我剛才的話,你記得一字不落的轉達。


    東廠的人如果有意見,就讓他們去和舞陽侯說,我們隻是奉命行事!”


    不知道李牧在向上甩鍋,原本忐忑的嚴書吏,瞬間滿血複活。


    舞陽侯可是一條大粗腿,有這位外戚頂在前麵,東廠再怎麽囂張也不敢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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