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泉梨香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在巷子裏,的確有一家鋪子。


    看起來生意並不好的樣子。


    也是,把門店開在這裏,生意怎麽可能好的起來。


    但這也告訴了穀泉梨香她真的想多了。


    明太郎外貌俊俏,家裏也顯赫,除了雙腿有疾,她竟是挑不出其他的不好。


    也許真的是她看錯了吧。


    穀泉梨香這樣想著,對明太郎點點頭。


    迴到茶樓,雙方父母已經交談完畢,隻剩下後續該走的形式了。


    穀泉梨香以為,她隻需要等著出嫁就行了。


    但是在後麵的日子,明太郎總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邀請她出門。


    喝茶,上街。


    穀泉梨香沒有選擇,在母親的讚催促下,她隻是前往。


    好在,明太郎的確是個很有風度的男子。


    從不會對她有什麽失禮的舉止,談吐方麵也與她曾經所見的男子不同。


    他非常溫文爾雅。


    穀泉梨香想,如果是嫁給這樣的一個男人,也算是皆大歡喜吧。


    又是一天,明太郎約她一起看花燈。


    花燈…


    穀泉梨香有些愣神,是在屋頂時所見的那個麽。


    想起屋頂,穀泉梨香不由又想起那個長得奇奇怪怪的可樂了。


    他從那天離去後便再也沒有出現了。


    花燈,需要晚上去看。


    孤男寡女,晚上一同出門最為不妥。


    穀泉梨香雖然很想看,但還是拒絕了。


    她這邊剛拒絕,母親那邊便收到了消息。


    “梨香,去吧。”


    母親簡單的四個字不容拒絕。


    穀泉梨香扯了下唇,低聲了應了句。


    每次和明太郎出門,母親都會讓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一襲藍色的和服,黑發編著兩個辮子放在胸前,嬌柔漂亮的臉蛋不需要絲毫脂粉便是完美。


    穀泉梨香從小便因為長得漂亮受到街坊們的寵愛,長開後的容貌更是明豔動人。


    打扮是母親要求的。


    當她走出屋門時便看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穀泉正太。


    他看著穀泉梨香的模樣,嫌棄像是要溢出般。


    “我跟你說,你最好不要晚上跟那個人出去。”穀泉正太警告的說道。


    “那你能幫我拒絕母親嗎?”穀泉梨香笑著問他,根本不在意他的態度。


    “你沒長嘴嗎?”穀泉正太瞪她。


    長嘴?


    穀泉梨香垂下眼睫,沒有做聲。


    穀泉梨香這般姿態惹怒了穀泉正太,他像是憤怒的火雞,煩躁的走來走去,一邊走嘴中的話還不停。


    “你別總給我做出這副模樣,我又不是外麵的男人,我可不吃你這套。”


    “你每次都不拒絕,等出了什麽事後你又把所有事情怪罪於母親,你是一個人,你是一個有獨立思考的人,你就不會拒絕嗎?”


    “為什麽他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你說一次不,有那麽難嗎?”


    穀泉梨香平靜的聽著親弟弟的數落。


    在他的口中,她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


    啊,也不是一無是處。


    她善於利用自己的美貌,引起那些男人愛慕與心疼。


    穀泉正太憤怒的說道後,發現穀泉梨香還是一臉平淡。


    像是泄了氣的氣球,穀泉正太聳下了肩。


    最後狠狠瞪了穀泉梨香一眼便離去了。


    穀泉正太煩得要死,他也想去看看,所謂的花燈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與豬朋狗友走在大街上,他們都雙手空空並未像其他人那樣手提花燈。


    無趣的走了一會,豬朋狗友1號湊到穀泉正太旁邊,擠眉弄眼的說道:“嘿,正太,那是不是你的姐姐啊?”


    穀泉正太看了過去,那走在輪椅身側,手提花燈的女子的確是穀泉梨香。


    因為她的出現,街上不少人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


    當然,大多都是男子。


    穀泉正太厭惡的低下了頭。


    豬朋狗友1號見穀泉正太這般神色,再加上以往他對自己姐姐的嫌棄。


    舔了舔唇,有些猥瑣的說道:“話說你姐姐之前不是出嫁過麽,肯定已經被玩弄過了吧,嘖嘖,我也想試試味道啊…”


    豬朋狗友2號和3號同時看向1號,然後又小心翼翼去看穀泉正太的臉色。


    沒見生怒,2號和3號便附和著說。


    “對啊對啊,瞧瞧那白皙的肌膚,光是摸上一把…”2號雙眼像是緊緊黏在穀泉梨香的身上一般。


    “啊!”


    身後突然傳來哄鬧的聲音。


    穀泉梨香腳步一頓,轉過頭看去。


    身後不遠的位置,被圍的水泄不通,也不知曉發生了何事。


    “梨香。”


    聽見身旁明太郎溫柔的聲音,穀泉梨香看了過去。


    “梨香,我們去店裏休息一下吧。”明太郎指著茶樓說道。


    “好。”


    穀泉梨香以為,是和之前一樣,坐在大堂之內。


    但是進去後才發現,明太郎訂的是個包房。


    穀泉梨香眉頭微微蹙起,但在看到一旁的侍從時,又把心裏那隱約的不適壓下。


    和以往沒有不同,侍從依然跟隨著。


    她不應該總以不好的一麵來看待他人,畢竟這麽長時間的相處,明太郎非常的溫柔,也非常的有君子之風。


    休息就是休息。


    喝茶就是喝茶。


    如明太郎所說,穀泉梨香逐漸沒有那麽緊張了。


    他們所坐的位置很好,可以看到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笑著的。


    鬧著的。


    非常的有活力。


    看著看著,穀泉梨香不由笑了起來。


    她想,她也是可以像他們一樣,快快樂樂的走在大街上。


    生活很難,但她堅信隻要努力,總能看見光的。


    美人的一顰一笑都非常讓人賞心悅目,明太郎喝茶的手停下,眸色微沉。


    “出去再要些糕點吧。”明太郎這話是對侍從說的。


    穀泉梨香聽見,迴過頭看向桌上並未怎麽動的糕點,麵露疑色。


    侍從退出了屋內。


    隨著門被關上的聲音,穀泉梨香心跳慢了半拍。


    兩人獨處一室,這是第一次。


    穀泉梨香拿起茶杯,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明太郎被毯子蓋著的雙腿。


    “梨香妹妹。”


    輕浮的聲音,充滿侵犯的雙眼。


    穀泉梨香抬眸,臉色有些發白。


    這一刻的轉變實在太快了,明太郎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一般。


    以往見過無數次的目光,隻是都沒有他來的直白。


    “我,我該迴去了。”穀泉梨香握住有些發顫的手,起身往門口走去。


    在她的認知裏,明太郎是個行動不便的男子,他不具備正常男人該有的力量。


    獨處一室也沒關係,她隻要比他快一步逃出去便可以了。


    黑發被抓住,頭皮被扯得生疼。


    穀泉梨香被非常有力道的手扯了了迴來,壓在了窗上。


    眼角的餘光瞥見來來往往的行人,張嘴便是想要求救。


    嘴被捂住,她這時才注意到。


    那個一直坐在輪椅上,以殘廢者示人的明太郎竟然站了起來。


    “梨香妹妹,你想去哪。”明太郎看著她如花般嬌柔的麵容,臉上的欲望再也掩飾不住。


    扯開她的衣領,瞧著那宛若嬰兒般幼嫩的肌膚,他眼底的欲色更濃。


    …


    穀泉梨香想要掙紮,她想要瘋狂瘋狂,更瘋狂的掙紮。


    可是她做不到,僅是恐懼的情緒都讓她心口疼的厲害。


    要唿吸不了,快要死了。


    看著明太郎漸漸靠近的臉,穀泉梨香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


    隻是。


    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是這樣。


    曾經那些充滿惡意的臉在她腦海中一一閃過。


    邪念,欲望。


    他們都把她當做物品一樣,隨意對待…


    啷。


    是杯蓋觸碰杯子的聲音。


    明太郎以為是侍從迴來了,麵露不悅,心想怎會如此不識趣。


    隻是,他看見的並不是侍從,而是…


    偏黑的膚色赤裸著上半身,雙肩上垂著兩條墨綠色的綢帶,上麵還有著幾朵大大的白色花朵,一頭墨綠色的長發,頭上有著兩隻角,額頭至眼下布滿了醜陋的紫色疤痕。


    此刻側坐在桌前,把玩著手中的杯蓋。


    見他們注意到自己,把手中的杯蓋扔到一旁,漫不經心的扇著扇子。


    像是楓葉般的扇子,中間是橙色,往外延伸的是綠色。


    “怪…怪物。”明太郎大駭,鬆開對穀泉梨香的壓製。


    緊緊望著大門,仿若隻要出去了他便安全了。


    “哎呀,隨隨便便叫別人怪物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哦。”可樂修長的食指一彎。


    隻聽噗的一聲,明太郎摔在了地上。


    雙腿巨疼,明太郎震驚的看著自己的膝蓋上都是血。


    “啊!”他痛的在地上抽搐著。


    然而他的尖叫剛出嘴中便是打入一顆不明物體,卡在他的喉嚨裏無法發出聲音。


    就像剛才被他捂住嘴的穀泉梨香一樣,無法發出聲音。


    雙腿斷了,他的雙腿斷了。


    看著步步逼近的怪物,明太郎祈求的看向穀泉梨香。


    然而穀泉梨香像是整個人都傻了般,跌坐在地,領口微開。


    可樂笑眯眯的在明太郎的麵前蹲下,看著他蒼白的臉色,臉上的笑意更深。


    掌心輕輕的貼在明太郎帶血的膝蓋上,用力一壓。


    哢的一聲。


    是徹底斷掉了。


    “嘛,我可不是怪物哦,鬼聽過嗎?我可是擁有永生的鬼啊。”可樂抬起手,看了眼自己掌心中的血。


    已經不是沒有味道了,是很臭。


    人類的味道,極少有這麽臭的。


    輕嘖了聲,對這個還企圖往外爬的人類生厭。


    抬手想給他最後一擊。


    腰突然被緊緊抱住,身後貼上的柔軟身體讓他一僵。


    愣神間,竟真的給那雙腿斷掉的人類爬了出去。


    外麵響起了慌亂的動靜和驚叫聲,迴過神的可樂又嘖了聲,拎起穀泉梨香的領子消失在了屋內。


    依舊是那個屋頂,可樂隨意的把她放下。


    “喂,醒醒。”他蹲在她的麵前,拍打著她蒼白的臉。


    被嚇到了麽。


    嘁,人類就是這般無用。


    他突然覺得有些無趣了,不管是對這個人類,還是對她的能力。


    想著要不要結束這場玩鬧的時,麵前的女人睜開了眼。


    閃爍著水光的眼眸。


    人類,真愛哭啊。


    可樂想要起身,便看見她向自己撲來。


    眉頭一動,剛才在屋中被抱住完全是因為大意,這次他想要避開是非常輕易的,可偏偏,他又想看看這個弱小的人類想做什麽。


    十分放鬆的躺下,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


    柔軟的身體,溫熱的眼淚。


    她還在哭。


    可樂枕著手臂,望著空中的月亮心想,她比哀絕的情緒還要喪啊。


    如果有機會讓他們碰麵的話,倒是可以比較比較。


    穀泉梨香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小聲的抽泣著。


    這是第二次了。


    這是第二次因為他而脫離險境了。


    第一次是在隔壁村子,她那所謂的新婚之夜。


    母親說,那位雖然年紀比較大,但他是隔壁村有名的房主,隻要和他成婚,以後的錢財可不是取之不盡麽。


    她隻有十五,卻要嫁給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


    房主非常有錢,想要嫁他的女子一定非常多,那麽為何他至今未娶呢。


    那一夜穀泉梨香明白了。


    特殊的屋子。


    麻繩、蠟燭、鞭子…


    甚至還有些她根本就不知道的東西,那個屋子裏的東西全部是拿來折磨女人的。


    房主說,他那方麵有疾,所以會有些特殊愛好讓她多多擔待。


    當蠟滴在她手臂上時,穀泉梨香害怕到心髒險些停止了跳動。


    她想要逃離,可是逃離不掉。


    她被綁了起來,即將進行非人的折磨。


    就是在這個時候,房主的腦袋突然沒了。


    望著那如同噴泉般的鮮血,穀泉梨香不知道自己該是害怕還是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


    她看見屋外有人飛快的行走著,所到之處遍地屍體。


    張揚的笑臉,從眼前飄過的墨綠色的發。


    咚。


    她所處的屋子也倒塌了,她被壓在了下麵。


    然後她被他從廢墟中提了起來…


    可樂依然沒動,他想看看這個人類的女人到底能哭多久。


    可是抽泣聲不斷,他都能感覺到她的眼淚順著他的脖頸流入發中。


    到後麵,她是沒有哭了。


    聽著她均勻的唿吸聲,可樂眯了下眼。


    鋒利的指甲順著她的脖子滑過,留下淡淡的痕跡卻未劃破她的肌膚。


    慢慢往上停留在她的頭上。


    不知出自什麽緣由,大概是手感還不錯。


    他一下一下的,像是安撫般輕撫著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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