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做遊女,淼淼不顧還未恢複的眼睛,連夜做著針線活。


    好不容易把東西做好交給明慧大娘後,拿著錢準備先去還京極屋老板娘一部分的時候,她被拉住了。


    “淼淼,你的眼睛…”


    聽見明慧大娘驚恐的聲音,淼淼微微一愣。


    眨了眨酸澀不已的眼眸問道:“怎麽了?”


    大夫檢查完,用一臉不讚同的神情對淼淼道:“你這眼睛本來就快要恢複好了,現在好了,不好好休息,之前的休養算是白費了!”


    聽著大夫的念叨聲,淼淼在確定沒有什麽大問題後才鬆了口氣。


    開了藥,在明慧大娘要給錢的時候,淼淼連忙製止了。


    “大娘,我自己來。”她連忙去掏錢。


    然而明慧已經拿了藥,給完錢,還把大夫送了出去。


    時間還早,所以店裏並沒有什麽客人,明慧走到淼淼身邊,溫和的說道:“淼淼,你這眼睛是為了救穀大所受的傷,所以看眼睛的錢怎麽可以讓你自己出。”


    聽到穀大的名字,淼淼眸中閃過一絲暗光。


    原本可以看見模糊景象的眼又恢複了一片黑暗,但淼淼還是根據聲音找到了明慧的位置。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可這次是我自己沒有注意休息…”


    “這樣說,我還得賠你些工錢哦。”明慧輕笑,做著要去拿錢的姿勢。


    當然,被聽到動靜的淼淼有些慌亂的阻止了。


    “大娘,您別這樣說。”


    最後,淼淼沒有給明慧藥錢,而明慧也沒有給淼淼工錢。


    拿著自己用刺繡換來的錢,淼淼留了一點點維持生活,然後把剩下的全部給了京極屋的老板娘。


    老板娘看著淼淼送來的錢,臉上帶著奇怪的神色,但卻是收了。


    後麵的日子,淼淼還是從明慧那裏接著刺繡的活,隻是這一次她非常注意休息,畢竟眼睛恢複不好對她日後的生活沒有一點好處。


    這一日,再次把大部分的錢給了老板娘後。


    “淼淼姐。”


    身後響起的清冷的女音。


    淼淼轉身歪頭想了想,用不太確定的語氣道:“梅?”


    一頭白發,長得非常漂亮的梅先是對與自己搭訕之男人露出嫣然一笑,熟練的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


    輕聲的說了句什麽,男人有些失望的離去了。


    梅走近淼淼,抬眸看了眼京極屋的牌子,她開口問道:“淼淼姐,你還來京極屋做什麽?”


    梅不算太好的語氣讓淼淼一愣,自從這個世界的父母遇難後,她便沒有去過羅生門河岸了,所以對著許久未見的梅有些陌生,她想梅肯定也對她挺陌生的,不然也不會用這個語氣跟她講話了。


    想通的了淼淼釋然了,她笑著迴道:“處理點事情。”


    在淼淼迴答的時候,梅順著那未關嚴的門口看去,京極屋的老板娘正拉開錢袋,數著錢…


    錢…


    想到某個可能,梅的臉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她用著不敢置信的語氣質問道:“你,你又向老板娘借錢了?”


    淼淼被梅的激動弄得有些茫然,但她還是點點頭。


    雖然是父母借的,但他們已經遇難,後續還的責任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淼淼不知道她的這一點頭讓梅多難過,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般,梅緊緊咬牙,眼眶通紅。


    “我,我和哥哥再也不要管你啦!”帶著哭腔,憤怒的扔下一句話便跑了。


    被留在原地的淼淼一頭霧水。


    -


    羅生門河岸。


    梅跪坐在簡陋又破舊的屋中,夕陽照在她的身上。


    淚水不受控製的滴落,她咬咬唇倔強的用手背擦掉,但是偏過頭看著什麽都沒有的屋子時,她鼻尖一酸,哭的更加厲害了。


    當妓夫太郎拿著鐮刀,一身戾氣迴來的時候便看見了這一幕。


    鐮刀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快速的走到梅的身邊,蹲下身動作輕柔的捧起了她的臉,看著梅漂亮的臉蛋上止不住的淚水。


    他眼眸陰冷,嘶啞著聲音說道:“梅,不要哭。”


    溫柔的擦掉了梅臉上的淚水,看著她通紅的眼眸唇角勾起的殘忍的笑,“誰欺負你了,告訴哥哥,哥哥去幫你殺掉他。”


    “沒有人欺負我。”梅搖搖頭,又說:“梅隻是看到家裏什麽都沒有了,覺得很難過。”


    梅的話讓妓夫太郎臉上的寒意一僵,沉默了好一會後,安撫的拍了拍梅的腦袋,“沒事的梅,哥哥會很努力的賺錢,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買新的。”


    梅擦了擦眼角,雖有哥哥的安慰,但她還是很不開心。


    所以她道:“可是哥哥,淼淼姐又欠了京極屋老板娘的錢,我們的生活是不是…永遠都好不了了?”


    梅的認知裏,在她和哥哥快要餓死、凍死之際,是淼淼姐給了他們食物,給了他們溫暖的被褥,所以在得知淼淼姐欠下了許多錢時,哥哥詢問著她願不願意把家中的東西販賣幫一下淼淼姐,她是沒有一點猶豫的答應了。


    哥哥近兩年的收債賺來的錢,再加上她平日裏所攢的錢,還有屋中所有的東西。


    東湊西湊,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才湊夠的。


    她想,淼淼姐給了她和哥哥一次活命的機會,所以在他們有了能力之後,肯定也會幫助淼淼姐的。


    可是現在…現在。


    淼淼姐又欠了錢,她和哥哥是不是永遠都走不出這羅生門河岸了?


    …


    陰冷。


    殺氣。


    鋪天蓋地而來的惡意加上那深入骨髓的惡臭,妓夫太郎走到道路上,所遇之人皆是避開,一直到了那個屋子的門口。


    耳邊聽著那些關門的聲音,妓夫太郎扯了扯唇角。


    剛好,這樣就沒人敢來礙事了。


    咚。


    一腳踢開屋門。


    正坐在屋中繡著帕子的淼淼隻感覺到了一陣風,再則是砰的一聲,桌子上的東西應聲落下,在她還有些呆呆的捏著手中的針時。


    整個人騰空,被扔到了床上。


    頭磕到了,她吃痛的發出聲音,還未等她迴過神來,脖子便被用力掐住。


    窒息的疼痛感讓淼淼感覺性命受到了威脅,這樣的力道完全不同於那一日妓夫太郎,這個人完全是下了死手,他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恐懼間,什麽都無法思考的淼淼隻能用手中的細針瘋狂紮著自己身上的人。


    又輕又軟的力道讓他垂眸看了眼手臂上的針孔,不顧那冒出來的血珠,他握住了淼淼捏著針的手,一點點加重力道。


    淼淼麵色發白,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脖子更痛還是手腕更痛了。


    針落地了,淼淼失去了掙紮了的機會。


    感覺身上的人在慢慢貼近,迷糊間她似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看不見的眼眸緩緩放大,她動了動嘴唇,發出了無聲的幾個字。


    ‘妓夫…太郎。’


    少女美麗的臉上逐漸浮現了死氣,從她那瞪大的眼眸中,妓夫太郎從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那醜陋的樣子讓他視線往下移。


    然後他看見了她微動的唇,原本紅潤的唇此刻也發白了。


    妓夫太郎殘忍的勾了勾唇角。


    似是要破壞這開的正豔的花朵,坐在淼淼腰上的妓夫太郎俯下了身子,在手上的力道不減的情況下,重重的吻了下去。


    啃咬、輾轉、毫無章法。


    帶著不甘等待死亡的淼淼在感覺到唇上的疼痛時,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抬起手重重的打在了妓夫太郎的臉上。


    也是這一巴掌,淼淼感覺脖子上的手鬆開了。


    突然唿吸到了新鮮空氣,她劇烈的咳嗽著,一邊咳一邊還想要掙脫壓在自己身上的妓夫太郎,想要開口唿救,但剛張嘴便被捂住了嘴。


    妓夫太郎摸著自己被打的臉,舔了舔流血的唇角。


    淼淼急促的唿吸著,胸口不斷起伏。


    她想要咬妓夫太郎捂住她嘴的手,但是卻被他很巧妙的避開了,感覺脖子上那若有若無的濕意,淼淼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瘋狂的掙紮扭動,在感覺到耳垂被咬了一口後,她整個人都怔住了。


    淚水不受控製的從眼角滑落,“唔,唔嗚嗚嗚…”


    “淼淼,既然你那麽想成為遊女,那麽便先陪陪我吧。”陰森、嘲弄的聲音。


    啪。


    又是一巴掌。


    妓夫太郎有些迴不過神的捂住了自己的臉,似是不明白淼淼是怎麽掙脫他的製服的。


    這一時的失神讓淼淼恢複了自由,她驚恐的往床的裏麵縮去。


    似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此時的她也忘記了唿救,隻是蜷縮在床腳緊緊的抱住自己。


    兩巴掌。


    一左一右,像是暫時打醒了妓夫太郎,他渾身的戾氣漸漸平複了不少,陰鬱的眼眸看向縮在床腳的淼淼。


    她蒼白的臉上都是淚水,還有微微腫起的唇和有著可怕青紫掐痕的脖子。


    沉默許久。


    找迴理智的淼淼抬起哭紅了的眼,幹澀的聲音問道:“你在做什麽,你想做什麽,妓夫太郎!”


    一個字一個字,每每發音便是劇痛。


    可淼淼還是大聲的質問。


    妓夫太郎看著她憤怒的臉,從床上下去,把擋路的椅子用力的踢到一邊,那發出的聲響讓淼淼害怕的抖了下身子。


    妓夫太郎注意到了,嘁了一聲。


    “以後你的事,都和我妓夫太郎沒有關係!”被逼當遊女或者那些對她不懷好意的男人們,都跟他妓夫太郎沒有關係了!


    他不會再管這個女人死活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妓夫太郎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聽著那劇烈的關門聲,淼淼縮了縮身子,眼淚又不受控製的流下下來。


    “神經病,有毛病,你怕是有什麽大病!!!”


    憤怒至極的淼淼怒罵著。


    最後最後,罵累了,在要睡著時還在喃喃著。


    “你從未看過我一眼,我的事,從來就沒跟你有關係過…”


    -


    淼淼被敲門聲吵醒,睜開紅腫的眼,抱著被褥啞著聲音問道:“誰…誰?”


    “是大娘,淼淼你沒事吧?”鄰居大娘擔心的問道,因為住得近所以淼淼這邊的動靜多少傳到她那邊去了,但是想到淼淼屋中的人…隻有一個人在家的她並不敢前來。


    “我沒事,大娘。”淼淼用帕子擦了擦臉,整理好衣服去打開了門。


    鄰居大娘在看見淼淼紅腫的眼和脖子上那嚇人的痕跡時驚唿了一聲,她關心的問了幾句,然後道:“要不還是報侍所吧?”


    淼淼搖搖頭。


    鄰居大娘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了,淼淼這情況屬於欠債還錢,隻是她真沒想到,京極屋那老板娘請來的收債人竟然是妓夫太郎。


    想想那張醜陋的臉和狠厲的收債方式,鄰居大娘倒吸了一口涼氣。


    鄰居大娘以為妓夫太郎是來收債的,而淼淼想起他在離去前所說的話,她輕聲開口:“沒事的,他不會再來了。”


    在鄰居大娘百般的關心下,淼淼才對她擠出了微笑,示意她放心。


    等屋中隻剩下淼淼一個人的時候,她開始瘋狂的唿喚著那無事便掛機的係統,看著頭頂那漂浮著‘掛機中’的三個字,淼淼留言。


    連續兩天的轟炸,那掛機中的係統終於出現了。


    用很是頹廢的聲音問道:【宿主,你有什麽事?】


    “我不想做任務了,我想迴家,等我還完這個世界的債我就要迴去!”淼淼急忙的說道,生怕自己說慢了係統便又掛機了。


    【迴家?你迴不去,如果放棄任務話係統這邊直接抹殺就行了。】係統沒有感情的聲音說道。


    “抹殺就抹殺吧!”淼淼堅定的點點頭,反正她覺得任務她是完成不的了,想到昨日受到的驚嚇,淼淼現在都忍不住微微顫著身子。


    【那係統這邊現在進行抹殺哦。】


    白光一閃,淼淼整個人被包圍。


    “等,等一下!”淼淼有些懵圈了,她開口問道:“那我欠的錢也不用還了嗎?”


    她還記得係統在剛來的時候說過,任務不管失敗還是成功,都得在她與這個世界沒有相欠時才可結束。


    係統抹殺的動作一頓,它扒拉了一下數據。


    然後涼涼道:【係統這邊並未檢測出來宿主欠債。】


    沒有欠債?


    淼淼怔住,想起這個世界父母留下的欠據還有京極屋老板娘手中的借據,她很確定自己還沒有還完。


    還沒等她想明白怎麽迴事,係統不耐的催促著。


    【宿主,確定放棄任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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