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這樣的事情在池景宣過去幾十年的生涯中隻是九牛一毛。


    薑白茶看著那樁樁件件,數不勝數的在池景宣的眼裏不值一提的“小事”!


    毫不誇張的說,一件“小事”就是一條人命甚至幾條人命。


    薑白茶覺得她先前可能誤解了池景宣一件事情。


    那就是池琉最後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固然有池景宣刻意放縱的關係,但更多的隻怕是言傳身教,潛移默化吧?


    所以這一切都是池景宣這個狗賊上梁不正下梁歪導致的吧?


    薑白茶看著池景宣的眼神一變再變。


    直看的池景宣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


    薑白茶喊來了獄卒頭頭,讓人將池景宣扔迴大牢。


    臨出大門前,薑白茶轉身看著獄卒頭頭,從袖中掏出了幾個讓她十分熟悉的小瓷瓶。


    “這裏麵是各種各樣的毒藥,你記得每天喂池景宣一粒。


    將她的反應和症狀都記錄下來,等她快斷氣的時候,再把解藥喂給她。


    記住,千萬別讓她輕易的死了!”


    獄卒頭頭抖著手接過,又有些遲疑。


    “若是大人問起此事?”


    她口中的大人自然是大理寺卿。


    薑白茶將池景宣的供詞遞給她。


    “你把這個拿給大理寺卿,她一看便知!


    另外,看完了記得抄一份給我送迴來!”


    薑白茶可沒忘了唐老夫郎愛聽八卦的性子。


    這份供詞夠唐老夫郎看上許久了!


    “是!小的知道了!郡王和四皇女殿下慢走!”


    獄卒頭頭十分苦逼的送走了二人。


    誰能想到她一個看大牢的。


    平日裏要對犯人用刑也就罷了,畢竟也就是揮揮鞭子打打板子賣賣力氣的事兒。


    可這還要她給犯人喂毒藥甚至還要記錄症狀這種事情實在是有些為難她了,她要是能有這水平她早就去學醫或者讀書考狀元去了。


    她一個不懂醫術的人,先不說能不能說清楚所謂的症狀,就是這個快死的度要她來把握是不是有些太過為難她了?


    萬一她沒把握好直接把人給毒死了算誰的?


    苦逼的獄卒頭頭拎著供詞和小瓷瓶看了又看。


    突然間靈光一閃。


    對了,去找大人啊!


    遇到為難的事情找大人啊!


    這樣不管出了什麽事都有大人擔著啊!


    她一個小小的獄卒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她不過是事事都先請示大人,這是對大人的尊重啊!


    獄卒頭頭對著同伴交代了幾句,就去找她家大人去了。


    大理寺卿頭疼不疼薑白茶不知道。


    反正薑白茶現在是很頭疼。


    她和池青橘打算今天逛一逛郡王府來著。


    結果在郡王府門口見到了唐老夫郎派來請她們迴鎮國大將軍府一趟的小使男。


    薑白茶和池青橘麵麵相覷,看來這郡王府是逛不成了。


    一進壹忻堂,兩人就被嚇了一跳。


    好多人啊!


    好家夥,滿滿當當一屋子的人。


    薑家和白家的人齊聚一堂,就連沈天冬和唐懷也在。


    一見二人進來,目光齊刷刷的望了過來。


    這陣仗嚇得薑白茶的小心肝直打顫,腦海中飛快的閃過自己這些日子做的事情,總不能是她和阿橘的事情被發現了吧?


    感受到手心裏牽著的那隻手掌心也冒出了汗,還下意識的就要鬆開她的手,顯然池青橘也有些緊張。


    薑白茶安撫的捏了捏池青橘的手心,強自鎮定下來。


    沒有放開牽著池青橘的手,薑白茶大大方方的牽著池青橘走了進去。


    向著眾人一一問好後,兩人落座。


    薑白茶強壓下狂跳的心髒,擺出一副嬉皮笑臉的姿態,朝著上首的唐老夫郎問道。


    “祖父,今日是什麽好日子,大家竟然都來了?”


    唐老夫郎嚴肅的看著薑白茶。


    “富貴,聽你娘迴來說你打算去安池城上戰場?”


    一聽這事兒,薑白茶就鬆了一口氣。


    不是她想的那樣啊!


    “皇姨姨可真是。”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出口。


    池淵帝真是個大騙子,明明都答應了去安池城的事情。


    這怎的就提前告訴了家裏人了?


    “這不關陛下的事!難道你就打算一直瞞著我們,直到你出發前才告訴我們,來個先斬後奏嗎?”


    薑唐沒忍住,直接反駁了薑白茶的話。


    薑白茶嘴角抽了抽,但還是十分倔強。


    “我這不是怕你們擔心嗎?”


    薑唐沒好氣的瞪她。


    “那你到時候偷偷溜了我們就不擔心了?”


    說完,她頓了頓,十分認真的看著薑白茶。


    “富貴,娘不同意你上戰場的事!


    你隻要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活著就好。


    這是我們所有人對你的期盼。


    至於上戰場收拾東陽的事,你娘我還沒死呢。


    這等好事兒還輪不到你!”


    薑白茶自是知道她們都心疼她,可對待東陽的這件事上,她的態度十分堅決。


    她穿越而來,就是為了改變她們的命運。


    現在,原書中的劇情已經被改變的七七八八了。


    可她卻又有了新的目標。


    她到這個世界來一趟,又有了那個條件。


    那不收拾一下小鬼子,豈不是太過浪費?


    雖然此東陽非彼東洋,但本質上都差不多,隻是它們借口要進安池城找士兵的時候,直接被薑老將軍給打退了迴去。


    讓它們的狼子野心直接破產!


    如果不是薑老將軍將它們擋在了安池城外,一旦讓他們得到了機會。


    隻怕安池城和淮陽城,都會落到一個滿城白骨,城毀人亡的下場。


    因此,對於東陽,薑白茶是一絲憐憫之心也沒有,也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是在遷怒。


    對於東陽那種人類之恥,就該讓它滅亡才行!


    薑白茶環視了屋中的眾人一圈,入目的皆是不讚同和擔憂的目光。


    這讓她原本強硬的態度有些鬆動,她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自己嚴肅的神色。


    臉上又帶上了笑。


    “娘親,諸位長輩們,你們這麽嚴肅做什麽?


    我沒說我要上戰場,如今四國之間並無戰火,我上哪門子的戰場啊?


    我隻是想要去安池城那邊的軍營裏曆練一下。


    你們也知道,書上學到的兵法這些都是紙上談兵。


    我好歹也是將門出身,總不能真的就連仗也不會打吧?


    那豈不是墮了我們鎮國大將軍府的威風?”


    薑唐不為所動。


    “反正我還是那句話,你娘我還在呢!


    打仗的事情有我呢!”


    其餘眾人也紛紛附和。


    小如意更是哇哇大哭。


    “嗚嗚,我聽半斤說過,安池城好遠的。


    我不要姐姐去那麽遠的地方!


    姐姐要是去了,那如意就好久都見不到姐姐了!”


    白嵐和蘇清意手忙腳亂的哄著她。


    “沒事,你姐姐說著玩呢!她不去,她哪兒也不去,她就陪著小如意玩兒。”


    “真的嗎?”


    小如意睜著水蒙蒙的大眼睛。


    “真的,別哭啦,你不是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嗎?


    這裏這麽多人,你哭的像小花貓一樣,羞羞臉~”


    白嵐伸手在她的臉上刮了刮。


    薑白茶伸手將小如意抱起,和她玩了一會兒後,見她有些犯困,就將她交到了奶爹的手裏。


    “帶她迴去睡會兒吧!”


    看著小如意撅起的小嘴,薑白茶拍了拍她的腦袋。


    “困了就去睡吧,等你醒了,姐姐就去看你!”


    得到了她的承諾,小如意這才安心的任由奶爹抱走了。


    看到了她支開小如意的動作,原本已經在各自聊著天的眾人默契的停住了正在說的話頭。


    目光又齊刷刷的看向薑白茶。


    果然,薑白茶清了清嗓子。


    “安池城我是一定要去的!雖然這話不該說,但我想大家心裏也很清楚。


    戰場上刀槍無眼,娘親就算再勇猛,卻也敵不過千軍萬馬。


    萬一娘親受了傷或是。嗯,我可沒有娘親當初那樣提槍跨馬,上去就能打仗的本事。


    我還是要曆練的。


    好叫諸位長輩們知曉,做出這個決定並不是我一時衝動,是我日日夜夜深思熟慮的結果。”


    薑白茶言辭懇切,而她所說的也正是在場眾人心中都想過的情況。


    一時之間,屋裏靜默無語。


    過了許久,唐老夫郎開口了。


    “富貴你說的有道理,你有你的誌向,我們不攔著你了,隻是——”


    他的話音一頓,目光上上下下的在薑白茶的身上打量。


    薑白茶直覺不好,雖然唐老夫郎同意了是件好事,但她的心頭還是升起了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的想要阻止唐老夫郎接下來的話。


    然而,唐老夫郎是什麽人,又豈會讓她給攔住?


    他語速極快的開口。


    “隻是,富貴你如今也已經及笄一年了,先前你說你已經有了心悅之人,隻是他年紀還小,不知現在他可已經加冠了?


    本來我們也是不著急的。


    可你如今就要遠赴邊關,那麽在你遠走之前,就先將你的親事定下來吧!


    若是你心儀的那位公子還沒加冠的話,那就先將人給定下來。


    若是已經加冠的話,那就直接上門提親將人娶迴家來。


    到時候他是跟著你一起去安池城還是留在天京城,那就隨你們的意了!


    反正,在你的親事沒有定下來之前,我是絕不同意你就這樣去安池城的。


    你這一去還不知道多久,看你的樣子想必也還沒跟人家公子表明心意吧?


    當心人家公子嫁給了別人,我看你到時候上哪裏哭去!”


    這是將門世家一慣的做法,唐老夫郎如此要求實在無可厚非。


    況且他還做出了讓步,願意讓薑白茶將新婚夫郎帶走。


    雖然這也是看在現在並無戰事的份上。


    但問題是,薑白茶她喜歡的可不是什麽公子啊!


    察覺到了身旁的池青橘氣息不穩,吸唿急促。


    薑白茶咬了咬牙。


    反正她當時也說了,等她心儀之人能說親的時候,一定第一時間上門提親。


    今天是池青橘及笄的第二日,按照她的承諾,也該是像大家坦白的時候了。


    再次環視了一圈屋裏的眾人。


    薑白茶內心哭唧唧,這人也有點太多了吧!


    目光在和池青橘對上的那一刻,看到了池青橘眼中的不安和惶恐。


    薑白茶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來,她的阿橘應該是運籌帷幄,自信從容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她深吸一口氣。


    幹了!


    擇日不如撞日,在座的都是親近之人,也沒什麽不好說的。


    她薑白茶從不認為她和池青橘的事情需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趁著這個機會坦白也好,省得日後還得一個一個的解釋。


    “祖父說的是,是該將人給定下來的!


    可巧昨日她及笄了,還得辛苦祖父和父親上門去提親,好讓我將人娶過門呢!”


    話音一落,屋中立即沸騰了起來。


    唐老夫郎開懷大笑。


    “哈哈哈,這可真是太巧了,竟然和阿橘是同一天,昨日及笄,等等,及笄?”


    唐老夫郎臉上的笑容僵住,他瞪大了眼睛看著一臉從容的薑白茶。


    “富貴,是你太激動給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


    你放才說的是‘及笄’?”


    薑白茶點了點頭。


    “祖父您沒聽錯,我也沒說錯,的確是‘及笄’。”


    “嘶~”


    在滿室的寂靜中,不知是誰倒抽了一口涼氣。


    “如果富貴心意之人是一名女子的話,那昨日及笄的,豈不就是?”


    眾人的視線落在了池青橘的身上,想要看清楚池青橘臉上的神情。


    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薑白茶對她的心思呢?


    蘇清意直接起身,來到了池青橘的麵前,用身體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其他人頓時尷尬了起來。


    差點忘了,人家的親爹還在這裏呢!


    薑唐下意識的起身將薑白茶拉到自己的身後。


    雖然這小混蛋實在是出人意料,她這個做娘的險些就背過氣去,但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小混蛋被蘇清意揍啊!


    至於她為什麽這麽確定薑白茶會挨揍?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


    如果有別的女子敢當著她的麵說喜歡薑白茶,要娶她的女兒。


    那不管三七二十一,她肯定先揍了再說。


    蘇清意顯然不是她想的那樣,蘇清意他純屬是因為心虛。


    生怕大家知道是池青橘帶壞薑白茶的時候會被揍!


    他明說暗示,也沒能說動白嵐,哪怕隻是一句玩笑的“那不如讓兩個孩子在一起”這樣的話。


    他沒幫上什麽忙,也隻能替池青橘擋上一擋了!


    兩人的想法雖然不同,但卻有種殊途同歸之感。


    半晌,唐老夫郎順過氣來,這才看向了薑白茶的方向。


    “富貴,知道你不願意娶夫郎。


    可你也不能拿阿橘當擋箭牌啊。


    這事兒可開不得玩笑!”


    薑白茶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扒拉開擋在她身前的薑唐,徑直走到蘇清意麵前,衝他行了一禮,蘇清意閃身讓開。


    薑白茶直接牽起了池青橘的手,帶著她走到了屋子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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