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白茶還不知道自己又被司琴姑姑給發了好人卡。


    事實上,她對司琴姑姑的手段是十分有信心的。


    畢竟身為池淵帝的禦前大掌事,薑白茶覺得,調教一個柳珊珊這樣沒有真正見過人間險惡的,對於司琴來說隻怕是手到擒來。


    決定好了柳珊珊後麵的去處,池淵帝這才又看向了薑白茶和池青橘。


    “你們兩個,後續有什麽打算?”


    薑白茶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池淵帝話裏的意思。


    這天下,怕是要不太平了。


    “陛下,我想等阿橘及笄後,就去安池城裏駐守東境。絕不給東陽絲毫可乘之機!”


    池淵帝心頭大感欣慰的同時又有些心疼不忍。


    “無憂,盡管你從小就懂事穩重的不像個孩子,可是,真正的戰場和你想象的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東境的軍營也和禁軍大營很不一樣。


    在那裏,你要直麵血與肉的碎裂,要親眼看著成千上萬條生命就在你眼前須臾之間消失。


    無憂,你真的要踏上那條路嗎?”


    薑白茶有些猶豫。


    前世今生,她生活的環境都比較和平。


    所以,她確實如池淵帝所說的那樣,沒有見過真正的殺戮。


    她的手上也還不曾沾染上人命。


    薑白茶也不是很能確定自己能不能受得了那些血淋淋的場麵。


    她扭頭看向了池青橘。


    池青橘對著她一笑。


    “姐姐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姐姐若是決定要上戰場,那我定當相隨。”


    薑白茶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


    就算到時候再難承受,隻要有池青橘陪著,那她也可以撐過去的吧?


    和東陽的戰事,隻怕是在所難免。


    那麽,這些就是她身為武將世家的嫡長女遲早都要麵對的事情。


    想到這裏,薑白茶拍了拍池青橘的手,對著池淵帝堅定地點了點頭。


    “陛下,東陽之於北池,就猶如附骨之蛆。


    東陽一日不除,那我北池則一日不寧。


    臣深受陛下多年疼愛,無以為報。


    隻願親自前往東境,不惜此身,也要送北池和陛下一個太平盛世。”


    池淵帝的眼皮跳了跳。


    雖然自從薑白茶主動提出要去禁軍大營,池青橘就巴巴的跑來也要跟著去做軍師的時候,池淵帝就已經明白了這兩個孩子的選擇。


    可現在親耳聽到薑白茶說出的話,她的內心還是震動不已。


    “無憂,朕對你的疼愛隻是單純的喜歡你這個孩子,從來沒想過要你報答什麽。”


    池淵帝生怕這孩子想岔了。


    薑白茶嘿嘿一笑。


    “臣也就是那麽一說,臣保證自己活蹦亂跳的去,平平安安的迴來。”


    池淵帝心知自己已經勸不動薑白茶了。


    將目光投向池青橘的時候,就看到池青橘也是一臉的堅定。


    罷了,這個也指望不上!


    池淵帝歎了口氣。


    揉了揉眉心,決定迴頭找薑唐再好好的談一談。


    反正阿橘及笄也要等到過完年了,她們還有時間。


    總之,戰場太過兇險,情況瞬息萬變。


    到時候,真有個什麽意外,她也鞭長莫及。


    池淵帝也知道身為北池所有人的皇帝,她不應該有這樣的私心。


    別的母父的女兒能上戰場,那麽薑白茶和池青橘也能。


    可這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啊,池淵帝也隻是一個人,是人就會有私心。


    池淵帝自然也不能免俗。


    眼見時候不早,池淵帝留兩人一起去棲梧宮裏用了午膳,這才放兩人離去。


    池景宣那裏審問的也差不多了,她私下培養的那些勢力,也全部被薑唐帶兵給剿滅了。


    薑白茶再三確認,從安郡王府眾人口中再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後,也就給安郡王謀逆的這樁案子結了案。


    薑白茶將所有的卷宗交給了池淵帝。


    池淵帝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之後,一言不發。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池淵帝的心情不大好。


    薑白茶和池青橘對視一眼,有心想上前安慰幾句。


    就見池淵帝突然坐直了身體,拿起了放在禦案上的毛筆,司琴見狀連忙上前去磨墨。


    薑白茶和池青橘麵麵相覷。


    兩人坐在下首,就看著池淵帝奮筆疾書,寫完了一頁又一頁。


    薑白茶也從一開始的正襟危坐放鬆了姿勢。


    她示意一旁站著的小使男送些點心上來。


    就這樣一邊和池青橘吃吃喝喝,一邊看著池淵帝頭也不抬的寫信。


    “阿橘,你說誰那麽倒黴會收到陛下這麽厚一摞的書信?”


    薑白茶對著池青橘咬耳朵。


    池青橘喝了一口茶,咽下了口中的點心,湊近了薑白茶。


    “我覺得應當是皇祖母和皇祖父!


    自從皇祖母帶著皇祖父扔下母皇去遊曆後,就再也沒有迴來過。


    任憑母皇寫多少信去,都是石沉大海。


    他們讓人帶迴來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安好,勿念!’以及‘皇兒自己看著辦’!


    我猜,母皇這又是找皇祖母和皇祖父他們訴苦了!”


    薑白茶對太上皇和凰太後兩人的了解僅僅隻限於唐老夫郎昔日和她聊八卦的時候。


    太上皇她絲毫不留戀權勢,在崗時兢兢業業,認真負責,努力培養出了一個完美的接班人後,就毫不猶豫的將擔子傳給了接班人。


    帶著自己的夫郎滿天下的遊曆,去看自己前半生沒有看過的風景。


    而不像有的皇帝,一輩子都困死在那個四方城裏。


    重點是,太上皇說禪位那就是真的禪位,完完全全的權力交接,絕不再插手任何朝堂之事的那種。


    在薑白茶的心裏,太上皇這種的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比起某些即使退位也依然不肯放權,生怕自己的權威受到挑釁,處處給自己的接班人製造難題,讓自己的接班人為難的某些太上皇,可真是堪稱傳奇了。


    因此,對於這樣的一位太上皇,薑白茶十分的神往。


    隻可惜,太上皇她老人家說不迴來那就是不迴來。


    這麽多年過去了,薑白茶和她老人家始終緣慳一見,讓薑白茶十分扼腕。


    至於原劇情中,太上皇後來有沒有出現,有沒有力挽狂瀾,那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原書它爛尾了啊!


    沒準作者也就是隨口一提有這麽個人,早就把她寫忘了呢!


    可這個世界她卻自動補全了太上皇的劇情啊。


    沒準兒,這位傳奇的太上皇她就還會出現呢?


    她滿眼期待的問著池青橘。


    “阿橘,你說,池景宣要被斬首的事,足以驚動太上皇她老人家迴京嗎?”


    池青橘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覺得,池景宣可能還沒有那麽大的麵子!”


    薑白茶不由的有些失望。


    池淵帝抽空抬頭看了一眼兩個閑的沒事兒胡亂八卦的人。


    沒有打斷她們。


    其實,池淵帝的心裏也升起了一絲期待。


    安郡王府全府上下人的性命,能不能讓太上皇迴來一趟呢?


    而被這幾個人念叨著的太上皇和凰太後,此時正在做什麽呢?


    這二位此時正在西陵光禿禿的大草原上吃烤全羊呢!


    他們仗著自己帶的人多,武力值又高。


    為了出行方便,直接扮成了遊走在四國之間的商隊,滿世界的溜達呢!


    可憐池淵帝隻以為自己的母皇和父後隻是在北池境內走走,哪裏知道,這兩位早就已經野到國外去了呢!


    難怪兩人一去二十多年也不覺得在外麵待的膩煩。


    畢竟正常來說,二十多年的時間怎麽也該將北池的走完了。


    池淵帝琢磨著這二位走完了北池,覺得沒意思了,怎麽也該迴來了。


    是以覺得池景宣的事情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因此還充滿了希望。


    算下來,母皇和父後離開的時間都已經遠遠超過陪伴在她身邊的時間了。


    雖說母皇對自己有些太過嚴厲,但在別的方麵卻是沒有苛待過她的,該有的關愛和陪伴都不曾少過。


    池淵帝還真有些想念他們了。


    而太上皇在打了一個噴嚏後,就轉頭對著凰太後笑道。


    “我猜,又是淵兒那孩子在念叨著我們迴去了!”


    凰太後也笑。


    “是啊,這麽多年了,那孩子還不死心呢!要不,我們迴去看看?”


    太上皇哼了一聲。


    “我才不迴去!一山不融二虎,一國不能二主。


    我若是迴去,隻怕有些老家夥就又不安分了!


    我既然將皇位交給了淵兒,那我就絕不會再插手朝堂之事。


    除非到了北池國生死存亡的時候,否則啊,我是不會迴去的。


    隻是,讓你們父女分離這麽多年,你的心裏可會怨我?”


    這麽多年走南闖北下來,凰太後的身上再沒了當初在宮裏的拘謹和小心。


    雖然自幼學成的禮儀已經刻在了骨子裏,可現在的他滿身都是灑脫和豪爽的氣質。


    “哈哈,說什麽怨不怨的。


    孩子大了,就該放手讓她們去過自己的日子。


    我們這些老東西總杵在一旁做什麽!


    其實,我的內心是感激你的。


    要知道,自打我出生就在天京城,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城外的媧皇宮。


    等到進了宮後,我就再也沒想過還能有出來的一天。


    是你,帶我出了那個地方,讓我有了這世上千千萬萬的男子都不曾有過的經曆。


    讓我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這些,已經足夠了。


    至於淵兒,她有雲鸞那孩子陪著,我也是放心的!”


    太上皇還是第一次聽凰太後說這些話,激動的她伸手就要去握凰太後的手。


    卻被凰太後一把拍開。


    “手上都是油,別抹到我身上!”


    太上皇內心的感動瞬間煙消雲散,她訕訕的收迴了自己手,見四周的護衛們早在兩人談話的時候就已經自覺地散開,背過身去。


    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大口的啃起了烤羊腿。


    兒孫自有兒孫福,兒孫哪有烤羊腿香呢?


    池淵帝還不知道,在自家母皇的心裏,她還比不上一隻烤羊腿。


    她已經寫完了信,將信封好,交給了去傳信的人。


    迴頭看著薑白茶和池青橘,突然就問了一句。


    “你們倆想不想吃烤全羊?”


    薑白茶被池淵帝這神來一筆弄懵了。


    她看了看池青橘,小聲問道。


    “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池青橘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池淵帝的嘴角抽了抽,斜了兩人一眼。


    “朕就是突然想吃了,你們倆來不來吧?”


    薑白茶和池青橘連連點頭,乖乖的跟在池淵帝身後朝著棲梧宮走去。


    這羊肉在北池國算不得什麽貴重的東西。


    拜當年柳珊珊折騰著搞錢的時候,將火鍋搞了出來。


    牛因為能耕田,在北池國是禁止宰殺的。


    想要吃上一頓牛肉那必須是在牛老死或者病死之後,上報給了官府報備才能宰殺。


    因此牛肉火鍋是不行了,柳珊珊就將目光放在了羊肉和豬肉上。


    豬肉畢竟還是常見,達不到柳珊珊想要讓他的火鍋更加新奇的目的。


    他就開始到處購買起羊來,後來他發現山羊肉質緊實,吃起來更有嚼勁,可山羊卻不大好買,柳珊珊就四處尋找起來。


    他這一買,薑白茶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經學過的一個故事。


    她將自己學過的這個故事當作睡前故事講給了池青橘。


    又和池青橘說起了她的想法。


    池青橘當即覺也不睡了,兩人就著計劃的可行性商討了大半夜。


    以至於誤了第二日早晨練武的時辰,被薑唐親自給從被窩裏揪了起來。


    看著兩人無精打采的樣子,薑唐一怒之下就要給兩人的訓練量加倍。


    睡眠不足再加過量運動,很是惜命,生怕自己和池青橘猝死的薑白茶立即交代了她和池青橘晚睡的原因。


    薑唐聽完,拎著她們兩個就進了宮。


    兩大一小在禦書房裏密謀了很久。


    雖然這法子有些太過陰損,但相比起人命來,還是可行的!


    不久之後,柳珊珊就得知了可以從西陵購買羊的消息。


    他立即就用自己賺來的錢組成了商隊,專門往返西陵和北池買山羊迴來。


    池淵帝在背後給他悄悄開了方便之門,讓柳珊珊的商隊在進出北池邊境時更加方便。


    與此同時,柳珊珊羊肉火鍋的創意很快就被其他人學了去。


    北池上下到處都開起了羊肉火鍋店。


    西陵的山羊被北池的這些商販們大量買走,西陵人從她們這裏獲得了所需要的鹽,茶,藥等必須的東西。


    這些原本都是天價的物品隻需要用羊就可以換到,況且那些商隊各個都出手闊綽。


    西陵人一邊嘲笑北池人都是吃貨,為了吃什麽都舍得往出換,一邊開始大量的養起了山羊。


    而北池國的人因著買來的山羊夠多,況且那些商販們都隻認準西陵來的羊,在察覺到養羊不劃算之後,也就息了養羊的心思。


    又因為羊肉消耗量巨大,羊皮,羊絨也就攢下來了不少。


    池淵帝命人私下裏都用錢買了迴來,製成了各種東西,又便宜賣到了一些偏遠,窮苦的地方。


    於是,百姓們也都穿上了羊皮製成的靴子,襖子等物,冬日裏凍死的人大大的減少。


    這些,已經持續了快要十年的時間。


    聽說,西陵的草原,在那些喜歡吃草刨草根的山羊的禍害下,已經開始成片成片的禿了。


    風一吹,就是漫天的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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