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堅還從沒見過仇順這般瘋瘋癲癲的樣子,他先前那種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夜暴富願望落空的瘋癲樣。


    劉堅心中不免有些鄙夷,他原先確實也有過鄙夷這些人的時候,那還是他心中將他們當作是殺人越貨的強盜時。


    後來隨著真相解開,和船上眾人也有了一定了解後,他便覺得這些人也隻是為了討一口飯吃。


    但此時此刻,看到仇順這副狼狽可笑的樣子,“果然還是個貪財好利,野腔無調之人”的想法浮現在腦中。


    劉堅不想將這種瞧不起的心態表現得太明顯,於是便過去假意安慰。


    他的手剛搭上仇順的肩膀,剛想說兩句類似“沒事的,說不定有什麽暗格”、“我們出去之後還能再進來一次拿了那寶劍和禪杖”之類的話,卻聽得仇順大喊一聲:“兄弟們白死了啊!我拿什麽去給他們的爹娘!”


    劉堅心中“咯噔”了一下,整個人僵直在了原地。仇順還在往前走,但劉堅仍保持著搭仇順肩膀的那個動作呆立著。


    鄧宏誌此時也前來安撫仇順:“仇順,堅持住。你也別那麽急著下定論。再說,船上還有點錢,夠給幾位兄弟安家的。”


    剛才仇順說出那句話的一瞬間,劉堅便明白了。


    仇順在意的並不是自己能不能拿到這裏藏的寶藏,而是他想拿這些寶藏換錢,給死去兄弟的家人送去,照顧他們後半輩子。


    劉堅暗暗抽自己耳光,暗罵自己小人肚腸,那麽多年禮義廉恥都學狗腦子裏去了,把自己學成了一個恃才傲物、目中無人的人。


    迴頭一看,這邊鄧宏誌正在安慰仇順。旁邊的許四平則雙目無神,像個行屍走肉一般在緩慢踱步。


    見此情景,劉堅趕緊跑過去安慰許四平。說的話雖然還是“沒事的,說不定有什麽暗格”,但此時卻是真心實意的。


    誰料想許四平一聽這話,立刻瞪大雙眼,迴頭直勾勾地盯著劉堅:“劉秀才你說的是真的嗎?”劉堅能清楚地看到,許四平早已經是滿臉淚水,哭成了一個淚人。


    許四平因為自己的侄子慘死,內心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寶藏,了卻許海寧的遺願。


    劉堅一時語塞,哪兒敢隨意許諾。隻好說這藏寶洞裏機關眾多,這大殿空曠,不方便直接呈放寶物,所以很有可能是放在某個暗格裏了。


    鮑得勝也走過來好言安慰了幾句,才總算把許四平的情緒平複下來。


    許四平一抹眼淚,深吸了一口氣:“那咱們去找這暗格吧。”


    劉堅一聽好不容易安撫好了許四平,他立馬就順著自己的話要去找這個可能並不存在的暗格,那怎麽行?萬一找不到,許四平不得當場撞柱子自殺?


    當下,立刻向鄧宏誌使了個眼色。鄧宏誌會意,略帶威嚴地對眾人說:“我們還是先檢查一下這位死者吧,他的身上很可能就有線索。”


    許四平此時隻要給他任何一點希望,他便都肯聽。當下不再多言,靜等鄧宏誌下一步的行動,不過他內心的焦慮還是全寫在了臉上。


    鄧宏誌和仇順兩人再一次仔細搜了這名死者的遺物,隻找到了一個空水袋、一個空錦囊和一枚銅錢。


    與一般的萬曆通寶不同的是,這枚銅錢上鑄的文字是“隱”和“五”兩個字,顯然是一枚私鑄的銅錢。


    許四平見隻搜出這些東西,著急地問道:“這倆字什麽意思?一個五,還有一個是什麽?是說藏了五樣密寶嗎?”


    鄧宏誌擺擺手表示否定:“四平,我知道你很急。但這不可能是和寶藏有關的信息,這是個鑄造的銅錢。”


    其實就算是小孩都知道,不可能有人死前還能鑄個銅錢來留訊息,隻是許四平現在心急如焚,完全亂了方寸。


    仇順剛才的瘋狂也隻是突然間的情緒失控,在鄧宏誌勸他時便已經恢複了。此時看許四平還是這個樣子,於是把他拉到了旁邊好言相勸。


    鮑得勝此時看著這銅錢,腦中突然有了些想法,便問道:“這有沒有可能是一種識別身份用的東西,類似令牌?”


    他這一句話倒是給鄧宏誌和劉堅提了醒,兩人紛紛表示很有可能。“五”可能是編號,但這“隱”是什麽意思呢?也沒有哪個衙門的名字裏帶“隱”的,江湖門派,似乎一時也想不起來有和“隱”相關的。


    萬般無奈之下,又隻剩下那個機關筒能給出有效的線索。於是他們再一次麵臨之前就遇到過的問題——密碼是什麽?


    此時機關筒上的五個轉盤分別對應著“火”、“兌”、“死”、“丁”、“午”。


    “你還記得之前那個機關筒上是哪幾個嗎?”鄧宏誌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便隨口問了劉堅一句。


    劉堅還沒迴答,仇順倒是先開口了:“陽、坤、開、辛、巳!”對於自己的高光時刻,仇順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說實話,我完全沒有頭緒。”劉堅說,“上次仇順碰運氣打開的機關筒,我們實際上對它到底為什麽是那幾個字,完全不知道理由。那之後我又想了好幾天,也沒想出什麽所以然來。唯……”


    劉堅話還沒說完,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許四平猛地站了起來,似乎情緒又要爆發。


    仇順眼疾手快,伸出左手一擋攔住了他:“放心,交給我。”隨後兩步走過來拿過了機關筒。


    那一瞬間,鄧宏誌和劉堅都反應過來仇順要做什麽,但他們的言語和行動都沒有仇順的手快。仇順直接用力一拉,隻聽“哢嗒”一聲,但這次機關筒並沒有打開。


    “哎呀,這次竟然不是一拉直接開啊?”仇順略帶意外地說。


    一旁的劉堅已經扶額搖頭,而鄧宏誌也無奈地說:“仇順,你運氣再好也不至於連續兩次都蒙開。這人既然死在吞天教的藏寶洞內,那必然不會把機關筒的密碼撥到打開的位置,不然就有泄密給吞天教的風險。”


    仇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接著又開始撥動那些轉盤。


    眾人隻當他是一邊隨意撥弄一邊想密碼到底該是什麽,便都沒有太在意,各自也在思考著密碼到底能與什麽有關聯。


    劉堅剛才話被打斷,此時輕咳了兩聲,想把沒說完的話繼續說完:“其實剛才我想說,我……”


    話又一次被打斷,這次打斷他的,是“哢嗒”一聲。


    “誒?這個密碼也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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