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傅西棠,就少了那種複雜,傅西棠和解青鸞年紀差不多,是他的長輩,曾經的戀人黃秋意是孟逢川的老師,也是教過他最久的老師。


    沒多久傅春鶯就醒了,兩人進了病房,孟逢川親自端著碗餵傅春鶯吃了兩口粥,傅春鶯擺了擺手,才換成護工。


    吃完飯後她像是有了點精神,傅西棠直說與昨晚奄奄一息的樣子判若兩人。


    傅春鶯催傅西棠:「迴去,不是快演了?」


    說的是那出籌備已久的《玉簪記》,傅西棠不緊不慢地說:「都掛記著您呢,劇團歇了半天,秋意跟我一起來的。」


    孟逢川這才知道黃秋意也來了,黃秋意捧著束花進來,湊近給傅春鶯看了眼,關切道:「傅老師,怎麽樣?」


    傅春鶯笑了,嘴上還是說:「浪費錢。」


    黃秋意一本正經地說:「人人都愛花。」


    屋子裏的人都跟著笑了出來,氣氛還算不錯,孟逢川也短暫放下了心。


    在醫院裏陪了傅春鶯一下午,天黑的時候,孟逢川和傅西棠、黃秋意坐同一班航班飛迴上海。


    那年中秋和國慶恰好在一天,其他行業的人能放個小長假,劇院卻不得閑。先是《玉簪記·新意》要正式首演,還有地方台的中秋晚會,請了劇院的武旦武生表演,孟逢川負責跟進。除此之外,還有一年一度的虎丘曲會,也在中秋節當日,於蘇州舉辦。


    虎丘曲會是自古留下來的民間崑曲集會,隨著崑曲衰微也沉寂了,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崑曲愛好者嚐試推進,直到千禧年正式恢複,稱為首屆。


    主辦方邀過孟逢川,他是在是忙不過來,才推拒了。但還是幫忙請了個老前輩出山,老前輩定居蘇州,他便跑了趟蘇州,迴到上海又繼續忙另兩件事。


    整個九月過於繁忙,孟逢川沒再飛往天津見薑晴,她其實也沒什麽空,周末都有演出,兩人各忙各的,往往直到深夜才能打一通電話,好好聊上幾句。


    月末前一周,薑晴在天津演完倒數第二場《秦香蓮》,還有一場在十一假期之後。顧夷明誇她這次表現不錯,要給她安排出折子戲,師徒倆正商量著戲碼——十月份南癸祠樓折子戲專場的票已經放出去了,她的得安排到十一月,時間還寬裕。


    那晚孟逢川問他要不要去上海看《玉簪記·新意》的首演,他要忙到十月三號才能放假,薑晴串休,提前兩天開始休息,正合適去出門。


    她在戲院看過不少京劇,崑曲倒是沒有,更別說全本戲。想著他最近辛苦,兩人也大半個月沒見了,薑晴答應。


    說話的工夫她手機就收到了出票信息,薑晴質問手機另一頭的人:「你守在電腦前盯著呢?」


    孟逢川低笑:「嗯,怕你反悔。」他的聲音掛著疲累,忽然低了些許,像在她旁邊耳語,「快來吧,晴晴,最近真的很累,想見你。」


    薑晴告訴薑軍和張慧珠,中秋不能陪他們一起過,知道她要去上海,張慧珠沒當迴事,聲稱她這麽多年中秋都沒離過家,出去一次也沒什麽。


    薑軍就不一樣了,看著門口櫃子上放著兩盒蟹,還有一瓶好酒,是孟逢川特地寄過來的,讓薑晴給二老送來。


    薑軍說:「當天津沒螃蟹?送這些就把我閨女哄走了。」


    張慧珠白他一眼:「人家逢川一點心意而已,你瞧瞧你。」


    薑晴用手機搜那瓶酒的價格,低唿道:「爸,這酒可貴著呢。」


    薑軍被吸引了注意力:「我瞧瞧,真的假的。」


    張慧珠故意說:「貴?那轉手賣了吧。」


    薑軍反駁:「賣了幹什麽?放架子上留著。」


    薑晴見狀忍不住偷笑。


    抵達上海那日,天已經黑了,像是臨時出了事,孟逢川本來在去接機的路上,權衡之下還是得決定親自去一趟,調轉了車頭。


    薑晴下飛機後和他通話,孟逢川語氣抱歉:「你直接打車迴家好不好?我還得晚點迴去。」


    薑晴問他還要忙多久,孟逢川說不出個具體來:「說不準,你幾點吃的晚飯?餓不餓?」


    他還在分神關心他,薑晴說:「你先忙,別管我了,等我到家了跟你說。」


    他還在開車,兩人沒再多說,電話先掛斷了。他把家裏的密碼告訴了她,薑晴直接打車到他家裏,把行李放下。


    她這次來沒帶睡衣,因為上次從雲南迴來故意留在了他這裏一套,本來打算換上睡衣宅家休息,打開衣櫃就看到看到她的睡衣整整齊齊地掛在那那兒,顯然已經洗過,和他的衣服挨著,櫃子裏聞得到濃鬱的茶香氣,味道應該出自掛著的香氛蠟。


    那瞬間她忽然覺得滿心安寧,一掃飛行後的疲累,甚至迫切地想要見他。


    她給他打電話,他本以為她會不高興,跟人周旋的時候還在想著迴去怎麽哄她,沒想到她語氣如常,問他現在在哪兒,要去找他。


    「在中秋晚會現場,劇院有節目,出了點問題,我還在等他們上麵的負責人出來交涉。」至於薑晴要來,他本來是不贊同的,「快放假了,這個時間外麵正堵車,你在家等我?」


    薑晴執意要去,他便不再阻攔,匆匆給她發了個定位,她一看正好在地鐵線路上,便坐地鐵過去了,肯定比打車快。


    門口站著個劇院的實習生,脖子上掛著工牌,顯然是孟逢川授意在這兒接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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