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月光,照著不同的角落,日向一族可要熱鬧多了!四下裏燈火通明,使女與傭人們穿梭來往,為著華麗衣袍的來賓們獻上無微不至的招待,這便是他們的工作,而今日的這位貴客與以往的來訪者似乎略有不同,整場的歡宴隻為一人而設,但他輕聲拒絕了前來服侍的傭人們,玩弄著手中的玉杯,已經通過酒水觀察著華窗一角月的殘光。


    不知道哭泣了多久,拉開了封閉的窗簾,屋裏屋外同樣籠罩在濃烈的夜的氛圍之中,擦幹臉上的淚水,重新披上人皮,宇智波雲要赴一場他不願去,但必須要去的宴會。


    或許是內心的潮汐尚未消退,麵容已與白晝別無二致,低落的內心仍然難以迴複往日的激情,宇智波雲在能看見月亮的角落坐下,慢慢品味杯中的酒水。


    即使想喝醉也做不到,萬花筒構成的血肉之軀,酒量隻取決於胃容量,之前與奇拉比的豪飲隻能麻醉神經,萬花筒中的意識仍然保持清醒。


    “骸君,這場晚宴,你似乎並不盡興啊…”


    察言觀色,大家之主的必修課,日向日足不用白眼也能察覺到客人神情有異,細細思慮片刻,他拍了拍手,喚來了盡職的管家,輕輕吩咐一聲,撤下了滿桌原封未動的大餐。


    讓客人賓至如歸是主人應盡的職責,走過長長的餐桌,日向日足來到宇智波雲麵前。


    “是我的疏忽了,骸君。”


    日向日足,神色誠懇。


    “華宴…非君所喜,既是如此,請隨我來。”


    他微微側起身子,宇智波雲循著方向看過去,那是日向一族庭院的位置,此時的日向日足並不像大家之主,而似待客的傭人。


    ————————


    “沒想到日向家竟有如此清幽之地。”


    木葉第一豪族或許隻是日向的妄稱,但論財力,論底蘊,論審美,除開宇智波雲,日向的水準在忍界也罕有其匹,眼前的日向小院,翠色的竹影在晚風中搖曳,月光穿過嶙峋的怪山石,在鋪滿光滑鵝卵石的小路上折射出奇詭的幽光,小路的盡頭是一方清潭,水中之月和天上之月交相輝映,預備給世界以無限的溫柔。譚中的小亭裏,古樸的方桌兩側,兩個孩子焦急的等待著主人的來臨。


    “枯山水的風韻嗎?忍界之中,日向一族才算是得此精髓吧。”


    從華麗的庭院中離開,漫步在灑滿月光的小路,來到譚中的涼亭裏吹著風,宇智波雲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他倒出了玉壺中的清酒,輕嗅片刻,舌頭在液麵上點了點,隨之一飲而盡。


    “不喜動者必喜靜,骸君,這般風月,這般美酒,可合你的口味?”


    日向日足點點頭,雛田和寧次坐在桌子的兩側,三雙白眼凝視著宇智波雲。


    “非常的新鮮,非常的美味。”


    宇智波雲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雷之國多烈酒,粗狂有餘,風雅不足,這種清酒…”


    宇智波雲細細思慮了片刻。


    “是在鬆木製成的大桶裏釀成的…我手中的木杯,應該也是同棵鬆木製成的吧…”


    “好!好!好!”


    日向日足不住點頭。


    “我這美酒十年才出一桶,得其味者多矣,但得其神者,唯你一人!”


    日向日足也放下了貴族的矜持,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借著三分醉意,他將寧次推到了宇智波雲麵前。


    宇智波雲不知望著天上的月亮,還是水裏的月亮,日向寧次望著宇智波雲。


    少年的心中無比複雜,坦然而言,自父親死後,他憎恨一切與雷之國有關的符號,即使心知眼前之人與舊事無關,多年的憎恨與愁苦,摘不下的有色眼鏡,仇恨推動他向宇智波雲發動了攻擊,隻是麵前之人,卻向他訴說了為血親,為族人複仇是正義且應當之事,輕輕饒恕了自己的罪責,事到如今,日向寧次仍未想出重逢之時該如何發言。


    宇智波雲倒是毫不在意,日向寧次並非此次木葉之行的目標,充其量隻能算作小插曲,今日的比賽,日向對宇智波訴說籠中鳥的悲慘遭遇,看台上的宇智波雲自然也聽了個分明,內心毫無波折,平心而論,戶口本被敬愛的哥哥撕得隻剩一頁,全家被狂徒所殺,無能的自己隻能像蚯蚓一樣在地下度過暗無天日的三年,在兩位殘存的宇智波看來,日向寧次的悲憤更近乎無病呻吟。


    隻是——難道因為有更大的苦難,一般的苦難就不存在了嗎?更大的悲劇發生時,就不該為一般的悲劇而哭泣嗎?


    宇智波雲看著麵前這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歎了口氣,雷之國確實有負於眼前這個孩子,自己所行之事,也確實有愧於羽村的後人,那麽就盡量做出補償吧。


    他把寧次的雙手放在了兩手之間,開始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說。


    “我原諒你,孩子。”


    ——希望你也能原諒我。


    “為血親複仇,為族人複仇是正當且應為之事。”


    ——也是我將行之事。


    “我會做出和那天一樣的迴答,我原諒你。”


    ——你會原諒我嗎?或許這句話不該向你訴說。


    看著露出釋然神情的日向寧次宇智波雲欣賞著杯中的滿月。


    “日足兄哦,”


    宇智波雲悠然的說道。


    “美麗的白眼,真像天上的月亮啊,白眼以洞察力在忍界聞名,那麽伱們用白眼觀察過月亮嗎?月亮上有人嗎?月上之人也會有白眼嗎?月亮也會有——月亮的月亮嗎?”


    很好,日向日足的心髒跳動頻率出現了變化。


    可以開始下一步了。


    宇智波雲把眼光移向了從宴席開始就默不作聲,一直降低存在感的雛田,利用萬花筒寫輪眼的細胞控製,輕輕觸動動著雛田腰間的小像。


    啪!


    突如其來的小插曲,打破了因宇智波雲提問而逐漸冷場的宴席,雛田腰間的小像掉落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雙臉通紅的雛田正要俯下身子去撿拾心上人的禮物,然而,一隻大手卻要快他一步。


    “好漂亮的雕像啊…雕刻者想必花了不少心血吧…”


    宇智波雲借著月光欣賞著自己舊日的作品,眼角的餘光看著焦急的雛田,日向日足在女兒與客人之間搖擺不定,隻能輕輕拉了拉雛田的袖子,觀察著訪客的下一步舉動。


    宇智波雲輕笑了一聲,把雕像放進袖口。


    !?


    雛田漲紅了小臉,仿佛要哭了出來,日向日足也露出不滿的神色。


    宇智波雲又從袖口裏,取出了兩尊同樣精致的雕像,他把三件藝術品整整齊齊的碼在桌子上,像是排兵列戰的將軍。


    日向雛田長舒了一口氣,日向日足盯著女兒的舉動,並未發現接過雕像的宇智波雲出現了輕微的失神。


    “這是名家之作啊!如果我猜的沒錯,雕刻者應該是飛電或人吧。”


    宇智波雲很快便恢複了正常,他對著其餘三人款款而談。


    “飛電或人是我的好友,我們兩人親如一體,這獨特的雕工正是他的風格,我們已經有數月未見了,但是就像雛田小姐一般——”


    “他送的禮物,我時時刻刻保留在身邊。”


    日向日足觀察著桌上三尊巧奪天工的藝術品,發出了嘖嘖的讚歎,即使大家長以挑剔的目光來審視,這三尊雕像也是上乘之作。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雕刻的似乎是二代水影鬼燈幻月?那旁邊的一尊是二代土影無嗎?”


    “日足兄果然慧眼如炬,正是如此!”


    宇智波雲哈哈大笑,收起了桌上的藏品,把心上人的禮物還給了害羞的雛田。


    “或人喲,惑人?”


    宇智波雲支起身體,拿著酒壺,離開座位,探出了亭外,望著月亮追憶著存在的友誼,不存在的友人。


    “今人不見古時月,古月仍舊照今人…”


    他的口中吟誦出詩句,眼睛失神的望著月亮。


    “願得我心如明月,獨映寒夜迷途人…”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宇智波雲將美酒一飲而盡,狠狠地將手中的酒壺擲入壇中,水中的滿月被打散成滿天繁星。


    “日足兄哦…日向家不缺招待客人的床位吧…”


    醉醺醺的宇智波雲,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倒成一攤爛泥。


    ————————


    “唿唿,嚇死我了,差點以為拿不迴來了呢!”


    宴席已經結束,老爹親自把客人送入客房,天色已遲,雛田也迴到了自己的閨房。


    “怎麽感覺重了不少?是錯覺嗎?”


    望著失而複得的雕像,想著心裏那個不解風情的黃毛小子,雛田手裏捧著雕像,癡癡的笑了起來。


    失去了警惕的獵物,是最容易得手的哦。


    “乖孩子,該睡覺了!”


    什麽聲音?雛田警覺的向四周望去,最終目光鎖定在了手上的雕像。


    手中的自己邪魅一笑,雙眼發出詭異的紅光,雛田受驚之下,不自覺地將雕像拋了出來,可惜——太遲了!


    空中的雕像崩解,赤紅的寶玉在空中蜿蜒盤旋,劃出蛇般的軌跡,不偏不倚,正中雛田因驚訝而張大的嘴巴!


    “啊!”


    “小姐,發生了什麽事?”


    聽到聲響的盡職使女慌慌張張的拉開了門,月光穿過窗戶照在幹淨的地麵,侍女能看到的隻有縮在在被窩裏瑟瑟發抖的雛田。


    “沒…事…噩夢…很可怕…”


    有氣無力的聲音從被窩裏傳出。


    使女鬆了口氣,房門閉合的瞬間,被子裏的雛田支起了身體。


    床底下殘存的碎片在主人的號令下紛紛浮在空中,一個意識,一個動作,重新迴歸原本的姿態,雛田的小像輕輕掉入少女的手中。


    “水遁-水鏡之術!”


    鏡中的少女完美無瑕,最純淨的白眼也看不出什麽異常,少女目光下移,注視著自己的胸口。


    “水化之術果然有效,即使是最純淨的宗家白眼也發現不了異常…多謝你了,大蛇丸…”


    “不過在這個世界上…我會是第幾號呢?”


    鏡中的少女捂住了右眼,無聲無息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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