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律和張家是否會一門心思跟著趙斌謀反,這誰也無法保證。


    但張律是個聰明和理智的人,為了張家也為了漕幫,他會優先選擇出最有利於二者的選擇。


    也就是說,隻要趙斌自己在未來的形勢持有優勢,那麽張律就一定會配合他行事。


    反之,如果趙斌隻是誇誇其談之輩,張律也會在關鍵時候拿他人頭去向朝廷表忠心。


    這倒不是張律的人品有問題。


    而是他身為漕幫話事人和張家的下一代當家人所必須具備的素養。張律本人也是屬於那種在大是大非麵前,個人個感情和喜好隻能往後排的類型。


    。。。。。。


    有了張律和他背後的漕幫的力量配合,趙斌在漢江流域中的視野一下子就打開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到半日金家麾下就有一渡船的船老大前來匯報說,曾在三日前載過一名形跡可疑,臉色慘白的男子前往魚梁洲。


    對方在魚梁洲的梅塢附近下的船。


    那人的形象和身體狀態和口音,全都非常符合趙斌正在尋找的萬奴。


    魚梁洲是夾在襄陽和樊城之間的一片巨大的沙洲,漢江之水在此地一分為二,繞行數十裏之後再次匯聚,因形如鯿魚而得名。


    不過當地人也稱唿它為玉娘洲或者槎頭洲。


    據說是炎帝的妹妹玉娘遊曆天下時,被此地的美景吸引而滯留在此修煉,平日裏會教當地百姓種植五穀雜糧和治病行醫。


    期間,玉娘救了一隻修煉千年的鯿魚精所化的男子。


    這鯿魚精也是個重情義的妖精,被玉娘所救之後每日在附近江中遊弋,守護玉娘。


    隻可惜啊,彼時的民間傳說還沒有後世仙俠那種動不動搞師徒戀、主仆戀的傳統。


    有一天,玉娘在休息時被一頭路過的黑鷹精盯上,覬覦她的美貌準備趁她睡覺時趁虛而入,成就美事。


    鯿魚精發現後便和它鬥在了一起,但因法力不足被打得奄奄一息。


    最後雖然趕走了黑鷹,但他自己也已重傷不治。


    玉娘傷心欲絕,將他的屍體葬在江中,化為了一座沙洲。


    所以玉娘洲聽上去更加唯美和具備傳說度。


    。。。。。。


    如此巨大的魚梁洲,又比鄰襄陽而座,自然不會是什麽荒野之地。


    此地是無數文人墨客踏雪尋梅,寄情江河的好地方。


    早在三國時期,就已經被當時的荊州牧劉表劃為別苑,是他狩獵和修身養性的地方。


    而唐朝時期的孟浩然的詩詞中,也描述過魚梁洲渡口船多人茂的繁榮景象。


    並且留下了‘水落魚梁淺,天寒夢澤深’的佳句。


    趙斌早就對魚梁洲上的紅燒鯿魚和醃蘿卜期待已久,聽說萬奴極可能真的藏身在上麵,當即準備帶人前往尋找。


    卻不想,剛準備離開樊城,迎麵就遇到一名青衣小廝擋住去路。


    “來人,可是興元府趙文武,趙公子?”


    聽聽這名號,直接以漢中首府開頭了,逼格一下就上去了。


    古人稱唿別人名號,可不是隨便亂叫的。


    初次見麵時往往就會在對方的名字麵前加上當地的地名。


    能以漢中首府開頭,顯然是背後之人在抬舉趙斌,顯示出對他的欣賞。


    趙斌挑了下眉,打量著攔住自己去路的小廝。


    和小武差不多大的年紀,估計也是誰家的伴當。


    隻不過和小武臉上那種帶著點謹小慎微的機靈勁不同,這小廝麵容姣好,長得白白淨淨的同時還有幾分驕橫之氣。


    雖然動作語氣上顯得非常客氣,但那種當仁不讓地站在大馬路中間攔住一大群人去路的氣勢,可不是一般人的隨從伴當可以具備的。


    趙斌若有所思,臉上洋溢出熱情的笑容道:“正是某家,不知小郎君有何貴幹?”


    見趙斌態度客氣,小廝臉色鬆了幾分,拱手道:“不敢當,小人特來替主人傳個口信,讓趙公子有空盡快前往襄陽府一聚。”


    “不知你家主人是…”


    小廝一挺胸膛,道“本家姓史。”


    襄陽府,姓史,再加上對麵小廝那種豪橫的氣質,趙斌幾乎可以肯定對方是史嵩之派來的。


    他心中暗道麻煩。


    不過好在來襄陽府前,趙斌就有了遇到史嵩之的心理準備,唯獨沒想到會這麽快而已。


    “原來是史機宜相邀,真是趙某的榮幸。勞小郎君迴去稟報,我隨後就去拜訪。”


    小廝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傲嬌地說道:“我家主人日理萬機,趙公子最好今天就去拜訪他。否則恐怕安排不出行程來,吃了閉門羹可怪不得旁人。”


    李豹等人聞言齊齊眉頭一皺,心生怒意。


    這天下哪有主人家邀請客人,卻要求客人規定時間內前往的?


    以趙斌如今在漢中的影響力,即便是趙彥呐召見他,也是客客氣氣的。


    史嵩之即便是背靠史彌遠,也不該如此輕狂。


    趙斌心中也有些不喜眼前小廝的傲慢,不過有一點他倒是認可的,那就是史嵩之的確很忙。


    就像他自己一樣,心中有了一個目標後,時間總會覺得不夠用。


    史嵩之既然能在襄陽府布局五年,絕對是個一心搞事業的狠人,忙,才是正常的。


    所以他的怒火隻是在心頭微微一轉,就消失不見。


    “好,趙某省得了。”


    白麵小廝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朝著趙斌標準的一拜之後拂袖而去。


    趙斌身後一人,用手扶了下頭上的鬥笠說道:“二郎,這小廝好生無禮。想必那史嵩之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物,去了要是發生口角恐怕不妥啊…


    而且有金家的前車之鑒...恐怕...”


    趙斌迴想著史嵩之的所作所為,尤其是他對待漕幫其他人的態度後,從容說道:


    “宋兄弟無需擔心。史嵩之我雖然沒見過,但觀其行徑是個心懷大略的人物,正常交流不至於對人使用下作的手段,他對付金家並非因為私人原因。”


    宋錄依舊有些擔心,他在皇城司中待過一段時間,看過無數權貴子弟因為過於自信而倒在別人的陰謀算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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