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倉促起兵,方臘等人心裏也沒底,畢竟沒有做好周全準備,隻是形勢使然,不得不如此。


    但摩尼教挑頭後,江南百姓紛紛加入,各地聞風響應,起義形勢風起雲湧,此時在方臘等人眼裏,朝廷狗屁禁軍一旦來了,江南百姓一人一口吐沫都淹死了他們。


    江南富饒,也被大宋朝廷壓迫的最狠,百姓再能忍耐,也到極限了。


    “聖公,有兵卒趁機燒殺劫掠,須得以軍令嚴禁!”書生對方臘道。


    方臘點點頭,讓厲天閏帶人出去維持城內秩序。


    “聖公,須得立即派兵進攻建康,搶占天險。”書生又道。


    方臘道,“呂先生,吾亦知曉,奈何部隊連番奔波,已是強弩之末。”


    這書生叫呂將,本是太學生,因極度厭惡朝廷蠅營狗苟,遂流落民間,他來到江南,正逢摩尼教起義,便來見方臘。


    方臘見他頗有見識,便留在身邊。


    呂將也知道這一點,但依然堅持,方臘尋思,既然亟需大造聲勢,讓梁山不敢妄動過江,確實該拿下建康府。


    便對司行方道,“行方,你帶人去找呂師囊,然後你們二人帶人去進攻建康。”


    司行方點頭應是,起身出去了。


    方臘叫常十六進來,詢問梁山情況。


    “小的上梁山後,正好見到他們軍兵訓練,倒頗為整肅。”常十六道。


    “頗為整肅?與我們教眾相比如何?”方臘問道。


    “這個……”常十六有些為難。


    方臘明了,讓他下去歇息。既然常十六都說頗為整肅,自是摩尼教眾不能比擬的了。


    “隻要能劃江而守,輕徭薄賦,十年間聖公必定能一統天下!”呂將插嘴道。


    方臘點點頭,但想起吳用態度強硬,多少為晁蓋率軍來攻感到擔憂。


    鄧元覺勸道,“聖公不必氣餒,我立刻著人召集鐵匠,打造兵器!”說完起身出去了。


    他雖然適才對吳用說:教眾信奉明尊,自能神佛保護,刀槍不入。但他又不是傻子,那些話唬唬外人還行,自己可不能真信。


    ……


    江南形勢一天一個樣,東京汴梁卻依然如故,宋江躺在床上,閉目沉思。


    大軍出征前一天,他給自己吃了巴豆,於是在晁蓋召集兵將時候,他雙腿打顫、麵如金紙般出現在眾人麵前。


    既如此,自是不能隨軍出征了,晁蓋道,“公明賢弟,本來想戰事過後,江南必然殘破,州府長官稀缺,還想讓你去知州府呢,好吧,你病好以後速速趕來。”


    於是,宋江沒有跟大軍出發,這幾天都借故生病,沒有上衙。


    此時宋江躺在床上,細細思索晁蓋的話,假如晁蓋講的為真,倒也是自己一個好去處,管理民政也是己之所長,難道晁蓋一直是如此想的?


    事實上領兵確非己之長處,一想到知州知府的威風,宋江對抗晁蓋的心思稍稍淡了一些。


    外邊仆人來報,有殿前司兵案都吏陳智達攜重禮來探訪,宋江讓快請。


    作為虞候司勾押官,宋江是殿前司文政事務的負責人,兵案都吏是其下屬。


    昨日,許貫忠已經來探病,今日上午又來了不少人,當時陳智達沒有同來,此時卻自己單個來了。


    這陳智達乃殿前司舊吏,許貫忠上任後便立即投靠,做事勤勉,對殿前司諸般事都精熟,所以沒有被替換。


    單獨來、攜重禮,是個心稠之人,宋江暗想。


    “勾押病體須安養,何必出來迎接?”見到宋江,遠遠地陳智達便拱手痛惜道。


    宋江一身輕袍,雙腿還有些發抖,實在是巴豆吃的太多,當時及時雨為了野心也是豁出去了。


    “何敢勞動陳兄大駕?快請!”宋江說完,攜手進入內廳,自有傭人上茶。


    兩人扯了幾句巴豆帶來的腹瀉,一直吐槽蒼蠅館子的可惡,然後陳智達歎道,“勾押之病實在來的不巧,否則跟著汾陽王出兵,一份功勞是少不了的。”


    宋江不知他是何來意,身後是否有人,不過縱然晁蓋許諾,自己也不妨左右逢源一番,便歎道,“宋某忠君愛國,一向憂心朝廷,”


    頓了頓,又道,“此次本想廝殺疆場,奈何身體不爭氣,心裏實在悲苦。”


    陳智達跟著歎息,心裏暗自琢磨,這宋公明是縣衙小吏出身,偏偏在大軍出征前患病,適才又強調自己忠君愛國、憂心朝廷,那麽,他是否自己要找的人呢?


    這種事乃是冒殺頭風險,雖然富貴險中求,但還是須百般謹慎,之後的聊天便是真的閑扯了。


    半晌,陳智達告辭。


    ……鄭皇後身著淺藍色挑絲雙窠雲雁宮裝,傾城之貌裝扮過後,似兮若輕雲之蔽月,皎若太陽升朝霞,盡顯雍容高端華貴之氣。


    此時,她正看著慈元殿內主殿的院子,血跡已經清洗幹淨,但在皇後心中,那股子血腥氣永遠揮之不去。


    匪首離開京師,固然做了一番部署,但不管怎樣,此時是敵人實力薄弱之時,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失敗了或許有一刀之厄,但武則天第二的夢想一直勾引著她,野心這種東西一旦滋生,便如春草般瘋狂生長,不再能完全控製。


    皇後早做了部署。


    在茂德帝姬與匪首婚禮那天,皇後與趙官家坐到了一起,即便管控再嚴,作為父母,儀式上還能攔著二人坐到一起?


    皇後看著前方,對趙佶低聲道,“官家,臣妾已有布置,你待會兒迅速寫一封給西軍的手詔,召兵馬勤王。”


    趙佶已被嚇怕了,慌忙拒絕,“禦寶不在,空有文字何用?誰敢奉詔?”


    鄭皇後低聲嚴厲道,“我自有辦法!你寫便是!勿要奢望匪寇留情,如不反抗,早晚必死無疑!”


    茂德帝姬出嫁,宮內妃嬪自然該送禮,其中不少妃嬪送了侍女,鄭皇後也送了兩名宮女。


    其中一個叫做柳燕的宮女,攜帶著趙佶倉促書寫的號召天下兵馬勤王的手詔,以及蓋有皇後之寶的書信,出宮做了茂德帝姬的侍女。


    柳燕家在汴梁,幾年前父親重病,是鄭皇後派遣禦醫出宮治好了病,因此柳燕對皇後忠心耿耿。


    宋朝對皇後之寶有嚴格規定:漢文玉筯篆,交龍紐,平台,方四寸四分,厚一寸二分,用三等赤金五百兩。


    經過冊封程序後,寶璽便被置於皇後宮中,以證皇後之尊貴身份和地位。


    有宋一代,趙氏官家身體多不好,後宮垂簾者有九人之多,因此皇後地位不同尋常。


    即便太子在,大宋皇後地位依然崇高,在某些情況下可以幹政,這種特殊地位,才使得鄭皇後有了武則天第二的雄心抱負。


    鄭皇後做了部署,但輕易不敢真的有所動作,畢竟汴梁賊勢甚大。得知江南叛亂、汾陽王即將出征的消息,皇後大喜。


    趁茂德帝姬入宮請安,鄭皇後示意柳燕在汾陽王離京後,擇機采取行動。


    鄭皇後是有心人,十多年前便有了“章獻明肅大誤矣,何不裹起襆頭,出臨百官!”的言語,所以在鄭居中宰執的任命上,才有了那般互動。


    既如此,且大宋曆任皇帝一向身體虛弱,壽數不長,皇後如何不做預備?


    當然,她很多準備都是無用的,因為趙佶一反常態,雖尋花問柳,但身體康健得很。


    不過,梁山軍入京給了皇後機會。


    此前雖兩番失敗,但鄭皇後沒有漏了自己底牌,眼下她固然想到盜匪鋼刀有所驚懼,但局麵使然,她必須有所行動。


    很明顯的一個事實是,倘若盜匪平定江南叛亂,將更加勢大,以後更難有良機,而倘若盜匪敗於江南,則是西軍兵馬勤王之難得良機。


    朝廷大軍離開京師第三天,柳燕告假迴家,將皇帝手詔與皇後書信交給做貨郎的兄長,鄭重講起皇後的恩德,讓他兩日後離京送信。


    手詔與書信是送給鄜延路總管、泰寧軍和保信軍節度使劉延慶的。


    皇後此舉極是冒險!因為執行人都是普通人,但也正因為都是不起眼的普通人,且柳燕還是汾陽王夫人的侍女,皇帝手詔還真就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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