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說話的聞煥章出聲道,“蔡太師,你對《易經》斷章取義,提出所謂的‘豐亨豫大’,以宰相之尊,公然鼓動官家奢侈無度,興建明堂、鑄九鼎,無節製地大興土木。


    現下官家聲色犬馬全都涉獵,僅僅為了花石一項,整個東南都已經被攪的一團糟。此時大宋四百軍州,兩千餘個縣,官場無不賄賂公行。


    五百貫便可以買到通判,三千貫可以升直秘閣,寡廉鮮恥之徒飛黃騰達,之後極力搜刮底層百姓、大發橫財,民眾苦不堪言,好端端的宋室江山此時滿目瘡痍。


    蔡太師,你獨攬朝綱、位極人臣,對大宋此時情形有不可推卸之責任,你居然還敢說大宋天下太平?”


    蔡京聽了聞煥章的話,臉上扯出不屑表情,冷哼一聲道,“天下猶人之體,倘若腹心充實,四肢雖病,終無大患。


    利莫大於治,害莫大於亂,依老夫看,倒是汝等亂政,會致使大宋江山傾覆、民眾受倒懸之苦!”


    聽他如此胡攪蠻纏,聞煥章怒了,“蔡元長!你巧立名目,統計全國丁夫,計口出資,謂之免夫錢,致使許多貧苦之家家徒四壁,無以為生。


    你以修黃河為借口,搜刮金錢無數,百姓深受其害,河北更甚,輾轉溝壑、餓殍遍地,你欲壑難填、賣官鬻爵,誰人不知?


    你還有顏麵說別人亂政?說大宋腹心充實、隻是四肢生病?走出汴梁城看看,此時之大宋早已民不聊生、病入膏肓!”


    蔡京聽了哈哈大笑,笑聲中毫不掩飾鄙夷,然後對聞煥章道,“周代以禮治天下,禮者,治辯之極也,強國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統也。


    孔聖夢寐以求之便是恢複周代禮製,而今日大宋,早已實現孔聖心願,盛世當之無愧!汝等信口雌黃,實是荒謬之極!”


    然後又不屑地瞥了一眼聞煥章,冷哼道,“你這豎子是科舉不第、所以從賊的吧?”


    聞煥章談具體問題,蔡京則避重就輕、東拉西扯,偏偏還能言善道,晁蓋意識到了,這麽辯論下去什麽問題也解決不了。


    聞煥章和許貫忠的意見是,暫時留著這些宰執掩護自己,讓權力在潛移默化中實現轉移,晁蓋雖然想殺了蔡京童貫等人,但那樣做太突兀,自己之前全無名聲,一下子登頂走到台前,必然惹得謠言四起。


    可是現在看,這些人根本不會甘心做傀儡,不會乖乖配合,根本說服不了他們。


    除了武力脅迫,別無他法,還是展現強盜本色吧,就看伱們是否貪生怕死?


    便揚起手,製止二人辯論,然後對蔡京道,“吾等剛到汴梁,就聽聞太師府裏宴客,一個蟹黃饅頭價值一千三百餘貫,你家裏還有專事切蔥絲的婢女。


    蔡京!須知人一生所享福氣乃有定數,你蔡家人至此已然把一輩子所享富貴福氣都用盡了,以後須得搬出豪華府邸、過普通人淡樸日子。


    況且,你賣官鬻爵、禍亂朝綱,縱容家人子弟為非作歹、橫行霸道,須得受到製裁。我沒法喚醒一個故意裝睡之人,你願意裝糊塗就裝吧!”


    說完示意石秀。


    石秀聽蔡京胡謅八咧,想起達官貴人安享奢靡,百姓困苦不堪,兩條忿氣從腳底下直衝到頂門,心頭那一把無明業火早已焰騰騰的按納不住,真想一刀劈了龜孫!奈何天王說留著老賊還有用處。


    見晁蓋下令,石秀一刀劈向蔡凱。


    這次他沒有剁脖頸,而是劈向蔡凱左臂,刀光劃過,蔡凱一條臂膀當即被卸了下來,他痛苦慘叫,太陽穴青筋暴露,眼珠子似乎都要凸出來,渾身冷汗直流,劇痛之下滿地打滾。


    又一刀,卸下另一條臂膀,蔡大衙內當即昏死過去,石秀沒有停,又劈向他的左腿、右腿……


    頃刻間,蔡凱被當眾分屍,鮮血噴灑的到處都是,濃重的血腥味在禦書房內彌漫開來,駭的在場宰執們麵無人色、驚恐異常!均退到牆壁上顫抖,其中幾人腿軟,慢慢坐倒。


    蔡京癱在地上,痛苦而頹喪地閉上眼睛,憤怒和恐懼讓他的身體不由地戰栗,雙手緊握,卻沒有任何辦法。


    他少年登科後便進入禦史台,平步青雲一生富貴,即便在官場遇到挫折,亦能很快憑借高超手腕再次崛起。


    那時他的對手是士大夫,文明講規矩,官場政爭的規則蔡京適應起來如魚得水、遊刃有餘。


    那時他依仗的是左右逢源、合縱連橫,別人守規矩而他破規矩,顛倒綱紀。之後更是長期當權,可隨意操弄官爵,門生故舊占據要津、恣意妄為。


    那時的蔡太師甚至可以玩弄君上、睥睨社稷,那是何等的高高在上啊!誰人不是他手中棋子?誰人又敢捋虎須?想想都犯錯誤!


    但是此刻,蔡京所有的權勢都湮滅了,所有手段均失效了!當強盜竊取軍權、隻用鋼刀說話,蔡京痛苦地發現語言與以往的手腕都變的那麽無力。


    他用政爭手段贏了別人,那的確是他手腕高明,但也說明對方在遵循同樣的規則,可是當麵前的對手不守他的規則,用蠻力鋼刀講話,政治手腕便隻有甘拜下風!


    這個大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上宰相,連兒孫都保護不了,被公然欺負,卻毫無還手之力。


    室內安靜下來,其他宰執在蔡京兒孫淒慘的死狀麵前,看到了強盜的強橫威懾。


    皆是死亡,但亦不同,盜匪麵無表情地將當朝太師孫子分屍,如此暴戾做法實在令人驚悚異常,駭的眾人渾身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


    一眾宰執身體戰栗、低頭看著地麵,不敢抬眼看那滴血的鋼刀以及盜寇噬人的眼神。


    他們幾天沒有見到官家了,想必官家也是被此等手段給製住了吧。


    “說說左相鄭居中的情況。”晁蓋的聲音在靜寂的禦書房內響起。


    “左相結黨,但個人無其他明顯劣跡,二子皆為讀書人,非紈絝。”朱貴道。


    “難得,右相餘深呢?”


    “餘深攀附蔡京,亦是貪瀆之輩,兒子女婿目前不在汴梁,尚不知情況。”


    “把右相的家人子婿都接到京城,才好管控。”


    “已經派人去了。”


    聽兩個盜寇旁若無人地談及當朝宰執以及家小,眾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額頭冷汗直流,很顯然,這是要通過控製家人子弟來控製宰執。


    蔡京兒孫惡行甚多,所以長子長孫死在了當場,這也是對其他人的嚴厲警告。


    “說說童貫的情況。”


    晁蓋話音剛落,童貫從地上起身,他倒是沒有兒孫被人挾持,但他的情況跟蔡京一樣惡劣,樞密使想在自己占據主導地位的軍事上發言,掌控對話的主動權。


    隻見他拱拱手,對晁蓋說道,“晁參政,老……老夫此次迴京是為聯金滅遼、收複燕雲一事,既然你等口口聲聲為了大宋,此等軍國重事須立刻處置,須知戰機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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