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隻有一張大床,許初一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分配。


    他們如今不適合睡一張床了。


    許初一猶豫幾秒,麵無表情地去抱床上的被子:“我今晚睡地板。”


    顧念搶過他手中的棉被:“不用,我睡就行。”


    “你忙一天了,先去洗澡吧。”


    許初一也不跟他推搡,直接轉身從行李箱找了套衣服進了洗手間。


    待他洗澡出來後,就看一人一貓蹲在地上,圍著看那張棉被。


    “這是幹什麽?”


    顧念指著棉被說:“黑點點碰倒了桌上的水杯,弄濕了被子。”


    黑點點不滿地喵嗚一聲,幽怨的眼神盯著顧念。


    許初一扶額:“沒事,我弄幹就行,你去洗澡吧。”


    顧念猶豫地看了眼那床濕噠噠的棉被,應了聲好就直接進了洗手間。


    許初一抱起黑點點,無奈地說:“點點,別闖禍哦。”


    黑點點被他舉起,騰空的雙腳亂晃,一直在喵喵叫。


    許初一把它放在床上,轉頭去看那張被子。


    怎麽弄成這樣子了,濕了好大一塊,應該能弄幹吧。


    許初一想著,去拿吹風筒開了熱風往濕潤的地方吹。


    可吹了許久,這被子也沒有要幹的跡象。


    許初一朝黑點點埋怨地看了一眼:“瞧你幹的好事,這下好了,弄不幹了。”


    他歎了一口氣:“還是找前台再要一張被子吧。”


    許初一說著,猶豫地拿起座機電話。這時顧念從洗手間出來。


    許初一下意識抬眸望去,下一秒臉瞬間通紅。


    顧念腰間係著浴巾,腹肌結實明顯,胸膛濕漉。


    許初一咽了下口水,移開視線後,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麽不穿衣服!?”


    顧念自然道:“我沒有換洗的衣服。”


    “你早說啊!!”許初一往行李箱找了件最大的t恤,和寬鬆的短褲扔給了他。


    顧念看著手中的衣服,不知害羞地問:“沒有內褲嗎?”


    “沒有!我的不合適你的型號。”許初一臉紅得滴血,不敢看他。


    顧念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不合適?”


    許初一怒了,隨手抓起行李箱裏的玩偶朝他扔過去:“再貧嘴你就住天橋!”


    顧念笑了下,他覺得兩年不見這人愈發可愛了,生氣的樣子也可愛。


    他不再逗人了,拿著衣服就想原地換起來。


    許初一視線略過他,僵硬地走到桌前,拿起座機電話就想聯係前台。


    換好了衣服的顧念走過來,在電話播出的前一秒開口:“這麽晚了麻煩服務員不太好吧?”


    許初一手一頓,側目看向他。


    顧念又說:“我隻是覺得,他們辛苦了一天,晚上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如果......”


    話還沒說完,許初一明白他的意思,把電話放下。


    “確實麻煩他們不好。”許初一朝那張棉被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那你今晚就將就睡吧。”


    顧念:“......”兩年不見也聰明了許多。


    許初一撈起蹭著顧念腳踝的黑點點,小聲咕噥了句:“吃裏扒外的小混蛋。”


    隨後往床上走去,在顧念的目光中,抱著貓躺下,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


    顧念:沒有餘地,那就自己創造。


    他大步朝那張濕了半邊的棉被走過去,伸手摸了摸,歎氣道:“這好像還很濕。”


    許初一裝沒聽到,手在被窩裏順著黑點點的毛。


    顧念抱著被子走過去,故意把那麵濕掉的露在他麵前。


    “我身體也沒有那麽虛弱,隻是最近吹了點風,有點小感冒而已。蓋一晚上的濕被子應該也沒什麽事。”


    顧念說著,有模有樣地輕輕地咳了兩聲,眼睛瞄著床上的人。


    “沒事沒事,頂多會發燒一周而已。”顧念把被子抖了抖,鋪在床邊的地板上,作勢要躺下去。


    許初一說:“上來吧。”


    他往旁邊挪了挪,讓出大半邊的床,黑點點也被他抱在懷裏。


    顧念聞言迅速鑽上了床,把被子往身上一蓋,又伸手過去擼了下黑點點。


    許初一把睡著的貓放在兩人中間,木著臉說:“關燈睡覺。”


    顧念聽話地伸手去關了燈。


    房間暗了下來,兩人都不再說話。


    許初一背對著顧念,手捂著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處。


    喜歡的人就躺在自己身後,怎麽能讓人不心悸。


    他已然沒了睡意,睜著眼睛在黑暗中亂瞟。


    身後的人動了動,似乎是翻了個身,隻是他不知道顧念究竟是平躺,還是側躺麵向哪邊......


    就在他疑惑之時,顧念開口輕聲喚他:“許初一。”


    聽聲辨位,許初一知道顧念是側躺麵向自己。


    顧念......在看他。


    許初一沒迴話,裝作睡著了。


    顧念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他說話,就把中間礙事的貓往床角推去,而他自己卻往許初一那邊挪了過去。


    許初一聚精會神注意著身後的動作,他要看看這人究竟想幹什麽。


    下一刻,顧念從身後抱住了他,腦袋靠在他的肩胛骨處。


    “許初一,別再跑了。”顧念低聲說。


    聲音細微,卻似擲地有聲這般,一下一下捶著許初一的心髒。


    兩年前,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知道顧念的心思。


    可那身份互換的事一出,他不確定顧念是否還喜歡他,或許是恨他。


    兩年後的此時此刻,許初一自私地覺得顧念有點恨他,但更多的是喜歡。


    隻是他又不太確定,這份喜歡是否因為時間而消磨變淡,不再炙熱純粹。


    變成了對少年時期沒有得到之人的一種執著。


    他沒有勇氣去問。


    即使有著兩年獨立生活的經曆,學業也有了不小的成績,可許初一從小受挫而養成的自卑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徹底消除的。


    他總是下意識地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想,遇到克服不了的困難也會下意識想逃避。


    隻不過這兩年他好了很多,朋友的鼓勵,教授的傾力栽培,‘念故’粉絲的熱愛,都在幫著他一點一點戰勝恐懼,清除自卑。


    他自信了許多。


    他想......等他再優秀一點,就去大膽熱烈地追求自己喜歡的人。


    可現在不是時候。


    許初一心裏暗下決定,身體卻一動不動,任由顧念抱著。


    或許是熟悉的人在身旁,又或許是那烏木沉香味有安眠之用,許初一眼皮倦乏,漸漸沉睡過去。


    顧念聽著綿長平穩的唿吸聲,趁人熟睡把人輕輕轉向自己。


    他手指蜷著觸上許初一光滑的臉頰,眼神沉了又沉。


    他還是不舍得,長舒了一口氣,滿心酸澀地再次把人擁入懷中。


    那邊被枕著胳膊的手麻了,顧念也沒舍得放開人,另一邊的手輕緩地拍著許初一的後背。


    像哄孩子睡覺一樣。


    許初一後半夜時,睡不踏實,似乎在做噩夢。


    顧念隻能這樣做,哄他安穩入睡。


    顧念直到天蒙蒙亮時,才淺眠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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