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才差點兒就被他殺了,但見著他身受重傷,右肩上已是血紅一片,麵色又慘白如紙,登時生出了憐憫之心。


    肖婉君從小狼身上抽出匕首,提起裙擺割開一塊衣角。


    本想為他包紮傷口,豈料他亦不識好歹,竟將自己推倒在地!


    “啊!就叫你流血流死好啦!”肖婉君起身撲棱了粘在衣衫上的雪厲聲道。


    “還不是你多管閑事!沒頭沒腦的跑來,否則這幾頭狼早就被我馴服了!”


    肖婉君心想,難道他不是被狼包圍了,而是在要馴養他們?沒有想到這一著!


    又瞧他骨瘦如柴的樣子轉念一想:這怎麽可能呢?會不會是他為攻擊自己的事開脫呐!


    想到這,肖婉君更是懷疑。


    “小子!你拿姑娘我開涮呐!就你怎麽能馴服它們?”


    少年冷哼一聲道:“你可莫要瞧不起人!師傅親授我狼語,今日就是在這試上一試,若不是你們亂打一陣,怎麽會沒套著狼還弄了一身傷!”


    肖婉君一聽他會狼語心中一動,大感好奇,忙走到跟前笑道:“你能和狼說話?”


    少年不說話隻扭過頭也不瞧她一眼。


    肖婉君不死心又問道:“你是誰?叫什麽名字?”


    少年更是低頭不語。


    肖婉君思來想去,這人可真神秘!不管問什麽,都不吭聲,於是坐在他的身邊,反正他受了傷跑不了,就不信他不開口!


    就這樣,僵持了片刻,肖婉君終是按耐不住急躁的性子,又見他脖子裏掛著一個土褐色的吊墜,反手就給他拽了下來!


    隨後跳到數丈外,拿在手裏把玩,原來這是一個燒製的口哨,表麵有海棠花的紋路甚是精美,一看就不是凡品。


    隻是這哨子的背麵竟有歪歪扭扭的二字_“炎冥”,像是後來用小刀等利器雕刻的。


    少年發覺口哨被搶,臉色驟變不顧傷痛跳了起來怒喝一聲:“快還給我!”


    “你小子就叫炎冥吧?”肖婉君扯著吊墜的繩子在手上轉了幾圈得意的說著。


    可那少年臉上直冒汗,渾身顫抖歇斯底裏吼道:“賤人!不許說不許叫!再不還我,我殺了你!”


    肖婉君見他瘋狂的撲了過來,隻嚇得連連後退。


    他出左拳,她便向右躲,他出右拳,她便向左躲!可他出招極快,連出數拳肖婉君左右搖晃綿綿站立不定,隻叫他一拳打在額頭,隻打的她“啊”的一聲雙腳踏空一屁股蹲在石頭上!


    “別打!別打!還給你就是了!”肖婉君情急之下伸出手掌。


    可她手心裏的口哨已然破碎,原來她在摔倒時用手扶石,正巧哨子磕在上頭碎成兩半!


    少年停下手,看著她手上的哨子雙腿一軟,當下跪在雪地上,痛苦的哀嚎著像是被奪取了摯愛一樣,不斷的用雙拳敲擊著地麵!


    嘴裏發出嗚嗚的怪聲。


    “為什麽!為什麽!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下這狠手!?”


    肖婉君見他這幅哀痛的模樣,心下雖後梅不已,可覆水難收一時卻不知怎麽辦才好。


    “對不起!人家真不是故意的,要不到了昌邑城賠你就是了!”


    “賠?你拿什麽賠?”


    “不就是一個破哨子,迴去給你買一個就是了!”肖婉君隨手把吊墜扔了出去。


    見她又笑又說,心中更怒舉拳就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肖婉君見他殺氣騰騰,右肩又嗦嗦的往外流血,已然失去理智像瘋了一樣,隻嚇得她縱身躲避!


    兩人圍著空地跑了數圈,肖婉君心中暗慶隻因他受傷才追不上自己,而雪地裏也全是他滴落的鮮血,再這樣下去他非得流血身亡不成!


    就在此時,南宮胤賀已甩開狼群前來匯合。


    看到這一幕也是大感震驚,正欲製止!


    對麵卻傳來師父司空鏡的聲音。


    “徒兒!不可殺人!”


    可師父從不稱唿自己徒兒,想必叫的是那黑衣少年,於是便循聲看去,才見司空鏡從白馬上跳了下來,手裏還拎著千零露!拽著她背上的衣服像拎小雞一樣。


    南宮胤賀剛想上前迎接,便見那少年被體力不支摔在地上。


    司空鏡匆忙丟下千零露,幾個大步走到他的身邊,扶起少年卻是越看越心驚,他的肩膀上赤裸裸的裂開兩個血口子,外層的血已經變黑幹涸了,新的血卻不斷流出,司空鏡“嗤喇”一聲撕下衣袖幫他紮住了傷口。


    “徒兒?是誰傷了你?”司空鏡忙問。


    少年心中全是惱怒亦顧不得傷痛,前言不搭後語的說道“她!她!她摔壞了我父王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他稱父王?那他是?


    南宮胤賀正思索,一個白影微晃,投進自己懷裏低頭一看正是千零露!


    “賀哥哥!賀哥哥!我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說著還在他懷裏幸福的蹭了幾下,像極了走丟的小貓見著了主人那股勁。


    南宮胤賀心下全是那少年,也不管千零露如何撒嬌摟抱,於是像司空鏡那般拎起她,快步走過去才將她放在一旁。


    “師父?這個小兄弟是誰?”


    “他就是你弟弟南宮胤詢!”司空鏡歎氣道:“我便就是為尋他而來,要不怎會暫居王府!還收了你這個笨徒弟!”


    “長胡子老怪!我賀哥哥何等聰明!你再說他笨休要怪我拔光你胡子!”千零露雙手叉著腰。


    司空鏡下意識摸了摸胡須,原來他方才打坐時遇見了受驚的白馬,救下了她!本想著她說話古靈精怪,十分有趣。便和她嬉鬧了一番,沒想到她卻生生拽掉了自己一把胡子,繞是還疼著自是怕了!


    沒想到,一向嚴厲的師傅竟服了千零露,南宮胤賀隻得笑道:“露兒!太不懂事兒了!快給師父道歉!”


    “得!道歉可免了!快看看你這弟弟傷的怎麽樣吧!”


    經他一提醒,南宮胤賀眉頭一皺朝南宮胤詢看去,此刻他微微張了張嘴,亦是不敢相信用極小的聲音問道:“你就是我三哥?”


    那麽多年不見,他變化卻是如此之大,南宮胤賀無論如何也是認不得了,隻道這一句三哥喊的他心中的虧欠更甚,不覺忍淚道:“師父咱們快帶詢弟去王府療傷吧!”


    “不必!這點傷死不了,我帶他去你三叔的老宅就行了!”司空鏡連忙拒絕了!


    他口中的老宅,就是南宮胤詢的父親還沒有上任太子之前的府邸。


    “那宅院荒廢多年!怎麽能住人?”


    “休要廢話!我自在慣了,你那王府的破規矩最多!為師可忍受不住!”司空鏡說著就架起南宮胤詢準備走。


    可南宮胤詢麵露兇光,恨恨看著肖婉君道:“不行!師父,她弄壞了我父王的遺物,不能就這麽算了!”


    聽了這許多,肖婉君早已嚇懵。


    又見大家投來目光,肖婉君才軟聲軟語的說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口哨對你這麽重要,要不……”


    說著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碎絞”一狠心遞給他:“這也是我爹爹留給我的遺物!賠給你總成了吧!”


    南宮胤詢毫不客氣的接過匕首,這事才算結了。


    司空鏡展開輕功,倏然間帶著南宮胤詢消失在白茫茫的叢林之中,如今以南宮胤賀的輕身功夫卻是追不上的。


    “婉君,胤詢如何傷的這樣重?”南宮胤賀問道。


    肖婉君這才把剛才的經過如實的講了一遍。


    到了此時,南宮胤賀已全然明白。


    “你帶露兒迴府!我去看看!”


    “不要!不要我要和你一塊去!”千零露嘟著嘴巴極是不樂意。


    南宮胤賀怪道:“還敢不聽話,若不是師父在,你現下還能活生生的站在我麵前?”


    見他用微微嗔怨的眼神看著自己,千零露無辜的低頭認錯:“對不起,賀哥哥我聽話這就和肖姐姐迴去!”


    目送南宮胤賀騎著白馬離去,千零露委屈的哭起來:“阿娘從沒這樣兇過我!”


    肖婉君走過來拉住她的小手安慰道:“他又不是你爹爹,兇就兇唄哭啥!有姐姐在!走”


    說著拉著她走出這段山路。


    “小妹!我教你騎馬如何?”


    “不必了!賀哥哥不喜歡女孩子騎馬!”千零露悶悶不樂的說。


    兩人上了馬,肖婉君也沒有接她的話茬,而是惺惺問道:“你覺得炎冥怎麽樣?”


    “那是誰?”千零露迴首看著肖婉君問道,卻見她的小臉上泛著紅光,格外喜悅。


    “就是剛才那個少年!”肖婉君急急說道。


    千零露迴過頭思索了片刻,才迴答:“他是賀哥哥一直在尋找的人,現在找到了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肖婉君不樂意聽,急忙打斷她的話,怨道:“誰讓你說那冷麵王爺的事了?我問的是……算了算了!”


    千零露感覺到這個比自己大一歲的姐姐似乎在說心上人,她雖人小但卻也明白嫁人的事,不覺捂嘴笑道:“怎麽?肖姐姐喜歡他!他可是差點兒要了姐姐性命哩!”


    肖婉君一聽,頓時臉兒紅的像熟透的柿子,忙低下頭辯解道:“誰喜歡他!”


    “那姐姐不喜歡他!還問我幹嘛?”


    “我……隻是……哎呀!我爹爹留給我的匕首……”


    見她急的話都說不清楚,千零露聽到這,噗嗤一聲笑了。


    “肖姐姐,你到底想說什麽呢?”


    肖婉君兀自羞的說不出話來,支支吾吾的說來說去,千零露也似聽懂一些,大概就是那把叫做“碎絞”的匕首是他們肖家祖傳的寶貝,她的爹爹日後是要傳給女婿的。


    女婿!千零露張開嘴巴良久沒能合上。


    “肖姐姐你這是要嫁給他?”


    肖婉君給她說中心事,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是更紅了!


    這下換千零露著急了。


    “怎麽可以這麽草率就把自己嫁出去了?況且我們還不知道他的脾氣好壞!反正至少得讓賀哥哥同意吧!”


    “為何要讓他同意!?我偏就要嫁給炎冥!”肖婉君頭一仰,手上的韁繩拉的更緊,烏騅馬更是放開四蹄,向前奔馳!


    千零露隻得握緊肖婉君的手臂,大聲道:“你要嫁給人家,那人家同意嗎?阿娘說過強扭的瓜不甜!”


    “哼!本姑娘才貌雙全難道還配不上他!”


    好像說的也對,肖姐姐這樣好的人,想必所有人都巴不得娶了她吧!若是自己也能這麽優秀,賀哥哥會不會喜歡自己呢?


    此時,千零露在那小小的心上種了一顆愛的種子,就連嘴角勾勒的笑意都是充滿了愛的!她隻知道嫁人就可以永遠不用分開,卻不知嫁人的真正意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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