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也不想在這個關頭提及玲瓏對她的看法。


    想想玲瓏接受的信息,那可不就是香花露水在廣場噴灑的包養汙言嗎?這些話要是貝麗麗聽信了,後果可謂是相當爆炸的。


    可靜下心來的此刻,她正安好地坐在貝麗麗臥室的床邊,被她溫柔地對待。這也不太像是消化過惡性流言後的樣子。


    “很在意?”


    “……當然了。”


    “你可以去問玲瓏呀!”


    “……不可能的吧?”


    情敵見麵還能好好說話?林曉最近一次和玲瓏聊天的結果就是玲瓏單方麵拔線離去。


    除了第一次見麵,兩人根本沒能愉快過。


    “玲瓏因你的出現產生了危機感,這是很真的。以前她為了和以情有更多的共同話題而選擇入坑‘神鬼爭霸’,包括跑去玩她不太適應的噬魂也是一樣。記得我和你聊過的事嗎?——我的朋友苦惱著不能用共同愛好與話題和對方更進一步的故事。”


    ——與對方交換事物,促使對方和自己日久往來。一個條件優秀,外形可人,屬性還與自己接近的同齡異性,這樣相處著,總歸是很容易讓人日久生情的。這就是當初貝麗麗對玲瓏作為的形容。


    隻是那時的林曉當然不可能知道其中內情。


    “我記得,我和遊戲裏的玲瓏……在之前有過的矛盾,是關於以情的遊戲親友名額一事。那時候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樣的意外,導致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被換成了玲瓏的名字。”


    “嗯……?”


    林曉詫異地停下了說明,注視著貝麗麗那仿佛知曉一切的眼瞳。


    “我當然知道這件事啦,因為是我做的呀。”


    “啊?”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無數個驚訝了。


    “他辦好的遊戲副卡當時在我手上,我等他來取。正巧那幾天玲瓏對我提了你的事,也提了——你這個搭檔的存在讓她連親友位置都沾不上。我拿著副卡好奇上去看看,發現那三個親友昵稱上,隻有‘聆曉’的昵稱是可以被移除的。”


    “可……這樣你就……悄悄把我移出去了嗎?”


    林曉倍感委屈。


    “你覺得我那麽做的理由是什麽?”


    “……為玲瓏挪位置?我覺得……以你和玲瓏的朋友關係……在這事上想幫幫她也無可厚非……”


    “哈哈!”


    貝麗麗又發出了快樂的笑聲。


    “我確實把你的名稱刪掉,填進了玲瓏的昵稱。可原因並不是這個。”


    “那是?”


    ——那是一個意外。這是遊以情對她的說辭。


    在這件事上,林曉並不認為遊以情對她有所欺騙。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貝麗麗本人沒有對遊以情提及自己這樣做的原因。


    “我想知道以情的態度。人隻有在這種矛盾的時刻,才會爆發出真正的情感,為自己做出抉擇。”


    “以情的態度?如果是戀人關係這一層麵上,他說他迴拒過玲瓏。”


    “如果他對你們兩個一點那方麵的情意都沒有,這就是一件可以被隨意化解的小事。如果有,這就會是一個需要他表態的矛盾。以情在對待玲瓏這方麵上,可不太合格。”


    “我不明白……不合格的定義。”


    “我不止一次提醒過他,別讓女孩子為你難過。這條適用你,也適用玲瓏。但這不合格的定義,我想還是等以情自己來解釋更好哦?”


    林曉似懂非懂。


    “事後他來問我,我老實告訴了他,是我換的昵稱。他看起來很消沉,也沒有怪我。我旁敲側擊想要套些情報,他都不漏口風。哎……那時候隻能拜托小信在遊戲裏幫我看看你們兩個的情況。”


    在親友昵稱替換一事後的第二天,遊以情被沈契拉去打了一下午神鬼轉換心情,一上線就碰著了存心要戴著戒指道具氣他的聞秋與林曉。


    四個人在雙人鬥技匹配中偶遇,林曉占星的“偏心”操作鬧得大夥不歡而散。


    見遊以情遲遲沒有對親友昵稱一事有任何應答,心灰意冷的林曉想要迴戒指項鏈,卻得到了銷毀的謊言。


    信步閑庭正好就在那時候才有空上線,人在水溪村附近散步,碰上了這對正在冷戰的搭檔。


    林曉的不告別下線與遊以情在樹下懊悔的神情都被他盡收眼底。


    “小信告訴我,很久沒見以情露出那麽難受的表情。以情在那會也沒認出他身份,這小子就把自己和搭檔的矛盾說出口了。哎,結果他就隻想瞞著我嗎?”


    “……忽然跟自己的母親說自己和網絡搭檔因為現實朋友的事吵架還是讓人很難接受的吧?”


    “但他還是選擇了誠實地麵對自己,這就是最好的結果。我還以為你們確認關係後,他至少也會……”


    ——他至少也會告訴我。


    貝麗麗打住了這句話,林曉卻可以腦補出後半段的內容。


    遊以情並沒有將自己和林曉交往的事實告知貝麗麗。


    信步閑庭在得知兩人交往時,也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林曉和遊以情那會都當他是個讓人敬重的過路前輩。


    可想而知貝麗麗從信步閑庭口中得知兩人交往的事實後,既開心又難受的心情。


    “之後,就是我注冊成為貝麗麗的事了。以情不告訴我的事,我隻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和感受。”


    “……謝謝你,貝麗麗。”


    得知了這些零碎現實的全貌後,林曉鬆了一口氣。


    “但……我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


    “嗯?”


    林曉深唿吸了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


    “我覺得……貝麗麗你是那麽明事理的一位母親。我認識的以情……應該沒有理由對你隱瞞這些心理鬱結。為什麽……他幾乎不會在我麵前提及你的事?甚至有些到了一言以蔽之的程度。你們看起來,關係也很融洽。我實在找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貝麗麗第一次林曉的提問中安靜地陷入了沉默。


    她一直豎著的腦袋也放鬆氣力地躺迴了枕頭上,目光不知飄向了房內哪個角落。


    她沒有再用那雙溫柔的眼眸注視林曉。


    “林曉,我已經完全記不起以前的事了。一分,一毫,所有在那之前的過去。自從這道傷口出現之後。”


    貝麗麗撥開了她海藻般的長發,對林曉袒露出頭顱上那道難看的傷疤。


    “我並不是一位合格的母親。隻能像這樣通過這種卑劣的手段去接近他身邊的人和事。”


    “貝麗麗你別這麽說……”


    林曉著急地想用自己的雙手去安撫她。


    貝麗麗反而像是認命般對她輕輕搖頭。


    “女孩子的聊天時間結束了,別讓他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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