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還沒應聲,他一直在盯著林曉。


    林曉鬱悶地盯著諾沒有掛項鏈的脖子,越想越憋屈,忍不住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才把目光別開。


    “……”


    見她收了目光,諾才後退幾步心態沮喪地擺起了應戰架勢。


    “太有氣氛了,這就是美人隻配強者擁有嗎?”沈契很開心地拱起了火。


    “就算諾能贏我我也不會把曉姐姐讓給這個白眼狼!”


    聞秋擲地有聲地反駁了一句,抽出劍直指著諾。


    “……小秋加油!”


    林曉一時也沒憋住,大聲喊出口替聞秋打氣。


    ——反正他肯定也不在乎自己是什麽心態,就惡心這個白眼狼算了。


    諾果然神色複雜地掃了林曉一眼,又望了望一臉認真的聞秋,這才默默地進入隱匿,宣布開戰。


    開戰三十秒,這兩人打得有來有迴,諾的血量先被聞秋壓製下去,但馬上他又會慢慢地迴壓,到這裏都還屬於是林曉熟悉的領域。


    諾在對付攻擊手法激進的聞秋時,會更頻繁地使用換血的打法。會故意地露出漏洞讓聞秋去繼續一些輸出動作,好滿足他可以完成手動爆頭的一些條件。


    然而又到了熟悉的換血環節,聞秋一套爆發劍舞打上去時,諾的對臉爆頭打出來的卻是非常普通的一槍。


    ——他並沒有在滑槍之前完成填彈,子彈沒能滿盈的手槍會被無條件判定爆頭失敗。


    這對遊俠而言是很常見的低級錯誤,但對諾並不是。


    諾立刻用瞬身閃進行了補救,強行拉開距離止損,開始因為這一個低級失誤不得不陷入劣勢與聞秋周旋。


    換作是之前,林曉絕對會先替諾著急。但她腦子裏現在有個非常幸災樂禍的想法——對啊,就是該讓這個白眼狼吃點教訓。


    聞秋和諾的血量一同來到了30%這個危險的節點,勝負並不好說。


    “曉。”


    沈契忽然神秘地往林曉身邊挪了一寸。


    “怎麽了?”


    “這樣下去小秋要輸。”


    “啊?我感覺五五開吧這個局勢。”


    況且聞秋就沒贏過諾的遊俠,輸贏對他來說應該不算什麽。


    “小秋很生氣,他肯定不想讓諾贏。這是最有希望的一戰。要是在最後關頭你幫個忙,輸贏就會逆轉。”


    “……”


    沈契的勸誘簡直是惡魔的耳語,他仿佛看透了林曉心中那份扭曲的幸災樂禍。


    林曉是希望聞秋在這一戰中獲勝的,何況諾自己也犯了低級錯誤,是他輕敵在先。


    兩人的血量來到了10%。


    林曉確實無法判斷這一局的輸贏,但這應該是聞秋最有希望獲勝的一局,此前諾戰勝聞秋時的血線從未有過10%這麽低。


    沈契忽然訝異地挑了挑眉,他的目光專注在兩人的戰局上,沒有再勸誘林曉。


    然而林曉已經在惡魔的勸誘下舉起了法杖。


    她對著血量一瞬間驟降到5%的聞秋,掛了一個急救治療。聞秋的血量立刻重迴10%。


    聞秋沒有停下手中的進攻動作,諾卻呆住了,在看見聞秋頭上屬於占星的急救標誌亮起時。


    那一槍最後的爆頭未能出槍,5%血的遊俠已經被長劍架在地上打出終結的一擊。


    聞秋先是激動地看著被自己擊倒的諾,然後才發現自己的血條上有個剛剛消失的急救buff。


    躺在地上的諾不可置信地盯著林曉。


    “哎呀,願賭服輸。”


    沈契驚奇地拍了拍手,然後申請投降。兩個遊俠立刻消失在對戰地圖內,隻留下了結算界麵。


    “曉姐姐……為什麽你要出手?”


    聞秋沒急著點結算,而是走到林曉身邊非常認真地詢問她。


    “……我看得有些急了。”


    林曉隻好扯了個稀爛的借口。


    “你擔心我會輸嗎?”


    “你們的血量……是有點不相上下的。”


    “曉姐姐,他輸定了。就算你不給我這個治療。他最後一個動作是爆頭,他的爆頭內置cd還有3秒,我絕對不會算錯,他最後一發爆頭和我突進的cd一模一樣,我突進還沒轉好。他這個失誤太低級了。”


    “……”


    “哎,曉姐姐,你不該奶我的。”


    聞秋沒有責備林曉,但他還是顯得很沮喪和失落。


    這一個小小的治療幹預,意外地讓在場的兩個少年一同破防。


    即使她不出手,諾也在那個節點因為這樣的失誤注定了敗局。她沒有必要的“幫助”成功變成了糟心的攪局。


    林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


    結算出去的聞秋垂頭喪氣地解散了隊伍。


    “曉姐姐,今天先打到這吧。我再找我哥聊會兒去。”


    “嗯……”


    糟透了。


    就當林曉失魂落魄地走出鬥技場時,她又看見了那對熟悉的遊俠二人。


    沈契剛剛傳送離去,隻有諾一個人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背對著鬥技場大門,他的手剛調出傳送界麵,卻呆滯地沒有進行下一步指令。


    林曉像是著了魔一般一路奔跑上前,攔在了諾的跟前。


    “……項鏈!”


    還在思考去向的諾怔怔地望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林曉。


    “項鏈……還我。”


    林曉壓低了聲音。


    “什麽項鏈。”


    無論是明知故問還是在裝傻,諾這四個字的迴複都讓林曉十分難受。


    一天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卻隻能在這種情況下打開話匣,這也是種悲哀。


    “泡沫之夢……還我。那是我寄放給你的,是我的東西。”


    諾自始至終都知道林曉在問什麽,他很想知道林曉要迴這條項鏈的理由。


    也許她想和這段情意做個了斷,要走項鏈之後她可以選擇銷毀。又也許,她想要留作紀念。無論如何,都比待在現在的遊俠伏神手中好。


    “我不給呢?”


    “……你要怎樣才肯給?”


    林曉忽然在這四個字的迴複中感到恐懼。


    她確實是想要迴這條項鏈作為紀念,盡管她更希望諾能通過項鏈理解她對這段感情的執念。


    她恐懼的是得知她情感後的諾會選擇將這段情意掐死,不讓她有一絲迴味的念頭,以這種不給情麵的出發點,諾有一萬個理由不交出這條項鏈。


    這樣兩個人之後就不會存在任何後續。


    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林曉害怕了。


    諾的每一秒沉默都像是對她赤裸裸露出的情感的審判,而她隻能在沒有退路的索求中難熬地等待著他給出的判決。


    “我銷毀了。”


    “……!”


    林曉不是沒有模擬過他會有這樣的答複,可這四個字真的落在她麵前時,她始終沒能忍住情緒的洶湧打擊。


    諾依舊神色複雜地注視著她。


    林曉不由得雙手抱胸,手指顫抖地嵌入手臂。


    可惜還是沒能忍住。


    在眼眶中閃爍的淚水滑落之前,林曉快速地傳送離開。


    諾伸手想要留住她,劃過去的手隻揮過了一片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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