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春這段時間特別忙,從國外考察迴來後,單位又組織相關人員去各省市公司調研,就目前設備狀況與國外的差距作個對比,不但要找出存在的問題還要有具體解決方案,下一步總部要爭取在五年或更短的時間裏規劃將差距力爭補齊,並努力實現在下個十年內做世界範圍內行業龍頭老大的目標。


    馬不停蹄忙著出一段時間的差,迴來後又趕著寫了幾天的調研報告,今天報告終於通過審核。接下來幾天莫如春可以稍微緩口氣了。


    說起來莫如春來bj也有一段時間了,這半年來就公司周邊去轉了轉,那幾個超大百貨商場每次都是蜻蜓點水來去匆匆,還沒正而八百地好好逛一逛,今天休息,可以去完了心願,也算是給自己好好放個假。


    吃過午飯,莫如春精心打扮了一番,看著正午的陽光終於有了夾角,太陽雖然仍舊火辣辣的,但逛商場的熱情已經不容莫如春考慮別的了,提上包出了門,快步走到公交站點。


    車上人依舊很多,大城市出行難的問題一直都存在,什麽時候上車都沒座位。好在最近的一個大商場隻有兩站路,站了沒一會車就到站了。


    莫如春急步衝向商場,在還沒被太陽曬爆頭之前就一步跨進了商場。


    從熱得讓人頭腦發昏的室外忽然進到有空調的商場那種身心舒暢的感覺簡直不能用語言形容,看著被自己甩到身後的熱浪,再看看商場裏琳琅滿目的商品,莫如春覺得此刻的幸福已經升華到愛祖國的層麵了。要不是祖國強盛,建造了這麽美好的建築,自己這會還在與熱浪為伍,被汗珠子騷撓的心煩意亂,哪有幸福感可言。


    莫如春地毯式的逛街莫如玉是領教過的,姊妹倆逛市裏的步行街時,莫如春不但每家都進,而且每件衣裳每條裙子都恨不得穿在身上試一試,一條五百米的街她能逛一下午加一個晚上。


    當然這裏的一個晚上不是指通宵,而是說從下午六七點鍾到晚上十點左右店鋪關門,這加起來一天也將近十多個小時的逛街時間,一般人沒有相當功力很難支撐下來。就這樣,如果有時間的話,莫如春第二天還要去再補補課,把沒看過癮的街鋪再進一進,沒顧上試的衣裙鞋子再試一試。


    莫如春逛街的能力莫如玉是相當佩服的。每次陪莫如春逛街,莫如玉都直言像是去西天取經,西天取經每到一地都要蓋官印倒換關文,每去一處都要除妖降怪。


    陪莫如春逛街時,進那些店鋪就象是蓋官印倒換關文的過程,試穿衣裙就像是除心魔。


    莫如春在這種時候就象是披肝瀝膽的唐僧不厭其煩,而莫如玉就像沙僧任勞任怨,跟在莫如春身後隻管替她提不斷增加的購物袋。


    當然這些購物袋也不全是莫如春一個人的,有些是替王家秀買的,有些是自己的,有些是莫如山和莫如川的,不過這些購物袋不管有誰的,莫如春自己的在數量上每次都占絕對優勢。


    此時莫如春從一樓逛到二樓時,已經是下午五點鍾了。按照她的以往的脾性,不把這商場逛完絕不撤退。但bj的大商場與以往莫如春逛過的市裏那幾個商場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絕不能同日而語。


    莫如春知道這樣的商場有好幾層,不比市裏那些也就三四層且地方有限根本經不住逛。


    這裏的商場想要全部逛完,怕是要逛到天亮了。於是莫如春心時琢磨著不行把二層逛完就撤,剩下的明天來或者過幾天再來逛,一樓二樓對她的誘惑最強烈,因為一樓是買化妝品和鞋子的,二樓專賣少淑裝。


    上了去二樓的電梯莫如春才發現自己在一樓耽誤的時間太久了,從電梯上她已經看到每家商鋪裏掛著的那些美衣美裙件件都在她心坎上。


    看著二樓那些讓自己更加醉心的商品,莫如春心中便稍稍有點後悔:又不打算買鞋買化妝品,幹嘛在一樓逛那麽久,二樓的少淑裝才是自己的主攻樓層,唉!今天又失算了。


    心裏正嘀咕著,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真是不想看到誰就能遇到誰,二樓一上樓梯對麵的那間女裝店裏居然是錢春明陪著一個中老年婦女在試衣服。


    莫如春看錢春明隻顧著欣賞那個中年婦女試穿的一條裙子,並不知二人關係,因上次在飛機場上向錢春明撒下的彌天大謊,她此刻隻一心想逃離,不想在這裏遇上被他挖苦數落,便急忙往電梯後麵走去。


    三樓雖然也是女裝,但賣的都是偏成熟的職業裝。莫如春還在上大學時就發現,少淑裝比職業裝更好看,穿上也更加靈動也更顯年輕。


    但入職後為了順應公司普適認知,遂接受職業裝。到了省公司被任命為項目研發組小組長後,更是將自己的裝扮往中性和職業化上靠攏,全麵放棄少淑裝而改穿職業裝。


    後來到了bj才發現,根本沒必要活得那麽拘謹,這裏到處都是人才,自己那些引以為豪的資本根本不值一提,大家穿著反而更多樣化,因此之前買的那幾套職業套裝雖然還沒有馬放南山,但也都已經刀槍入庫了。


    莫如春現在又開始主攻少淑裝,時光易逝,再不穿過幾年那些顯年輕的少女衣裙可能就穿不出青春飛揚的味道了,得抓緊時間讓青春包裹青春。因此三樓職業女裝自己肯定是不會浪費時間再去逛了。


    現在是接著逛二樓和錢春明來個不期而遇還是直接上四樓看男裝,一想到男裝,莫如春自嘲道:沒有對象的女孩逛男裝店是不是很可笑,要不就直接上五樓,一想五樓是童裝,便想起莫語和莫冬來,心想,五樓也比三樓和四樓都強,保持好心情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見那些不想見的人,二樓也不去了,直接上五樓吧!


    乘著電梯上了五樓,花花綠綠的兒童世界就呈現在眼前。莫如春看著那些好看的童裝,心想:要是自己能重活一遍多好,這些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得有多少孩子會羨慕。


    但莫如春轉念一想,要是重迴童年,還生在老地方,再遇上王家秀那樣的媽,被她重男輕女的性歧視加上吝嗇地管著,這些價格不菲漂亮衣服估計還是和自己無緣。


    想到這兒,莫如春心裏那份美好與憧憬頓時被擊得粉碎。搖搖頭歎口氣自言自語說道:“還是長大吧,雖然小時候沒穿到喜歡的衣服,好歹現在還能穿幾樣,就是工資少得可憐,和這大商場的衣服價格無法成正比,不說兩三天買一件了,啥時候能每周買一件也行,現在自己的工資勉強一月買一件都得節衣縮食。而且每月還得拿出一部分來和莫如川那個小氣鬼吃飯。”


    一想到莫如川,莫如春更來氣,這個同胞哥哥啥時候都是自己約他,他從來不知道買單,好像莫如春請他吃飯就是天經地義的。


    剛來bj工作前幾個月周周都是莫如春請莫如川,幾周過去了,也不見莫如川迴請一次,便有點生莫如川的氣不想請他也不約他,但莫如川就象消失了一般,從不主動打電話給她,更別說請她吃飯了。


    莫如春知道莫如川從小就愛錢加小氣,但一想好歹是同胞,莫如川將來娶媳婦還要花錢,自己又不需要娶老公,所以經常是一邊生氣一邊安慰,一邊自我解釋找台階一邊原諒莫如川。


    莫如川則一如既往,莫如春計較了幾次覺得也沒意思,現在已經基本形成每月請莫如川吃頓飯,趁吃飯時交換方方麵麵尤其是家中每個人信息的習慣。


    當然這些信息說是交換,其實大部分是莫如春向莫如川提供,像莫如川這樣的書呆子不可能有時間去打聽這些八卦,他頂多在吃飯時寥寥數語簡單說說他工作和生活的事情,既不八卦也不好笑。而莫如春告訴莫如川家中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則是通過電話從莫如玉和王家秀那裏聽來的。


    剛才電梯路過四樓的時候,莫如春心裏還想了一下,要不要去四樓給莫如川買上一件衣服,後來又想這大商場的衣服太貴,男裝可能比女裝更貴,自己兜裏那幾個可憐的小錢還是留著明天慰勞自己吧!所以立刻打消了逛四樓男裝的念頭,每月請莫如川吃迴飯已經夠意思了,再買衣服給他,自己沒那個實力,主要也沒那個義務。


    自從上迴和王家秀鬧完後,雖然一家人表麵上誰也沒再提,但大家心裏都帶著傷,莫如春已經不象過去那樣肯為家裏所有人著想買這買那了,她現在知道保持分寸與距離就是保護自己不再受傷,這個家除了莫如玉和兩個孩子讓她真正願意牽掛,其它人不過是應個景而已,既然是應景,戲就沒必要演過,差不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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