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玉看徐師傅緊張的樣子,忙道:“沒有,我沒給任何人說,我也怕弄錯了,所以盼著你來給你說了,你看該怎麽辦?咱們要不要匯報園長。那天我查了一下書,老虎常年吃咱們的投食,嘴吃叼了,味道不對的就不吃,那天你喂的肉裏除了有肥油還有一些雜肉,可能不對老虎的胃口,所以老虎才撲你了。”


    徐師傅看著莫如玉道:“小莫,可以呀!才來幾天,居然能講到這麽深奧的知識。這事你別管了,我去問一下那天給我肉的蔡師傅,是不是她弄錯了,把其他動物的投食錯給我了,咱們這園裏老虎的口糧是最好的。”


    過了一個多鍾頭,徐師傅從蔡師傅那裏來了。他看到莫如玉便道:“果然是老蔡弄錯了,那天因我一個人打掃,加上晚上家裏要來人,所以催她給我肉,當時管熊的狄師傅也去取肉,我們幾個隻顧著說話,結果她把熊食給了我,狄師傅把虎食拿走了,所以才出了差子,這事就這樣吧!”


    莫如玉忙又問道:“那天那些肉是什麽肉你問了沒有?”


    徐師傅低聲道:“唉!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固執,說不讓你管了,怎麽還問?今天下班後去蔡師傅那裏領雞和兔子,這是咱們的福利,今天該你領了。”


    莫如玉下班後提著一隻雞和兔子進了家門,王家秀看著莫如玉提來的美味笑道:“胡海天這迴給你介紹這工作還不錯,是不是以後咱們家時不時都能吃上這些東西了?”


    莫如玉搖搖頭道:“不知道,通知我去領我就領迴來了,以後有沒有也不知道,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


    王家秀抬頭看了看電視上擺著的鬧鍾,對莫如玉說道:“吃過飯再睡吧!這二不跨五的,這會睡下半夜就該醒了,堅持堅持,飯已差不多了,這肉先凍在冰箱裏,等周末咱們再做上吃吧!你去把冰箱電插上,家裏冰箱好久沒凍肉了,這啟動起來得幾個小時才能把肉凍住。”


    莫如玉剛把冰箱的電插上,就聽樓下譚大爺在窗下喊著:“莫如玉,電話!”


    莫如玉一聽自己的電話,便出了門去門房接電話。拿起電話就聽電話那頭郭君寧說道:“莫如玉,你這會就到我家來,今天胡海天托人買了一大塊三文魚才送來,今天咱們開個洋葷,你快點來,吃過在我家跳一陣舞,穿裙子來啊!”


    電話這頭莫如一聽要跳舞,剛要拒絕,郭君寧像是知道她要拒絕一樣,又追了一句,你不來我就帶著人去你家,你最好乖乖過來,別讓我打麻煩。


    莫如玉知道這些日子郭君寧為自己工作的事情想了好多辦法,此時聽郭君寧半命令半請求的語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等會就去。


    莫如玉迴到家中,王家秀一邊在廚房裏忙著做飯一邊問:“誰的電話?”


    莫如玉無精打彩地說道:“郭君寧叫我去她家吃海鮮,吃過還要跳舞,我不去她又不答應,下午飯我就不在家吃了。”


    王家秀一聽是郭君寧叫莫如玉去她家吃飯,便忙道:“那你快去,人家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都沒說好好謝謝人家,今天去順便給郭君寧兩口子說一聲,改天到家裏來吃飯,我們好好謝謝人家。”


    莫如玉換上莫如春大一暑假放假迴來送給她的那條青花蘭無袖長裙,那裙子腰上有一條寬寬的長長的白色紗帶,這條裙子她隻穿過一迴,還是在百貨大樓上班時單位搞聯歡時,莫如玉登台給大家唱了一首春晚毛阿敏唱過的《思念》,當時莫如玉溫宛大氣又不失柔美的聲音給大家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而這條裙子也為她那天的登台演出增色不少。


    今天她再次穿上這條裙子,不由迴想起當日登台的情景想起了那段難忘的歲月。


    那時的她還是一名售貨員,她每天麵對的是那些誘人的糕點和顧客,那時候能來買糕點的人都是生活比較講究的,百貨商店工作環境又好,地段又好,來買東西的客人心情又好,所以莫如玉覺得那段時間是她這幾年過得最舒心的日子。而那次登台演唱也可以說是她人生一個小小的高光時刻,所以她記得非常清楚。


    如今命運卻將她推到兩隻老虎身邊,與虎相伴是不是她今後人生的主旋律她不得而知,但今天一些隱隱約約的不安卻貫遍全身,她不知為什麽會這樣,但徐師傅的反應實實在在讓她莫名焦慮了一整天。


    郭君寧家今天除了有三文魚和蒸的煮的許多其他海鮮,還有好幾個胡海天的生意夥伴和過去的戰友柳誌高。


    大家吃著海鮮喝著酒,聽著歌曲看著電視,似乎都很高興也很盡興。


    今天來郭君寧家做客的還有胡海天一位過去的戰友柳誌高柳誌高中等偏高,人看上去非常利索幹淨,穿一件夾克衫,皮鞋擦得一塵不染,一看就是個講究人。


    柳誌高看莫如玉坐在角落裏沒什麽興致,便走到莫如玉身邊坐下說道:小莫你好,我聽海天說你和她媳婦是同學,我看你今天也沒好好吃東西,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聽胡海天說你在動物園工作,我還聽他說你在喂老虎,那工作女孩子能不能行?


    莫如玉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聽別人關心自己累不累,這讓她心裏多少有點小感動。


    當時接受動物園工作後,王家秀第一反應是這工作比之前那個食品組組長的工作每個月還多十八塊錢,直說好,但她從不問她上班都做些什麽,她隻關心到日子工資發沒發,當月有沒有加班和補助啥的,至於上班幹什麽累不累她並不十分關心,隻大概知道是喂老虎打掃老虎生活區域。


    按王家秀的話說:“現在這些年輕人工作再累還能累過我年輕的時候,我們那時候一個人一畝地幾天功夫就翻完了,那時候參加鄉裏組織的勞動競賽,哪迴參賽不是名列前茅,年輕時自己可是隊裏的搶手貨,誰都願意和自己分在一個生產小組幹活。”


    所以有了這個思想基礎,在王家秀腦海中莫如玉上班就是擺擺樣子,當售貨員不費什麽勁,東西遞給顧客就行了,喂個老虎更不費勁,把食扔進去就行了,順便拿掃帚掃兩下了,有什麽累不累的。


    莫如玉聽柳誌高問自己上班的情況,便淡淡笑了笑道:還好吧!上班有個師傅帶著我一起幹,還能行!


    “我聽海天說你和他媳婦是同學?”


    “是,我和郭君寧初中同學三年,高中同學一年,同學中我們算是關係比較好的,現在初中同學還有聯係的也就她了。”


    “我和海天在部隊時是戰友,他是我連裏的士兵,我們是同鄉,所以走得近。”


    兩人正在說話,就見郭君寧端著一盤酒過來坐在兩人對麵道:“老柳,來咱們三個人做個遊戲,誰輸了誰喝。”


    柳誌高笑道:“玩什麽遊戲?小莫今天沒吃多少東西,她的酒我替她喝。”


    郭君寧戲謔地看著莫如玉道:“可以啊!這麽快有護花使者了,行,反正輸酒有人喝就成。咱們三個劃個香港拳。”


    莫如玉不解地問道:“什麽是香港拳?”


    郭君寧並不馬上迴答,反問柳誌高道:“咱們問問柳大警官,你知不知道?”


    柳誌高笑道:“我沒劃過,但聽人說起過。三個人每人伸一隻手,要麽是零,要麽是五,誰喊的數字和咱們三個出的手指頭數子一樣就算贏,其他兩家算輸,是不是這麽個劃法?最大十五,最小零。”


    郭君寧笑道:“行啊!流行什麽你就會什麽,來咱們劃一劃試一下。”


    三人一起喊著各自的數字,隻聽莫如玉喊了個十,柳誌高喊了十五,郭君寧喊了個零。


    但看三人出的手指頭,就見莫如玉出了個零,柳誌高出了個五,郭君寧出了個五。


    莫如玉贏了,柳誌高笑道:“郭君寧,你喊的零卻出了個五,這砸鍋還能自己往掉砸呀!”


    莫如玉一聽也說道:“就是,怎麽迴事,是不是喝多了,喊得是零,卻出了五個指頭。”


    郭君寧笑道:“呀!還真是,我郭某人啥時候也成弱智了。哎!如玉,我給你說,都是因為你這動物園的工作鬧的。今天我在客戶那裏談合同,等他的空子在他那裏翻了翻雜誌,看到有一篇文章寫了三年困難時期時期,有一個看管太平間的人和動物園飼養員談了筆交易,拿人油換兔子讓全家人吃飽飯的故事,我就在想,那看太平間的能換迴兔子,那動物園的人有什麽好處,明明是賠本的買賣為什麽要做?我今天一整天腦子裏都在琢磨這個事情。”


    柳誌高聽了道:“你說的那篇文章我也看了,這道理你還不明白,動物園的人將兔子便宜賣給看太平間的人,動物園的動物們又不能沒吃得,隻好拿人油頂替去喂。不過小說寫得有點不合適,既然是三年困難時期,哪有胖子,應該是用內髒換的兔子吧!”


    莫如玉一聽這話一時惡心就衝上頭來,她忍不住嘔了起來,頓時想起她下午拎迴家的雞和兔子來,難道小說裏說的都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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